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遠抬起下巴:“溫大小姐,敢不敢賭我能否成功?”
西禾靠坐在沙發上,雙手環胸,似笑非笑:“戚遠啊戚遠,你是把我當傻子么?這擺明了無論輸贏你都是最后的得利者,橫豎都不吃虧,我得利之日卻遙遙無期呀。”
戚遠臉僵了,完蛋,這女人果然斤斤計較,一點虧不肯吃。
“不過…”
西禾笑了:“這個賭注,我答應了。”
戚遠:哎???
西禾輕哼:“不過要讓我知道你拿我的錢花天酒地,哼哼…”威脅之意溢于言表。
戚遠:…
于是不久后,戚遠包袱款款去了米國。
留學的生活其實并不輕松,好在他是窮苦出身,自小就吃盡了各種生活的苦頭,心態平和,后顧無憂之后他將全部心神投入到了學習中。
西禾對實驗室的研究員們大方,對戚遠也不吝嗇。
但即便如此,戚遠在學習上也不是一帆風順,他的基礎與那些精英出身的天才相比還是太薄弱了,只能一邊加強基礎,一邊學習新知識。
很多次戚遠都怕溫笙這個有錢的土大款放棄他。
尤其在知道她不僅創立了恒星科技,手底下的研究員還在短短幾年內研究出了各種科研成果,戚遠更加焦躁了。
他不斷安慰自己:淡定,淡定,不要慌,你可以的!
戚遠至此更加用功,終于,幾年后用比別人多一倍的時間完成了學業,但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回國,而是接受了米國一個研究院的邀請,在里面呆了五年才辭職回國。
他并不是那種稀有天才,也沒有什么杰出研究成果,米國爽快放人。
戚遠風塵仆仆回國,家都沒來得及回就跑了西禾面前,見面第一句話:“我想要你資助我。”
同一家咖啡廳,同一杯拿鐵。
她淡定喝了口:“行。”
戚遠立刻瞪大眼睛:“哎??你都不問問我干嘛?”
將近十年埋頭搞研究,青年眼神清澈黑白分明,多了單純,少了貪欲。
西禾優雅地撩了撩長發,左腿交疊在右腿上,筆直修長:“那么多錢都花了,還差這一點?”戚遠頓時默了。
西禾把戚遠交給韓秘書:“要求盡量滿足。”拍拍屁股去幼兒園接娃。
韓秘書作了個請的姿勢,笑容標準:“戚博士,請。”
戚遠愣了愣,然后跟上去。
西禾從來不干涉大家的研究,只管出錢。
光陰如水,一晃十年過去,某日戚遠激動找到西禾:“溫笙,成了,成了!!”
程念把他拉到花園長椅上,省得他手舞足蹈碰壞了媽媽種的花花草草,端了杯水:“戚叔叔,喝口水慢慢說。”
戚遠接過喝了一大口,拉著程念上下打量:“一段時間不見你都跟你爸一樣高了。”
程念笑瞇瞇:“還差一點,我爸高呢。”
門外傳來車子熄火的聲音,男人西裝革履走進來,傭人接過他手里的公文包,程念眼睛一亮,立刻站起來跑過去掛哥倆好掛他身上:“爸!今天累不累?”
“不累。”看了眼不請自來的戚遠,程闕開始找人:“你媽呢?”
程念給他捏肩捶背:“洗手去了,剛才在修剪花枝,薔薇開得太茂了。”`程闕點點頭,看向正襟危坐的戚遠:“這次是什么事?”
說到這個戚遠就激動了。
也不管程闕是不是待見他,拿出實驗本,拉著他就開始叭叭叭。
程闕:…
等西禾出來就見程闕一臉忍耐,偏戚遠一無所覺,還在自顧說得入迷,她沒忍住笑出聲。
程闕撥開戚遠,大步走到她面前:“想你。”
戚遠:…當他不存在么?
程念聳聳肩:你以為呢?沒看見他媽一來他爸魂就沒了?
那天戚遠將自己如何發現全息,以及這些年的研究和盤托出,西禾接過翻了一遍,邊聽邊勾勾畫畫,最后遞給他:“行,回頭你自己和生產部那邊聊。”
戚遠順手接過,低頭查看:“好…哎?這是?”
西禾小小打了個哈欠,眼角滲出淚花,歪在自家老公肩頭:“稍稍補充了一下,你回去慢慢看。”
程闕摸摸她的臉,對戚遠道:“留下來吃飯?”
戚遠雖然越來越有點向傻子方向發展的趨勢,但這點眼色還是看得懂的,忙拒絕:“不了不了,我和程念一起出去吃。”
程念:??你提我干嘛?
