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看似地位崇高,實則北有北涼,北周,西有后趙,后晉,南有南越,南楚,東有大梁,大蜀,已然成了四面楚歌的困局。”
現在的大齊,表面上看似依舊強盛,可實際上卻已經是漸漸走向沒落。
高家乃大齊皇族。
高家子孫的才能資質便象征著大齊國運昌盛興衰。
先皇昭仁帝在世的時候朝堂國運便有了頹敗之勢,他的膝下雖然子嗣眾多但大多是庸諾無能之輩。
陳皇后的大皇子性格溫和卻資質平庸,這樣的人如當了皇帝必然要受制于前朝重臣,或立于后宮難以平息嬪妃爭端。
謝貴妃的三皇子天資聰穎但心狠手辣,要是被他當上了皇帝恐怕將來大齊是要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不知道又要添了多少亡魂。
其他的皇子更是資質淺薄,甚至到了九皇子高殷這里,已然成了心智不足,若再往下生下去…究竟是不是癡傻還真的難說。
更何況這些人的后代。
只會一代不如一代。
羅明軒沉了沉目光,“不只是國運頹敗,便是連各大家族的子孫后輩的資質也遠遠不及當年盛況。”
大齊開國之時人才濟濟,想當年莫說皇族的那些皇子公主們玄術高超,便是六大家族隨便一門都能拎出來數十個撐起家族半邊天的可用之才,稱一句百花齊放也不為過。
可現在。
一個輩分中能挑出來一兩個拔尖的就足夠高興了。
更別奢望曾經盛況。
羅明軒眼瞼微抬,并非是在虛張聲勢,“若再不做些什么,大齊殘存的國運撐不到兩百年。”
被羅明軒一樣看中痛處,謝正風眼中的猶豫消失,恭敬的向著羅明軒拱手,“謹聽先生教誨。”
羅明軒悠然開口,“只有打破現狀,令擇一新人選登基為帝,才能力挽狂瀾拯救國運。”
謝正風心中緊張,“三皇子已經過世,若不是大皇子的話,那…”
“先生看重了哪位皇子為我大齊新帝?”
羅明軒聲音低沉,“九皇子高殷。”
謝正風目光駭然。
不知何時,羅明軒出現了方才謝長姝所在七星閣的位置,順手拿起了謝長姝剛剛翻閱過的《梁后自傳》,唇角勾著意味深長的笑意。
昊天鏡中所演化的影像被止住。
《梁后自傳》被放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羅明軒隨后也出了七星閣。
汪元有些驚訝羅明軒的存在,但還是朝著羅明軒頷首,“國師大人。”
即便汪元的態度依舊狂傲,但不難看出來他對羅明軒的態度,那是連小皇帝高殷都不曾有過的禮遇。
羅明軒沉聲嗯了一聲,信步離開。
宴會到了戍時便結束。
大臣和即將入朝為官的那些玄師們先后告退。
高殷仍興致勃勃的同陳貴妃玩著皮影。
高殷登基后,雖年紀尚輕還未到娶妻圓房的年紀,但畢竟是一國之主,不可后宮無人。
羅明軒做主從各大家族中挑選了適齡女子入宮成為嬪妃同高殷作伴,其中最得高殷的歡心的便是陳太后的母家侄女陳玄妙陳貴妃。
而當年為了將高殷推上皇位,高皓死于戰亂,陳皇后雖后悔自己引狼入室害死了親子卻無力回天,事后她因為是先帝嫡皇后的身份被尊為太后住在康壽宮。
卻是一直都被軟禁。
陳太后被奪權,陳貴妃年幼。
后宮陳貴妃年少,陳太后這個例子在前,讓她不敢違逆羅明軒的意思半分,后宮諸多嬪妃挑選誰入宮,晉封誰的位分也是羅明軒一人說算。
前朝陳敬元當之無愧以羅明軒馬首是瞻,竟連謝正風那樣心高氣傲的人也聽從羅明軒的調配,更別說向來目中無人的汪元也禮讓三分。
看似大齊之主依舊是高家的人,實則一切的權利都捏在了羅明軒的手上。
萬人之上,無一人之下。
朝安殿。
羅明軒帶著意猶未盡的高殷在眾人朝拜之下又重新回到了寢殿。
“皇上。”
羅明軒開口,冰冷的聲音讓沉浸皮影中的高殷一抖,慌忙的放下手,“國師。”
羅明軒居高臨下,“皇上可知,今日做錯了嗎?”
他分明囑托了高殷說了許多的問題,可到頭來卻只剩下了幾個,白白的錯過了那么好的機會,只因為高殷貪玩,廢物就是廢物,被陳貴妃一個皮影就勾引的忘乎所以了。
看出來了羅明軒的怒氣,高殷立刻道歉,“國…國師…朕…朕知道錯了。”
“國師您別生氣。”
“既然皇上知道錯了,那便好,微臣便不用再多言語了。”
闔宮宮人盡數遣退,只留下高殷獨自一人站在這空曠的寢殿內。
夜色黑的沉重。
羅明軒負手而立在廊前,銀白色的月光將他的身影拉的老長。
“國師,朕真的知道錯了…朕不是真的忘記國師你的交代的,只是…”
只是那陳貴妃手中的皮影戲太好玩了。
高殷不敢說后面的這句話,只是急急的懇求,“朕再也不敢了。”
“求求你了。”
“讓朕出去吧,求求你了。”
高殷可憐兮兮的趴在窗口,“求求你了,你別走。”
“要不然,要不然讓妃兒過來陪著朕吧。”
他怕黑。
怕一個人待在這么大這么空曠的地方。
羅明軒不為所動。
高殷快要哭出來了,“國師,朕真的知道錯了,以后朕一定會記得你說的每一句話的,求求你了,別把朕一個人留在這里…求求你了…”
“皇上。”
羅明軒蹙眉,不悅的打斷了高殷的哭訴,“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那便該是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
話音落下,羅明軒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視線之內。
高殷瞪大雙眼,拼命的敲打著窗戶和大門,可惜沒一個人上前去理會他的叫喊。
“姑姑…”
“姑姑救我…”
“我害怕…”
“姑姑,你在哪…”
高殷蜷縮在地上,滿眼恐懼的看著那無邊的黑夜,也不知看見了什么,渾身一激靈的躲在角落雙手抱頭,聲音絕望喊著姑姑——
謝長姝從床上驚坐起來。
不知怎么回事,額頭上竟驚出好些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