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們議論紛紛,那些聲音自然也傳到了墨夜樓的耳朵里。
面具下,墨夜樓的一張臉表情冷肅。
此時此刻,他的心里也并不好受。
他身為親王殿下,本可以享盡榮華富貴,過上安穩的生活。但他常年守在戰場第一線,打最殘酷的仗,受最慘烈的傷,為的是什么?為的不就是神月國百姓安居樂業,不再受人欺壓嗎!
盛都城不僅僅是他皇兄的子民,同樣也是他的子民,他為了這個國家付出了一切!如今要親自將盛都城封禁,要眼睜睜地看著這些城民們死去,他心里就不痛嗎?
他手里的槍,是用來保護神月國子民的,而今天,他卻不得不將槍口對準他的子民。
可他們別無選擇。
死咒傳染速度之快,傳染途徑之多,簡直讓人措手不及。若不封城,神月國乃至于神域洲都將被毀滅,那才是真正悲痛的災難。
為了神月國,為了神域洲,為了整個圣靈大陸,他們只能狠心做出這個決定。
封城,是最殘忍也最有效的辦法。
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突然仰頭望向墨夜樓,她語氣悲戚地質問墨夜樓:“親王殿下!神月國真的打算拋棄我們了嗎!”
墨夜樓望著那名孕婦的大肚子,他捏緊了手里的槍,明明沒有人封住他的嘴,他卻再也無法掀動嘴唇,說出一個字,一句話。
就在這時,車站LED屏幕的廣告突然停止播放。
跟著,屏幕閃爍了幾下,接著,身穿一身黑色西裝,肩上戴著皇帝陛下身份勛章的墨月樓出現在了屏幕前。
“是皇帝陛下!”
看見墨月樓,劍鋒軍頓時皇帝陛下行軍禮。
所有乘客們都仰頭望向屏幕,看見他們尊敬的皇帝陛下,乘客們的眼里再度有了淚水。
墨月樓站在一張紅色辦公桌的后面,辦公桌上擺著三支話筒,墨月樓神色凝重地注視著直播鏡頭,他沉聲卻清晰地說道:“致我盛都城的子民,我很遺憾的告訴大家,我們的城市,它病了。”
大廳中,一片寂靜,只有皇帝陛下清朗沉重的聲音在回響——
“...為了保護神月國,保護神域洲,保護整個圣靈大陸,經過商討,我們做出了一個沉痛無情的決定。我們決定,即刻對盛都城采取封城管理。從此時此刻起,全國所有交通工具禁止靠近盛都城,所有盛都城的子民,在未通過身體檢查的前提下,絕對禁止擅自離城。對違反命令者,將就地槍決!”
發表演講的時候,墨月樓的語氣是冷硬強勢的,可他的眼里卻布滿了愧疚的淚水。
演講到最后,墨月樓直接關上了演講稿。
他悲傷地注視著直播鏡頭,仿佛那鏡頭里面就裝載著盛都城八百萬子民的亡魂。
墨月樓雙眼含淚,語氣悲傷地說道:“災難已至,我們別無他法。我的子民們,是我無能,無法拯救你們于水火之中...”說完,墨月樓用力地捶打著他的胸腔,隨后對著鏡頭,深深地鞠了一躬。
車站內,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雙眼通紅地望著彎腰的皇帝陛下。
當皇帝陛下的身影從屏幕上消失的那一刻,車站內頓時響起一片悲戚的哭泣聲。乘客們在哭,工作人員在哭,盛都城的人都在哭。
墨夜樓再次舉起槍支,無情地扣下了扳機!
聽到槍聲,大家再次靜了下來。
墨夜樓舉起話筒,大聲說道:“接下來,請所有市民排好隊,卷起你們的衣袖,接受檢查。檢查通過者,將免費乘坐懸浮列車前往新的聚集地等候國家安排。”
“時間緊迫,耽誤時間就是浪費生命!“
墨夜樓素來是個雷厲風行的男人,他做事鐵血,從不心慈手軟。
既然決定了要對盛都城采取封城管理,墨夜樓就不會讓自己一直陷入在悲傷難過的情緒中。打起精神,提高工作效率,盡快將尚未被感染的市民轉移到安全的地方,才是最重要的事。
在墨夜樓的威嚇下,車站工作人員與市民全都被集中在大廳內,挨個挨個地排隊接受檢查。
盛都城進入一級警戒狀態。
盛都城的城主陸豫北站在辦公室的辦公桌后面,拿著話筒對全程市民發出公告:“請全體市民按照我的提示,盡快做好自我檢測。被感染者,手臂上會有一條黑色的血脈線。一旦發現自己被感染了,請您居家隔離,絕對不要外出,更不要偷渡離城!否則,將采取就地槍決!”
“手臂上沒有黑色血脈線的市民,為暫未被感染的市民。請你們迅速前往三水碼頭、詩成碼頭、以及懸浮列車站跟高鐵東站、以及夢鞍山機場、望月山機場接受軍部檢測,檢測通過者,將會被統一送到觀察區接受隔離監控。”
“為防止交通堵塞耽誤撤離時間,請大家盡可能搭乘地鐵...”
一條接著一條命令被下達出去,整個盛都城在一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清暉娛樂公司。
蘇淺淺拍完某時尚雜志的封面,剛從雜志社返回公司,正準備去一家茶樓會見下部戲的導演,剛走到公司大樓,便看到對面商業廣場大樓上的巨型LED屏幕中,出現了皇帝陛下的身影。
當聽完皇帝陛下的演講內容后,蘇淺淺只覺得荒唐可笑。
死咒?
封城?
