藺吉道齊醒來時已是三日后。
自查了一番身體狀況。
卻驚奇地發現,狀況比自己預想的好上太多。
“少君,您醒了?感覺如何?可有那里不適?”,‘吉道天’一連串聞出好幾個問題。
藺吉道齊起身,走到衣架前取下衣袍披上。
“翡迦與阿鷹娜是不是把那丫頭的事告訴他了。”
聽藺吉道齊這語氣,幾乎是十有八九斷定了。
‘吉道天’略尷尬道:
“當時情況緊急。
您與熊河武對的那一下,內府重創、外傷也很嚴重…
又引發了‘老毛病’…三位醫佬都束手無策…
所以,大君就親自跑了一趟…”
對玉鑒整理衣冠的藺吉道齊動作就是一頓,而后眉宇間一點點皺起。
“他,親自去的解府?”
面對六地合圍都沒皺半點眉頭的藺吉道齊,此時卻是頭疼地抬手捏了捏眼角。
“翡迦與阿鷹娜何在?”
‘吉道天’眼神略顯飄忽地回道:“又去哄那位解小姐了…”
藺吉道齊問道:“你與我親自走一趟。”
藺地之人大概這輩子都不敢相信,他們敬畏的十三太保。
此時,除了大太保吉道天外,有一個算一個全蹲在解府門口兒。
解府刷了大黑門一關,死也不開。
阿鷹娜跟翡迦就隔著門跟里面的人‘喊話’。
“不是,小鷹你把門開開,讓咱們進去給大小姐道個歉,好不好啊?”阿鷹娜努力讓自己的話語聲溫柔起來。
身后‘圍觀’的眾太保齊齊一抖。
母老虎裝小貓咪,嚇死他們了。
里面傳來解鷹苦惱的聲音:“不好呀…姐姐說了,誰給開門誰沒飯吃…”
“阿鷹娜姐姐你舍得小鷹餓肚子嗎?”
阿鷹娜:“…”
輪到翡迦上。
小塔似的漢子別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小鷹,問問大小姐,咱們賠多少綠石,她能消氣?”
解鷹聞言立馬道:“這個靠點譜,我去問問,你們等等哈。”
解鷹一路蹬蹬蹬跑走了。
阿鷹娜嘴角微微抽了抽。
她擰了一把翡迦的胳膊,用手比劃了起來:你有多少綠石,能讓大小姐消氣?
翡迦:“…”
他笨拙地抬手比劃起來:沒…公子有。
帶著‘吉道天’一起過來的藺吉道齊,剛好就看見這么一幕。
眾太保一瞧,忙站好,給少君行禮。
藺吉道齊一抬手,眉宇間透著一分煩躁:“都沒事做?”
眾人聞言色變,幾乎是一息就散了個干凈。
只剩下想走不敢走的翡迦還有阿鷹娜。
藺吉道齊背著手走上府邸臺階。
剛巧,解鷹一路小跑回來:“還在嗎?翡迦大哥,阿鷹娜姐姐?”
“在在在,小鷹,大小姐同意咱們去給她賠不是了么?”
解鷹道:“姐姐說…‘請你們圓潤地爬’,額,我也不是很明白,你們要是不太懂的話,可以問問吉大哥,他總能猜中姐姐那些奇奇怪怪俏皮話的意思。”
藺吉道齊:“…”
解閨璧回來后,氣的不輕,恰巧趕上解仲氣找她商議,剩下的多半箱綠石如何處置的問題。
解小姐就有點手癢。
這次不是惦記抽獎,而是想上手雕東西。
于是,她便取了一塊五斤的翡翠,打算做套奢華版的金鑲玉首飾。
倒是拿去珠光寶氣閣一賣,坑死那些有錢的‘土財主’。
三天,解閨璧做了一對水珠形陽綠糯種耳墜子。
一只金鑲玉祥云鎖瓔珞圈。
一枚陽綠糯種葫蘆戒指。
藺吉道齊帶著‘吉道天’過來時,解小姐這邊正在工作室里。
她剛從機器里取出了一個沖好胚的手鐲雛形。
她正對著陽光查看鐲子的成色。
糯種的鐲子,就算拋光打磨后,效果也不會太好。
底太粗了。
對著光一看,解小姐是怎么看怎么看不上眼。
但對于這個世界的人來說,綠石就像是上輩子的黃金一般。
在黃金作為硬通貨的古代,沒瞧見帝王家直接把黃金制品,列為固有階級才能使用的物品么?