程闕心滿意足:“那我讓司機送你們。“
程念:…無情被掃出家門。
全息游戲轟動全球,全息時代由此開啟。
而由于戚遠在記者會上的胡說八道,回去后不出意外被程闕收拾了個鼻青臉腫,這廝‘嗷嗷嗷’慘叫:“我錯了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程闕聲音危險:“你還想有下次?看來是下手輕了。”梆梆梆幾拳。
戚遠慘叫連連:“程念,小念子,快救我!”
程念噗噗樂:“我可打不過我爸,戚叔叔你還是自求多福吧。”在一旁看戲看得無比歡樂。
戚遠一輩子沒結婚,他把姐姐的孩子養在了名下,據他說結婚哪有搞研究有意思?再說他有錢有外甥,難道還怕死了爛在屋里么?再不濟程念小子也是可以指望一下的。
他把心放得很寬,一輩子與科研作伴。
程念繼承了新銳科技。
新銳科技自關閉后就沒再開啟,直到程念成年后西禾把它交到了他手中:“放手去做,讓爸爸媽媽看看你能做到哪種程度?”
程念鄭重點頭:“爸、媽,我一定會做到的。”
受父母影響,程念身上有著絕對的自信沉著,以及對市場的敏銳洞察力。
新銳科技除了一個名字什么都沒留下,他卻絲毫不氣餒,伙同幾個小伙伴,一路跌跌撞撞,經過初期的碰壁教訓之后,最終走上正軌。
之后又用幾年的時間,將新銳科技重新恢復到了最初的輝煌。
溫母看到這里淚濕了衣襟:“我以為,我以為…爸如果看到一定會很欣慰的。”早些年她和溫父離了婚獨自居住,年紀大主動提出去養老院,如今已經是個老太太了。
西禾給她剝了一個橘子:“以為我會將新銳擱置到倒塌?這是本來就計劃好的。”
溫母尷尬,西禾刺她一句便沒再說。
發展到今天恒星科技已經不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企業,里面集滿了各個研究方向的科學家,隨便一個出去都是鼎鼎有名,且未來還會有更多的人加入進來。
這種狀況在她選擇與研究院合作時就已經想到了。
所以她舍棄新銳,重新建立了恒星。
恒星的結局注定要回到政府手中,她只是創建了這個平臺,給這些人以全力的支持,等到時機成熟它自會去該去的去處。
程氏集團的命運同樣如此,程闕也早有料到。
他們對錢財看得不重,對此無所謂,只希望他們走后這些東西能庇佑程念,庇佑所有他們在乎的人。
而如今看來,一切也正如他們所期望的那樣。
從養老院出來,西禾開車行在路上,經過鬧市區等紅綠燈的期間,她不經意往外一瞥,看到一個滿身名牌的男人正對一個老頭子拳打腳踢:“我說讓你給我錢,錢呢?我問你錢呢!”
老頭子衣衫破爛蜷縮在地上,哀聲道:“我病了,我拿去買藥了。”
男人頓時氣急敗壞:“你這條爛命用得著買藥?簡直是糟蹋!”周圍人上前勸架,他立刻兇神惡煞罵回去,“我自己家的事用得著你管!滾。”
綠燈亮起,西禾收回視線。
回到家后她忘記了此事,每日偶爾去一下公司,大部分時間都是侍弄一下花草,再就是和程闕粘在一起。
到了退休年齡,
他們不約而同將公司交給了上面派下來的人,之后開始滿世界旅游。
程念對此憤憤不平:“整天玩玩玩,是不是忘了家里還有個兒子!”念叨完又拿起電話問問二老現在在哪里?身體是否安康?
西禾:“好,都好,哎呀,前面有耍雜技的,我們先掛了。”
嘟嘟嘟,
直接掛斷了電話。
程念:“…”
七十多歲時,程闕先走一步。
程念哭得肝腸寸斷,結果還來不及反應,西禾也握著他的手開始交代后事。
程念滿臉驚恐:“媽!”
西禾笑了笑,保養得宜的手握住兒子的手:“其實該交代的已經交代完了,剩下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念兒,好好生活,不用想我們。”
眼淚糊住了眼睛,程念使勁搖頭:“媽,我不要你走!不要!”
西禾摸摸兒子的頭,猶記得他小時候虎頭虎腦的樣子,示意他低下頭,湊到他耳邊小聲道:“媽跟你說一個秘密吧。”
程念:???
眨巴眨巴眼,下意識望向旁邊哭得直冒鼻涕泡的老頭,更加驚恐:他媽該不是要告訴他,他其實是戚老頭的兒子吧?他爸戴了一輩子的綠帽子?
西禾一巴掌糊他腦門上:“…想什么呢!”
揪住他耳朵,聲帶笑意:“爸爸媽媽其實是天上的神仙,所以現在只是回到天上去了,你不用難過,很快你也會過來。”
程念:這是說他馬上也會掛的意思么?
西禾:…這是啥智障?干脆利落閉上了眼睛,停止呼吸。
程念撲上去:“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