駿馬奔馳轉瞬即到跟前,顧清儀就看到拓跋狄翻身下馬,快步走到自己跟前彎腰行禮,“見過女郎。”
緊隨拓跋狄而來的部曲齊齊下馬,緊隨高呼。
整齊劃一的動作,慷慨激揚的聲音,田中的正在忙碌的邑戶們也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齊齊看來。
顧清儀的眼睛卻緊緊地盯著拓跋狄吊在胸前的胳膊,定定神才道:“都起來,諸位為保護鶻州保護并州辛苦了,今日你們都是顧家的榮耀。”
眾人歡呼聲起,一個個高鼻深目的漢子們倆上的笑容像是夏日盛開的灼灼的花朵。
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傷,但是臉上的笑容是真切的。
轉瞬的功夫,他們的家人已經得了消息狂奔出來。
顧清儀笑著讓他們與家人團聚,隨即大聲說道:“讓廚房備接風宴,晚上給諸位英雄接風洗塵。”
歡呼聲更響了,他們拼命為了家人是不錯,但是能得到女郎的贊賞也讓人更為激動開心。
顧清儀這才得空看向一直跟在她身邊的拓跋狄,輕聲說道:“這一回辛苦你了,我聽阿父與阿兄說了,你帶著人將胡人引去了幽州,雖然事情成功了,但是還是令人擔憂。”
拓跋狄冷峻的臉上難得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我仔細想過的,從并州抵達幽州的路我熟,況且不管是匈奴還是羯人羌胡,亦或者是鮮卑人他們彼此之間互不信任,我對他們熟悉,略動點手腳就能讓他們互相懷疑。”
拓跋狄說的輕松,但是顧清儀知道這絕不是輕松的事情。
但是他就真的這么干了,這樣的膽子一般人誰有?
“你們從幽州退回來直接回了鶻州?”顧清儀問道。
“我們是女郎的部曲,自然是回來見女郎。”拓跋狄挺直身軀問道,眼精深處帶著幾分緊張。
顧清儀愣了一下,這話沒錯,這些人都是自己的部曲,回來見她是應該的。
她阿父阿兄也有自己的人馬,拓跋狄這一支,本來也是顧清儀為自己準備的。
“你說得對。”顧清儀輕輕一笑,“你的傷怎么樣,讓郎中給你看看。”
“不過是被長刀刺破了點皮。”拓跋狄漫不經心的說道。
顧清儀一言難盡的看著拓跋狄,以為她傻呢?
誰家刺破點皮要吊著胳膊的?
但是她沒拆穿拓跋狄,反而說道:“你先回去,晚宴再為你們接風。”
一身塵土,儀容不雅,拓跋狄沒有拒絕,看著女郎轉身回了塢堡,這才走向他自己的房子。
這一走就是近兩月,留在鶻州的家人自然十分擔心,現在人平安回來,塢堡內外處處都能聽到歡聲笑語。
顧清儀的腳步也很輕快,側頭看著戰夏十分大方說道:“殺十頭豬,給大家加菜。”
塢堡自己弄了個養家畜的地方,就在山腳下圈了一片不好種莊稼的地,用繩子結成網,加上樹枝做成的柵欄圈起來,豬牛羊,雞鴨鵝就養在里頭,自給自足很不錯。
戰夏笑著答應了去傳話,沒多久就聽到一群孩子們尖叫聲傳來,喜悅的味道在空中蔓延。
邑戶們平常一年到頭都未必能吃上一口肉,但是自從在顧家落腳做了邑戶,逢年過節塢堡都會宰殺家畜,家家戶戶要么能分到一大碗肉菜,要么就每家能拿到一刀肉,小孩子們現在就盼著過節。
平常上山打豬草摘野菜喂家畜他們比誰都積極,多長出來一斤肉,他們將來就能多吃一口。
正因為如此,顧家的家畜格外的膘肥體壯,一頭豬能養二百多斤,殺起來自然十分有分量。
十頭豬足夠分了。
顧清儀坐在院子里品茶,很快拓跋狄就來了。
顧清儀看著他笑道:“我就知道你會來,坐。”
拓跋狄恭敬跪坐在軟席上,悄悄看了女郎一眼,這才說道:“晉陽增援的兵馬一到,大公子就讓屬下帶著人回來了。”
顧清儀微微頷首,“你們在外奔波這么久也該回來休整,再說幽州局勢復雜,你又是胡人出身,再加上賀賴氏知道你的根底,你若露面難免徒增變數與你不利。”
拓跋狄點頭,“屬下知道,所以聽從命令回來。只是,大公子問我可愿去晉陽領兵。”
顧清儀側頭看著拓跋狄,“你想去嗎?”