同樣的道理,這玩意通過珠光寶氣閣,賣給七大家,絕對穩賺不賠。
再有一個,這個世界沒有金鑲玉的工藝。
物以稀為貴。
給綠石套個圈,誰都會做,但要是做成金鑲玉的鐲子,那就稀奇了。
解閨璧想好構圖,剛要開工,就又聽見解鷹咋咋唬唬的聲音傳來:
“姐姐!姐姐!這次、這…”
解閨璧拿著手鐲圈,氣的起身推開工作室的大門,“他們有完沒完…”
話說到一半就生生止住了。
大小姐正對上一身玄色袞服,對她拱手一拜的藺吉道齊。
“多謝小姐救命之恩。”
男子聲音也很好聽,與吉道天有幾分相似,都是那種略低沉,透著性感的嗓音。
解閨璧哼了一聲,傷患是無辜的,這態度也面前可以。
只是,她瞅一眼低著頭站在那兒,不正眼看她的吉道天,這就氣不打一出來。
“哼,把診金結一下,你我就互不相欠了。”
說完大小姐“砰”地一聲摔上了門。
藺吉道齊:“…”
解小姐越生氣,就越想雕點兒東西。
這不,她便開始打磨鐲子。
鐲子打磨好,下一道工序便是剖光。
正此時,門扉輕輕被扣響,解閨璧以為是叫了好幾次飯的柳婆,便道:
“婆婆進來吧,門沒鎖。”
解小姐的工作室,只有柳婆婆一人可以隨意進出。
但柳婆婆每次進來,肯定是為了催大小姐吃飯。
然,這次門推開,進來的卻是一高大的男子。
吉道天單手托著托盤,進來后隨手帶上門。
解閨璧這套首飾就要完工了,她氣兒也消的差不多。
見是吉道天,明顯比先前對藺吉道齊要好上太多。
“你主子呢?”
吉道天反應了一下,才略帶一絲委屈道:“你那么當眾甩他臉色看,自然是走了。”
解閨璧鳳眼兒一瞪:“怎么,你還護上了?”
吉道天:“…”
“先用膳。”
“哼。”
解小姐用膳的時候,吉道天就搬了把凳子坐在她對面看她吃。
“謝謝你,第二次了。”
解閨璧沒太明白,這‘第二次’是什么意思。
她也不問。
吉道天一雙黑黑沉沉的眸子,就靜靜地注視著解小姐。
燭火映在他的眸子里,似乎一點點把里面的‘堅冰’暖融。
“你這么看著我干嘛?噫,都讓你看出雞皮疙瘩來了。”
吉道天這才收了視線,“在思考一個問題。”
解閨璧一勺飯配一勺菜,吃的香甜,“想什么呢?說來聽聽。”
“…在想…”
他確實不說了,反而淡淡開口問道:“你如何那么討厭少君?”
“就因為他以前救你的時候,嚇到你了?”
解閨璧翻了個白眼,腮幫子小松鼠似的,一鼓一鼓的,咽下食物才道:
“不是,我看不出來他面相,不太想跟這樣的人打交道。”
“你也可以委婉地幫我轉達一下。‘相逢何必曾相識’。”
吉道天定定看了她一會兒,才啞然道:“就因為這?”
解閨璧隨口胡謅:“不,我瞧他長得丑,不行?”
吉道天:“………”
解小姐喝完湯碗里的酸辣湯,瞧這神情略顯呆愣的吉道天,難得有了逗一逗的心。
“我就瞧我們大太保順眼,給你起個外號可好?以后就叫你‘大英俊’。”
吉道天“騰”地站起身,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解閨璧捶桌悶笑。
本來都出了門的吉道天,中途折返。
一開門又對上神色自若,整理碗筷的解閨璧。
“以后,這種話不能對其他人說,記住了嗎?”
說完,他也不等大小姐回答,再一次摔門而去。
解閨璧:“??”
翌日一早起來,解閨璧就在飯桌上瞧見了吉道天。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這貨眉毛更‘茂盛’了。
再這么下去她真擔心會連成一片。
解閨璧路過他,踹了一腳吉道天的座椅。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兒天天給你發工資呢。”
吉道天慢條斯理地提醒道:“請帖,飯。”
解小姐坐在解鷹旁邊,開始給弟弟夾菜,“說起請帖,一會兒你幫我看個東西。
看看能不能在珠光寶氣閣的競寶會上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