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閨璧打量起跟她前后腳進來的兩位。
一位是那日族長府門口的小公子,另一位形象有點一言難盡了…
要不是他身上一身衣服還算得體,怕不是把這人扔到乞丐堆兒里都扒拉不出來。
解瑾年看向自己的侄兒。
解目沒見過這位,但卻也知道族長為可防一手解三金,在族長府里偷偷藏了一位石師的事兒。
解目直接看向解閨璧。
‘大黃’,危。
哎,她就知道,當著這么一個偏向監察能力者的面,‘撿漏’沒這容易。
跟著上了角馬車的時候,解閨璧就有了心理準備。
對這種事,解小姐心緒起伏倒是不大,上輩子她看上的好料子多了,但不可能把每個她看上的都弄到手。
只是,解閨璧穩得住,可她那綁定的奇石系統卻要炸了。
解閨璧伸手從竹筐里搬‘大黃’的時候,眼底蠅頭小字瘋了一樣‘刷屏’。
是否立即吸收能石?
是否立即吸收?!
解閨璧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感覺自己像是把一個肉包子扔給了‘狗子’。
然后她又從狗子嘴里把這肉包子掏出來了似得…
解閨璧深吸一口氣,什么也沒說,飛快地把‘大黃’交給了解目。
她心里悄悄想著,不知道能不能安慰道要炸了的‘統子’。
現在咱吃的虧,都是未來族長府要跳的坑。
看小姑娘一副不敢跟‘惡勢力抗爭’的模樣。
解目難得輕聲安慰了一句,“安心,族長府不會白搶你的。”
更何況,解目心中的猜測要證實了,族長府只會把這小姑娘當祖宗好吃好喝地供著。
被叫住阿崢的石師看到竹筐里掏出來的石頭,心下了然,也知道這事讓自己干嘛來的了。
他接過石頭,認真感受了一下,而后搖了搖頭,“沒必要開,沒料的廢石。連塊‘半生’都不是,開也是浪費時間。”
解目完全沒想到這位崢石師會這么說,皺眉在那凝思。
解三金當時不開那塊兩斤多的初階一品綠石,而是先先開這塊兒的舉動似乎也有了解釋。
解目有些猶豫了。
解閨璧微微低下頭,心中又是困惑又是驚喜。
雖然不知道那里出了問題,但她的‘大黃’或許還能再‘搶救’一下?
結果,一旁一直靜靜看著,一點都不起眼兒的老頭兒,卻突然開口,“來都來了,別白跑一趟囖,崢小子。”
解閨璧這才抬起頭,正眼兒打量起這突然插話的小老頭兒。
老人家鶴發稀疏,在后腦勺上松松垮垮盤了個揪兒。用一根蜿蜿蜒蜒的枯樹枝插了起來。
一身粗布麻衣,留了個山羊胡,褶皺的臉上有著一雙與其他老人截然不同,非常黑白分明的澄澈眸子,認認真真地瞧著人的時候就跟照妖鏡似得,能照‘牛鬼蛇神顯原形’。
老頭子見解閨璧看他,立馬咧嘴一樂,露出已經沒什么牙的下牙堂。
解閨璧:“…”
既然是族師這么說的,就算是塊鐵疙瘩,崢石師也會下刀切。
崢石師從袖中掏出一只卷成‘卷軸’的皮袋子。
他將皮袋子系在正中的皮繩解開,手掌隨之一拂,將之展平在‘大黃’一旁。
那皮袋子內里整整齊齊卡了一排刀具。
從大到小,從梯形頭兒的長把兒刀,到彎鉤兒頭的怪模樣刀具,足足二十多把。
崢石師手指一一劃過這些道具。
最后從里面選了一只,比匕首稍小一號的梯頭兒刀出來。
他持刀的手法與解三金如出一轍。
刀鋒懸在“大黃”上一指的距離。
解小姐要是入了修行大道,此時再看就能看見鋒銳的刀尖上逐漸凝出一層‘氣刃’。
氣刃凝成,崢石師一鼓作氣自上而下一刀下來,將‘大黃’一分為二。
此時的大黃如‘一線天’般分開兩半。
崢石師似乎很想在族師面前證明自己的正確。
畢竟,他都說這是‘廢石’了,但族師卻還開口讓他開石,盡管嘴上不說,但崢石師心里是有個疙瘩的。
他下手一翻,將切口翻轉上來,想讓眾人看清這就是塊…
‘哐啷’兩聲,石頭翻了個個兒,但崢石師眼珠子卻瞪大了。
但只是一瞬,他開口,語氣有點惋惜道:“可惜了,是塊廢黃石,要是一塊綠石,哪怕是初階一品,這么大一塊…”
幾位族長公子顯然也是沒想到這個結果。
“七大地,哪家來的,我記得他家是用黃石做錢幣原料的。”解四公子問自家大哥。
“司寇之地。”解伯紫很無奈,自家小弟一心扎在修行上沒什么不好,但有的常識他應該留心記一下的。
“哦,對對對,司寇,二哥,把這玩意兒通過石塔賣給他們唄。”
解仲氣翻了個白眼給自己蠢弟弟,這是重點嗎?
這是這個時候的重點嗎?
“石塔來回來去的抽成,怕不是咱們還得倒貼進去一筆錢,這要是上百斤的黃石還有賺頭,三十斤的話,沒賺頭兒,費那個勁兒!”
解閨璧跟崢石師幾乎同時開口:
“那能還給我么?”
“我拿走研究…”
兩人對視,相顧無言。
族師笑瞇瞇道:“一人一半好了,崢小子你要是琢磨夠了,再給這小孩兒送去。”
解閨璧也不客氣,直接搬起她覺得比較大的一塊兒進自己的柱筐。
觸碰到只剩一半的‘大黃’時,嘴角微微一抽。
她覺得她家統委屈死了。
進了一趟族長府,口糧少了一半。
刷屏的蠅頭小字差點讓她變成‘盲人’。
沒了心大的四公子打岔,屋子里腦子轉的快的都不由地沉默了。
他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解閨璧。
恨不得從她身上盯出個花兒來。
解三公子第一個打破這種詭異的安靜,聲音有些干澀地說:“巧、巧合吧?”
就算是身為一族之長的解瑾年,此時也端起茶杯的手也有點多抖。
瓷器‘哐哐啷啷’的輕響著。
他干脆仰頭把那一盞涼透了的茶,一揚脖兒‘咕嘟嘟’灌下肚。
那叫阿崢的石師先前沒聽解目說過對解閨璧的猜測,此時只是一頭霧水,覺得開了一塊廢黃石,怎么族長跟幾位公子都不大對勁了?
族長不想在崢石師面前多談。
直接讓解季來‘送’人回去,“那就別耽誤阿崢的時間了,季來,你再跑一趟。”
解季來心里也跟貓兒抓似得。
聞言,二話不說,直接抓了崢石師的手腕,“崢哥,您手頭不是還有事兒?沒事,我這就送哥回去,不耽誤的。”
他都不等崢石師回話。
書房大門被‘颶風’哐地一聲刮開。
再看,屋內還哪里有這兩人的身影?
沒了‘外人’,解瑾年就不在忍著了,他猛然站起身,兩個大步走到了解閨璧面前。
“你是怎么做到的?!可是有什么秘法能分辨?”
解閨璧平靜地仰視著解瑾年。
微微歪了歪頭,微微歪了歪頭,天真無邪,“我憑什么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