男人大丈夫哪個不希望建功立業揚名千古,若是拓跋狄想去,顧清儀也不會攔著。
“不想,我是女郎的部曲,我這輩子只跟著女郎。”拓跋狄堅定地說道。
當初是女郎救了他的命,他發誓效忠她,從未改變這個決定。
他怕女郎讓他去,女郎開口,他便是不想也要去的。
顧清儀淺淺一笑,“不想去便不去,阿父阿兄手下能人不少,倒不缺你一個,我這里卻離不開你。”
拓跋狄緊繃的心一下子換了下來,面上帶了幾分笑意,又開口說道:“這次來去匆匆,只可惜沒能給女郎帶回勝利的收獲。”
顧清儀就樂了,“早晚也有咱們一份,你們的功勞誰都搶不走,放心。”
有他阿兄善后,顧清儀沒什么可擔心的。
“幽州局勢現在如何?”
拓跋狄想了想才說道:“太亂了,雜胡混亂,王益投奔邢深,而且王益與皇叔有仇,欒琸帶兵在幽州邊界待命,再加上咱們并州兵…”
顧清儀想想那種場面,簡直太美不忍直視。
“若是這樣,一旦幾方互相忌憚對峙起來,只怕沒幾個月不會出結果。”
顧清儀嘆息,若是一直打雖像是一鍋亂粥,但最終出個結果也快。
就怕這種打著打著忽然壁壘分明的對峙起來,三方互相牽制,便誰也不敢妄動了。
本來并州兵是最弱的一方,但是欒琸帶兵逼近幽州,冀州井奉虎視眈眈,顧家與皇叔有聯姻,不管是雜胡還是匈奴人亦或者邢深,也不敢輕易對并州兵伸手。
顧清儀現在忽然就想明白了,當初皇叔回惠康,為何會命欒琸進駐燕郡,只怕早就想到了今天。
皇叔心思至深,真是令人咋舌。
這下好了,幽州成這種局面,想必惠康城的小皇帝屁股底下的皇位都是滾燙的。
顧清儀一點不可憐小皇帝,畢竟這一位人不大心不小,還想讓她二度被退婚成為天下最大的笑柄呢。
將裴家女嫁給皇叔,這個算盤打得極妙,所有人的利益都顧周全了,唯獨她是個被犧牲的棄子。
便是顧清儀對小皇帝一直沒什么惡感還覺得他挺可憐,現在卻也是心生幾分不滿。
幽州一旦這樣長時間的對峙,就必然需要皇叔出面主持大局,這對于一心想要將皇叔卸權的小皇帝而言,無疑是一個非常糟糕的消息。
小皇帝一遭心,只怕對將裴韻菘嫁給皇叔更為執著了。
只有將傅家與裴家綁在小皇帝的船上,小皇帝這個皇帝才算是有了嫡系人馬與皇叔抗衡,至于皇叔…
顧清儀現在想不明白裴家到底做什么打算,將裴家的女兒嫁給皇叔,卻要與小皇帝聯手對付皇叔,那裴韻菘怎么辦?
拓跋狄看著女郎眉心緊縮的樣子,想了想說道:“冀州的井奉,燕郡的欒琸不會看著幽州的形勢惡化,女郎不用太過擔心。”
“不說這些,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顧清儀收回心思看著拓跋狄說道。
拓跋狄下意識的挺直身軀,“女郎只管吩咐就是。”
顧清儀看著他,“塢堡建了一座丹房,丹房現在正在制造火藥,這東西殺傷力極大,交給別人我不放心,我希望你能接手。”
拓跋狄不太懂,“火藥?”
“知道爆竹嗎?”
拓跋狄點點頭,這個自然知道,大晉子民有用爆竹驅趕年獸的習俗,爆竹點燃聲勢震天很是唬人。
“爆竹聽上去厲害但是其實沒什么殺傷力,但是火藥不同,用火藥制造的彈丸擲出去會發生極為劇烈的爆炸,凡靠近者或死或傷無人幸免。”
拓跋狄渾身一繃,“這么厲害的嗎?”
顧清儀點頭,“我準備組建一支以火龍軍,以你為將領統之,意下如何?”
拓跋狄雖然不是很懂女郎的意思,也不知道那所謂的火器到底有多厲害,但是火攻他是知道一些的,若是借用天時便能使出很大的威力。
女郎既然信重他,將這樣的事情交給他,拓跋狄自然是一口應下。
不懂有什么關系。
不會有什么關系。
他能學。
“屬下遵命。”
聽到這話顧清儀發現自己真是一點也不奇怪,她知道拓跋狄會答應的,笑了笑又開口說道:“火攻也有很多種戰略方法,火攻風侯、火攻地利、火攻器制、火攻法藥、火攻兵戒。除此之外還會有火攻各類器械以及各類火藥,火器有危險,切不可自大,用之務必要小心謹慎。”
拓跋狄不懂但是硬生生的用腦子記下來,回頭再仔細琢磨。
顧清儀說完這些自己也沉默一下,她說的這些出自《火龍神器陣法》,這是一本專講火攻的兵書。
她是從網上看過網友們傳閱的版本,當時看的并不是很認真,圖個熱鬧,本以為自己已經不記得了,現在卻能想起當初看過的很多內容。
難道吃小玉樹的葉子會有這樣的驚喜效果?