身為普通市民,死咒對蘇淺淺他們來說,那是非常遙遠的東西。
“淺淺!”
經紀人跟助理快步跑上來,拉著蘇淺淺的手便說:“趕緊上車,咱們得抓緊時間趕往碼頭接受軍部檢測。耽誤的時間越久,被感染的人就越多,咱們就越不安全!”
說罷,經紀人將一個防毒面罩戴在了蘇淺淺的臉上,拉著蘇淺淺就往車上跑。
蘇淺淺穿著十二公分的高跟鞋,跑起步來非常不方便,還差點崴了腳。她上了車,還來得及系好安全帶,助理便一踩油門沖了出去。
蘇淺淺拉住車頂的安全把手,趁機將安全帶系好,這才摘了防毒面罩,難以置信地問道:“真的要封城了?那個死咒,真的有那么厲害嗎?”蘇淺淺不清楚死咒的厲害,只把這當做一場普通的病毒危機,認為神月國的醫療團隊很快就能研究出病毒解藥。
“淺淺啊,這死咒可不是普通的傳染病毒啊。”經紀人打開微博,將同城熱搜第一條視頻打開給她看。“你看看,這是一個被困在懸浮列車站的網民發的視頻。”
蘇淺淺接過經紀人手里的手機,認真地盯著視頻看了起來。
一看到視頻中那個一手持槍,一手拿著話筒的男子的軍裝肩膀上有著一個親王殿下的身份勛章,她頓時驚呼了一聲,“天,親王殿下竟然來了盛都城!”
“是啊,如今各個車站跟碼頭以及飛機場全都被封了,由親王殿下跟公主殿下以及麥將軍親自帶兵鎮守,他們可都是全副武裝的!”
聞言,蘇淺淺的表情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她終于后知后覺的意識到這死咒究竟有多可怕了。
能在五天時間內,讓整個神月國都淪陷的死咒,那能使一般病毒可比的嗎?
蘇淺淺想到什么,立馬說道:“回我家,去接我爸!”
蘇淺淺是她爸爸養大的,要走,她肯定得帶上爸爸一起走。
經紀人說:“回去是來不及了,我已經給蘇叔打了電話,讓他自己開車去碼頭。蘇叔昨晚是不是又通宵打麻將了,我打電話過去的時候,他好像還在睡覺。”
蘇淺淺嗯了一聲,“他退休了,不打麻將也沒事做。我給我爸打個電話,怕他睡過頭了,不把你的電話當回事。”蘇淺淺撥通了父親的電話,與此同時,電臺內也響起了陸豫北的聲音——
“請全體市民按照我的提示,盡快做好自我檢測。被感染者,手臂上會有一條黑色的血脈線...”
聞言,經紀人下意識拉開自己防曬衣的衣袖,露出一截皮膚呈麥色的手臂。他見自己的手臂上沒有那條該死的黑色血脈線,頓時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我沒有。”
助理也單手開車,單手拉開了手臂。
“我也沒有。”
蘇淺淺電話撥通后,過了好久才有人接。
她爸聲音困意十足,“喂!是誰啊!”
“爸,你還在睡嗎!盛都城要被封城了,你趕緊起來去碼頭跟我匯合,趕緊的!”
聽到女兒蘇淺淺的聲音,蘇爸爸立馬醒了瞌睡。“啥?封城?”先前他接到經紀人的電話,經紀人也說要封城,但他那會兒瞌睡正濃,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呢。
蘇爸爸趕緊掀開被子起床,便找衣服便問女兒:“出什么事了啊,淺淺。”
蘇淺淺將死咒的事跟蘇爸爸說了一遍。
聞言,蘇爸爸片刻也不敢耽擱,換上衣服就往外跑。他拎著車鑰匙上車的時候,聽到小區的廣播里響起了城主陸豫北的聲音——
“請全體市民按照我的提示,盡快做好自我檢測...”陸豫北拉開別墅的門,火辣辣的太陽頓時落在他身上,他立馬便感受到了一股熱意。
蘇爸爸穿的是短袖,他隨意地瞥了眼自己的手臂,當看到手臂上有這一條顏色很淡的黑色血管時,他的神情驟然間僵住。
這...
“淺淺...”
經紀人正在幫蘇淺淺撩開衣袖,蘇淺淺也低頭看了一眼。
見蘇淺淺的手臂依然白皙纖細,沒有黑色血管線,經紀人暗自松了一口氣。
蘇淺淺聽到父親在喊自己的名字,她不耐煩地催促道:“爸!你趕緊上車啊!別磨蹭了!”
蘇爸爸又喊了一聲:“淺淺。”他目光復雜地望著那條黑線,聲音突然就哽咽了,“淺淺,我走不了了。”
蘇淺淺柳眉輕蹙。“爸,你在說什么呢?怎么就走不了了,是路上堵車嗎?”
蘇爸爸一屁股坐在大門外的大理石階梯上,他抹了把臉,聲音顫抖地說道:“城主說了,手臂上出現黑色血脈線的,就是被感染的人。爸...爸的手臂上,有一條黑色的線。”
蘇淺淺頓時睜大了美眸。
“爸...”
蘇爸爸靠著大門,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開始跟蘇淺淺交代起遺言來。“淺淺,你聽爸的,你那個圈子不干凈,不好混。你看看那個虞凰,她以前混的比你可牛氣多了,后來說退圈就退圈,不當明星后,照樣在修真界混的風生水起。”
“你聽爸,如果這次你能活著離開盛都城,往后啊,就換個職業。換個輕松點兒的,干凈點兒的,這錢啊,永遠都掙不完。雖然說人有點野心是好事,但心太野了,就容易走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