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是掌握了一點族師傳承的解閨璧重要么?
重要,但沒剿滅邪修重要。
族地疑似邪修出沒,重要么?
重要。
但沒接了石塔任務,朝著這里一路奔襲而來的藺吉道齊重要。
先前似乎對解閨璧很重視的族長轉眼間就下令送客。
原本腹稿都打好,正準備好好談一筆生意的解大小姐,鳳眼圓瞪,眼睜睜看見族長府朱紅大門緩緩在自己面前閉上。
她,她還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呢!
藺吉道齊!
你壞我好事!
阿鷹懵懵的,他懵懵地來,又懵懵地被族長府‘送了客’。
此時小孩兒茫然地仰起頭,看自己的阿姊,哦,阿姊現在讓他叫姐姐…
奇怪的稱呼,但阿姊喜歡。
“姐姐,我們現在回家么?”
解閨璧原本想從族長家搞塊翡翠,試試那個‘奇石系統’的水。
而事實上,她的確也有很大幾率,可以從解族長那敲一塊搞好料。
但前提是一個叫做‘藺吉道齊’的家伙沒有突然蹦出來掀了桌子。
解閨璧越想越氣。
這什么人?
‘和武器’嗎?
白忙活一場。
但上趕著的生意不是生意。
深諳此道的解閨璧拉著自家族地手,掉過頭就要走,足下一頓。
“阿鷹…”
解閨璧沉吟片刻。
“帶路。”
解鷹:“……”
被弟弟一路拉回了家。
解閨璧白嫩嫩的小手抬起手拍門,‘啪啪啪’。
下人聞聲慢悠悠過來開門,嘴上喊著,“來了來了,別敲了。”
但腳上卻沒快半分。
這家人從上到下都讓解小姐看不順眼。
要是擱在上輩子,她挨個兒給他們‘拾掇’一遍。
呼,所以說,她這輩子真是心平氣和了呢。
下人打開門一眼沒瞅見人。
還以為誰沒事撐得惡作劇,正低頭要啐一口。
就看見面無表情的二房大小姐牽著小少爺站在門口。
原本,二房這位大小姐是個好脾氣的,往日也不怎么出門,下人們對她印象都有些模糊了。
可誰知,二爺跟二夫人去了,這位小姐就跟鬼上了身似得,性格大變。
這兩天鬧的事兒一件比一件大。
剛才老太爺在后面一通砸,據說又是因為這位小姐。
下人有點怵解閨璧,忙讓開身,他怯怯地給小姐少爺行了個禮。
可解閨璧壓根兒沒看他,徑自牽著解鷹走了邁過門檻兒,走進了宅邸。
解家三進三出的院落,解閨璧跟解鷹原住在中間的小院兒,要回去勢必路過解春輝小院兒門口。
這一大家子都住一起,還是有仇的,抬頭不見低頭見。
解閨璧無所謂,但解鷹還小,她要忙自己的事。
又怕有時照看不到,讓小人鉆了空。
雖說她賭一口氣,但也不得不多做打算。
解閨璧正有的沒的想著這些,結果就聽耳邊傳來‘陰間人’說話:
“小野種,還知道回來?”
那聲音比解閨璧印象里尖細了很多,解閨璧撩起眼皮朝說話聲傳來的方向瞥了眼。
解春輝在自己院子門口支了一把躺椅,這會兒他正斜依著躺椅。
他那姿勢不知怎么的就讓解閨璧聯想到,僵直成一條被晾曬在竹板兒上的蛇,看著就挺膈應的。
這人面上陰鷙,惡意都快從眼睛里傾瀉出來了。
解閨璧面無表情,拉著解鷹往回走。
身后傳來解春輝的笑聲,有點神經質,聽著瘆得慌。
姐弟倆回了屬于他們的小院兒,解鷹才長長出了一口氣,小臉兒憋的有點紅。
看著剛才看了解春輝這傻小子就嚇得大氣兒不敢喘。
解閨璧皺眉。
這不行,男孩子膽兒就不能這么小。
姐弟倆還沒打盆水來擦個臉洗個手,小院門兒就被推開了。
一個婆子張口欲言,卻被解閨璧那雙黑漆漆、冷冰冰的眸子盯得一個字不敢說。
“出去。”
“我…”婆子是后院伺候老太太的。
可解閨璧氣起來管你誰呢?
“出去!敲門,重新進來!”她聲音大了幾分,看那勁兒這婆子不照著來,她能親自過去把人拖出去,重新立一遍規矩似得。
婆子臉都黑了,出去把門摔的‘砰砰’響,又把門板拍的‘嗙嗙’的。
解閨璧慢條斯理在水盆里用皂子洗著手,一根根精細的很,跟護理工藝品似得。
她扯了巾子,擦干了手,才無波無瀾說了句:“進來。”
婆子黑著臉走進來,硬邦邦說:“老爺子傳您過去說話。”
說完就要走,驢都拉不住。
出了院門就對門啐了一口,“呸!還端著小姐架子呢!倆野孩子了都。”
“活該你嫁傻子,就這德行配得上誰!”
她罵街的聲音沒一點收斂,院門里面聽得真真兒的。
解鷹小臉煞白,但緊繃著,唇也抿著,一張憋屈但倔強地不肯掉金豆子隱忍模樣。
爹娘在的時候,府上的人對他們不是這樣的。
大家都夸姐姐好,姐姐賢惠,以后肯定能嫁個好人家…
可怎么一夜之間,大家就都變了呢?