她總覺得自己的記憶力好像一下子飛越了幾個高度,讓她有點顫巍巍的害怕。
顧清儀趁著自己的記憶特別清晰,立刻拿過紙筆飛速記下來,萬一明天死活想起不來怎么辦?
拓跋狄看著女郎握著筆飛書,他也不敢打擾,就跪坐在一旁靜靜的等著。
沒過多久,戰夏就進來回稟女郎晚宴要開始了,正要開口,卻被拓跋隊正制止了。
戰夏看著女郎的模樣,到口的話忙咽回去,也不敢打擾,但是外頭怎么辦?
拓跋狄回頭又看了女郎一眼,她雙目有神緊盯著紙面,右手飛速寫字,因為速度極快字體不甚雅觀頗為潦草。
拓跋狄起身慢慢退出去,走到戰夏身邊低聲說道:“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女郎,外頭的事情我會看著。”
戰夏點點頭,“有勞拓跋隊正。”
拓跋狄沒說什么徑直走了出去,這次沒有再回頭。
顧清儀就覺得自己好像進入一個很奇妙的世界,她的腦子與她的手有自主意識,而她本人的魂魄像是在旁觀。
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寫下每一個字,讀起來是那么熟悉,但是讓她默寫他是絕對寫不出來的。
她讀過的火龍神器時間太長,只記得大體綱要,很細節的東西早就記不清楚了。
顧清儀沒有發現的是,她此刻的精神高度集中,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這一件事情上,心無雜念,那些曾被遺忘的知識,由點成線,由線成面,慢慢的重新浮現出來。
精神高度集中的結果就是顧清儀寫到一半多就支撐不住,整個人伏在桌面上昏睡過去。
戰夏嚇得臉都白了,忙過來扶起女郎,低聲喊道:“女郎,女郎…”
顧清儀聽到呼喊聲勉強睜開眼睛,“扶我進去,讓我睡會兒。”
戰夏趕緊扶著女郎進入寢室躺下,看著女郎呼吸沉穩沒有其他癥狀,這才輕輕地松口氣。
緩過神又想起女郎之前寫的東西,忙出來小心翼翼的收起來,雖然她不知道這是什么,但是她知道一定很重要。
眠春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戰夏正在收東西,開口說道:“晚宴已經開始了,女郎怎么還未出來?你提醒過了嗎?”
戰夏忙“噓”了一聲,輕聲說道:“女郎睡了,太累了,別吵醒女郎。”
眠春一聽有些著急的問道:“怎么回事,之前女郎不是好好的?”
戰夏不敢多說,只道:“女郎天天這么辛苦,休息下又怎么了?再說外頭的晚宴有拓跋隊正在,女郎又吩咐宰豬殺羊的,便是不露面大家還能說個不字?”
眠春點點頭,“也是。”說著一頓,“那我去跟拓跋隊正知會一聲。”
“也好。”戰夏點頭。
眠春轉身又走了出去,戰夏依舊守在寢室門口,半夜時分女郎還在睡,知秋來替她的班。
一直到日頭東升,這一覺睡的昏昏沉沉的顧清儀才睜開眼睛。
整個人有種掏空的感覺,再也不想經歷一回了。
她現在都想不明白昨日是怎么回事,現在再讓她重來一回,她發現自己都做不到。
想到什么,顧清儀猛地坐起來,“戰夏,戰夏!”
“奴婢在。”戰夏忙跑進來,“女郎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我昨日寫的東西呢?”顧清儀忙問道。
“奴婢給女郎收起來了,您現在要看嗎?”
“快拿來。”
當然要看,快要累死她寫出來的東西當然得看一眼。
這種經歷大概跟她穿越一回能相提并論了,若不是發生在她身上,她簡直不敢相信。
顧清儀就算是醒了依舊覺得精神不濟,索性想著把小玉樹叫出來吃一片葉子緩緩神,哪知道小玉樹出現在掌心的樣子半死不活,樹梢原本已經長出來的葉子又消失不見禿了大半!
這怎么回事?
