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正好這時候追出來。
從今兒個一早,老頭子去了趟族長府起,她就莫名地心慌。
七上八下的。
雖然,被帶走的大兒子,還有失蹤的小兒子很重要。
可,胳膊擰不過大腿,怎么能跟族長府鬧呢。
萬一出了事,可讓她一個孤寡老婆子怎么過唷。
但,解萬生不僅全須全尾的回來了。
還帶回了二子家的小孫孫。
小孫孫被他那個不學好的姐姐帶走,老太太也擔心了的。
只是她老頭子讓她別瞎操心。
兩個小崽子,沒錢吃飯了,自然就知道回家了。
上次解閨璧說出分家的時候,老太太就想把阿鷹抱到身邊養。
阿鷹那個姐姐長壞了,但到底是要嫁出去的女孩子。
小春不是給璧丫頭找了門好親事么?
河東王家的嫡系少爺,多少人相求都求不來的。
她嫁去好了,可別把她們老解家的小孫孫帶壞了。
老太太哄著鬧著要找姐姐的解鷹,心里如是想著。
結果,這位干什么什么不行,但眼尖第一名的老夫人。
一下就瞅著了阿鷹脖子上露出的一小截紅繩兒。
‘經驗老到’的老太太,當時就把紅繩扯出來瞧。
好么,豆綠綠石就跟被拽出水面的大魚兒似得,‘蹦出來’的瞬間差點驚掉了老太太的眼珠子。
乖乖呦!
竟然是這么大一塊綠石!這得多少錢?!
老太太的眼珠子立馬轉了一圈。
這么貴重的東西,怎使得給小孩子戴著?
萬一讓給歹人搶了去,可怎么辦喲?
尤其是這么大的小孩子,整日上躥下跳,上房揭瓦的。
自己給弄丟了怎么辦?
平白便宜了外人去。
老太太起身兒,回屋里,一通翻找。
最后,終于找到了幾塊前日被大兒子家小孫孫嫌棄,剩下的酸角糕。
有點干,但沒事兒,還能吃。
老二家的小孫孫不會嫌棄的。
老太太拿著酸角糕哄著解鷹,要換下那塊綠石。
解鷹一聽就‘哇’地一聲就哭了。
死死攥著爹娘留下的唯一念想,哭著要找姐姐。
這可把老太太氣壞了。
看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前多好的一個小孫孫?
這才給他姐姐帶了幾天?
這就學壞了!
等老小回來,趕緊跟老小說,讓河東把人抬走。
姑娘在怎么不愿意,洞房一過,不都得好好過日子?
到時候就想著怎么過好自己的小日子,不會老想著教壞她兄弟了。
老太太想著,手上卻沒耽誤功夫,跟伺候自己的老婆子一起動了手。
搶走了阿鷹的綠石。
解鷹哭的撕心裂肺的,老太太臉都綠了。
弄得好像她搶自家孫子東西似的。
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懂事兒?
正頭疼怎么辦,房門就被一大漢踹來了。
嚇得老太太差點一個激靈滾到桌子底下去。
漢子進來一眼就瞧見解鷹。
話都不多說,上來抱起人就走。
剛才下手搶解鷹綠石的婆子,這個時候屁都不敢放一個。
直到壯漢抱走了解鷹,老太太才敢站起身,一步三挪地往外磨蹭著,念叨著:
“我苦命的孫孫喲…苦命的孫孫喲…”
腦子里一團亂麻,唯一的想法就是找老頭子,讓他拿主意。
結果,剛出來就撞上一臉殺氣的解閨璧。
解小姐雙手拄著長刀,站在那兒,垂眸看著哭的撕心裂肺的弟弟。
老太太走出來,她只撩起眼皮瞅了一眼。
那眼神,像是兩把刀子,釘在老太太的良心上,讓她心虛地挪開了眼。
解閨璧聲音出乎解目意料的平靜:“別哭了。”
涼水倒進熱油鍋前,有過也沒有要炸的跡象。
解鷹這才狠狠揉了眼睛,抹了眼淚,可小孩兒還是一抽一抽的,看著委屈死了。
解閨璧給解鷹指了身后,從族長府帶出來的十個大漢。
“這府上有多少是你能認出,屬于爹娘的東西,指給他們。”
老太太慌了,雖然糊涂著,沒明白璧丫頭這是要干什么。
可心口就是一陣陣發慌。
“誒呀,你這丫頭,回來怎么也不跟祖母打聲招呼啊…”
‘倉啷啷’一聲響,是長刀出鞘的聲音。
解閨璧用刀尖兒一下下點著地。
話語聲多了幾分不耐煩,對那十個跟來的護院道:“阿鷹指給你們的東西,一個不剩全給我…”
“砸!”
老太太兩眼發黑,差點厥過去。
得虧身后婆子扶了一下。
護院們得令,那動作是相當麻利兒。
一窩蜂擁著解鷹‘抄家’去了。
老太太的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捶胸頓足,嚎啕大哭:
“來人啊!沒天理了!沒家法了!”
“不孝子逼死親祖母了!”
“你怎么這么狠吶?你這丫頭這么毒吶?!”
她哭著就想往解閨璧身上撲,可看到那泛著寒光的刀刃,到底還是忍住了。
解萬生臉色黑里透著紫,紫里帶著青。
“你究竟想干什么?”老爺子從后槽牙擠出一句話。
解閨璧嗤笑一聲,淡淡道:“分家。”
只是,分出來的東西,她不帶走。
直接砸了,全當是跟這家子極品分家放的‘鞭炮’了。
‘哐’,‘哐’,‘哐’。
這就隱隱傳來了砸東西的聲響。
這哪是砸那些物件兒?
這是砸老兩口的命根子!
老太太顫顫巍巍,一會兒要出院兒去看看,但走到門口兒又怯懦懦縮回來,想轉過來求解閨璧。
但解閨璧就杵著出了鞘的長刀,往哪兒一站。
她不動手,但那樣子可比動手砸東西的壯漢還嚇人。
好在這府上也沒什么好砸得了,一家族吸血蟲。
大兒子、小兒子都沒進項,唯一立得起來的老二夫妻倆死了,還不知縮減開銷。
強撐著面子,維持以前的生活。
不多時,大漢帶著抽的沒那么厲害的解鷹回來復命。
解閨璧淡淡對解鷹道:“自己去把丟了的綠石拿回來。”
“拿回來,咱們就走。”
直到她說了這話,解萬生才不得不黑著臉問她,“你走哪去?女孩子不知道回家,整日賴在族長府,不怕人說閑話?”
他這話太不要臉。
饒是解小姐,一時間也沒想好怎么懟回去。
恰此時,解府又有人鬧上門。
原本想裝死,已經縮回自己那‘狗窩’的門房兒,又被一陣狂暴的砸門聲驚動。
他尋思著,是不是府上找了誰來,治璧小姐‘發瘋’的,就給開了門。
大門一開,就對上一滿臉絡腮胡,高大壯實的大漢。
大漢沒什么表情,奈何長相太兇。
“誒~嘿嘿嘿嘿嘿嘿~開了~”
一陣傻笑聲從大漢身后傳來,緊接著冒出了一個腦袋。
這人十八上下,面白唇紅。
一看便是大戶人家養出來的貴少爺。
額頭一片光潔,倒不是修行者。
生的不賴,但就讓人覺得一股子傻氣。
門房兒還來不及問。
這少爺就從大漢身后鉆了出來,撒丫子往大門里跑,邊跑邊傻樂,“媳婦兒,娶媳婦兒~阿寶來接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