阿鷹拽著解閨璧,眼睛淚汪汪的,“姐姐,我一定覺醒,一定保護你,一定!”
解閨璧笑的一臉溫柔,抬手捏了把軟乎乎的團子臉。
她聲音好聽,百靈兒似得,但說的話卻…
“傻孩子,姐姐從來不記仇,知道為什么么?”
解鷹憨憨地搖頭。
解閨璧笑的春雨潤物似的,“因為有仇當場就得報了。”
解鷹眼淚沒了,跟著就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嗝,“嗝嘰。”
他,他就是忍不住。
解閨璧愛憐地揉了揉解鷹的腦袋,“你這孩子,真是等以后姐姐騰出手就給你找個好大夫看看,別是腸胃不好。”
她說完,神情一變,再站起身時雙眼都蒙上了一層陰霾。
這有的人就是頭鐵,解春輝的事兒還不能讓他們長記性。
一個老仆,誰給她膽子在自己姐弟頭上作威作福?
原本這種事解閨璧不想帶著解鷹。
但她又覺得自己應該開始帶帶解鷹了。
這男孩兒也忒愛哭了,以后可別長成娘里娘氣那種小白臉,她得糟心死。
于是,解鷹就一臉懵地被姐姐拉去了爺爺的后院兒。
用他姐姐的話說,就是學著怎么‘當場報仇’去了。
老爺子跟老夫人住的院子是宅子里最好。
解圭璧進來時,老兩口正坐在堂上的太師椅上,方才在解閨璧那兒受了氣的婆子,正趾高氣昂地給老太太揉著肩膀。
想來剛才沒少給解閨璧上眼藥。
老爺子瞧見解閨璧就上頭。
他抬手指著解閨璧,愣是半天沒說出話來。
這一天,他這孫女兒惹出太多禍了,他都不知道從哪開始罵了。
解閨璧撩起眼皮,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道:“你先別急著說話。我先問問,這個家有沒有規矩?”
現在的解閨璧問老爺子這個家有沒有規矩,差點把老爺氣笑了。
“你知道規矩倆字怎么寫,你能當街起了你娘的棺材板兒?”
“你知道規矩怎么寫,你能當街頂撞你大伯,拉著一群外人對付自己家人?”
“你…”老爺還沒說完,就被解閨璧打斷了。
“我干了什么不用你說,我自己清楚,我現在問的是。
我爹娘死前,這府上多少事兒,多少東西是靠我爹娘撐起來的。
幫過的忙就算了,但那些平白補給給你們的東西,現在要分家的話,你們有多少都得吐出多少給我姐弟倆。”
老爺子老太太都懵了。
不是,我們怎么你們了,你個黃毛丫頭就要分家?
你小叔那么能作,他也沒敢跟我倆提分家!
“這、這好好地,這孩子瞎說什么呢?快給你爺爺道個歉,這是就過去。”老太太干巴巴地說道。
這個年紀的人最怕聽‘分家’這倆字。
還有就是心虛了。
解夏輝兩口子是修行者,平時老太太沒少拉著兩口子‘扶貧’,今天幫襯大兒子家一把,后天拉一把小兒子。
這要是老二兩口子心里怨念,回頭在自己院兒叨叨這事。
再全讓倆來孩子聽了…
就沖解閨璧今個兒干的事,能拉著外人懟的他大兒子灰頭土臉地往家跑,老太太就信她干得出來再找一群外人把這家分了的事兒。
老爺子臉又氣成豬肝色。
解閨璧道:“不想分家?成,但這個家得讓我姐弟倆住的舒坦。”
站在老夫人身后的婆子頭皮有點發麻,她覺得自己要倒大霉。
老爺子要氣瘋了,“誰讓誰不舒服?我沒瞅見誰讓你不舒服,我就看你這兩天讓家里所有人不舒服了!”
解閨璧冷笑一聲,“呵,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不是你這態度擺這兒,一個使喚的婆子,能上我們院砸門去?這破地方有個屁的規矩!”
“我今天就告訴你!我爹娘在,有修行者,這碩大的家才撐得起來!”
“現在這個家沒個修行者,你指望解鷹,能撐起來?呵!”
“我丑話放在前頭,以前的事,爹娘樂意給你們吸血我不管。”
“解鷹要是覺醒了,你們誰敢吸他的血!我就敢弄死誰。”
她說的斬釘截鐵,殺氣騰騰。
解萬生氣的渾身哆嗦,老婦人捶胸頓足罵解閨璧“不孝”。
解閨璧該說的說到了,冷笑一聲,也不想看這老兩口在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
她拉著解鷹往回走,一路上臉色都冷的可怕。
解鷹緊緊拉著他姐姐的手,生怕松開了,他姐姐就跑了。
小孩子直覺最靈,他就有這感覺。
解閨璧就讓這小孩兒一只手拉回了這凡俗間的人間冷暖,心頭一股子戾氣也沒了。
擱在上輩子,她肯定先離開解家,等本事了再回來收拾這一家子。
讓那些人把該吐出來的都吐出來。
但她現在帶著解鷹,就不能干那種‘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事兒。
想著,解閨璧認真問解鷹:“解鷹,如果姐姐跟家里所有人都對立起來了,你跟誰?”
解鷹想都不想,“我只要姐姐,姐姐真心為我好。”
終于,解閨璧唇角揚了揚,“那你就真是我弟弟了,放心,姐虧了誰都虧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