難怪她感覺很沒精神,小玉樹都這模樣了她能好才怪。
難道是因為昨日…
難道昨日是小玉樹幫她…
顧清儀摸不準,小玉樹又不會說話,但是當時那種感覺太奇妙了,的確是非人類能完成的。
所以小玉樹是透支了它的精力給自己加持,讓她強行記起書上的內容?
聽到戰夏的腳步聲,顧清儀忙把掌心收攏。
“女郎,就是這個。”戰夏小心翼翼雙手托送過來薄薄幾頁紙。
顧清儀輕輕舒口氣,這才打開,低頭一行行看起來。
火攻之法,以風為勢。風猛則火烈,火熾則風生,風火相博,方能取勝。故為將者當知風候,以行月之度準之。月行于箕(在天十度)、軫(在天十七度)、張(在天十七度)、翼(在天十九度)四星,則不三日必有大風東北,數日方止,舊謂月纏箕畢多風,翼軫多雨…
火攻之法,上應天時,下因地利。平原曠野,遠擊者勝(用遠器擊之,先推其鋒);叢林隘巷,夾擊者勝(用利器夾擊則首尾不顧);漫坡盤谷,埋擊者勝(先埋神器,誘入套中而發)…
水戰,必先上風(火隨風勢,風順則火烈,故先上風),用利器與煙障…
火攻之法,有戰器、有埋器、有攻器、有陸器、有水器,種種不同,用之合宜,無有不勝。
火炮、火銳、火彈,此遠器也,則與長槍大刀相間(猛力用以支鋒);火槍、火刀、火牌、火棍,此近器、短器也,則與長弓硬弩相間(弩弓用以拒陣)。
選以精兵,煉以陣法(利器、精兵、陣法,三不可缺一,一有所缺則非萬全)。
器貴利而不貴重,兵貴精而不貴多,將貴謀而不貴勇。良將一員,火兵三千,足抵強兵四十萬,可以無敵于天下。
顧清儀猛地將手中的紙用了合上,心口砰砰直跳。
窩滴媽,我這是寫了什么?
還加括號自帶解釋嗎?
她現在腦子一團亂,完全不記得自己當初看過的版本是不是這個了?
沖擊太大了。
這樣的東西能拿出來嗎?
不能吧?
什么火炮、火槍、火銳、火彈,一樣就足夠了,她就是天才也不能一下子想這么多。
穩住,穩住!
只可惜寫了一半,因為精力透支無法完成,現在一想就覺得腦仁疼的厲害,一個字都想不出來。
哎,做天才是要付出代價的。
何況她還不是個天才,就是個冒牌的還要被透支的小可憐。
顧清儀將這幾張紙小心翼翼的藏起來,這可是她與小玉樹的心血寫出來的。
她還得再仔細分解一下,慢慢的往外露,不能讓拓跋狄察覺異常,也不能讓任何人察覺到異樣。
尤其是鄭桓。
將東西放好,心神舒緩下來,這才察覺到肚子有些餓的厲害。
也是,昨晚晚飯就沒吃,可不是饑腸轆轆。
顧清儀起身去用朝食,一碗稷米粥下肚,又吃了兩個麥面做成的餡餅,這才覺得舒服了些,慢慢的喝著第二碗粥,心里想著木人火馬天雷炮和火獸飛車炮都是本書中記載的火器,平原曠野用此沖之,無有不破之陣,若沖騎,尤為神捷。
如今戰事頻繁,若有這兩件東西幫忙作戰,當真是如虎添翼。
但是兩個好像太多了,不然先弄一個,其他的再慢慢發展嘛。
好在書上有制造的方法,只是怎么拿出來也是難題。
想到這里就想起席長年這個研究狂人,想來他應該不介意再帶上一頂發明狂人的帽子,畢竟火藥都被他造出來了,再造個火器好像也沒什么不成。
席長年太單純了,比鄭桓好糊弄多了。
顧清儀深吸口氣,席老兄,真是對不住,但是誰讓她太窮了,手下的能人不多,逮著他一個人薅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拿定了主意,顧清儀一顆心大定,幽州戰事膠著,萬一要是小皇帝真的要強行賜婚,真以為她是個泥人不敢出聲不成。
至于皇叔…
顧清儀也沒多想,不管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她都需打鐵自身硬,自己有力量了,才能挺直腰板與他們喊話。
這么一想,時間好像更急迫了。
顧清儀用完朝食,先去了書房把制造的方法謄抄一遍,她現在發現自己是真的沒記住啊,好在還能抄。
嘔心瀝血的透支,這一刻老懷欣慰,沒有白白受苦。
顧清儀到了丹坊的時候,竟然不意外拓跋狄也在,這人一向愛學習,既然答應要管火龍軍,自然會盡心盡力而為。
“見過女郎。”拓跋狄立刻踱步過來見禮。
他的身形比之以前健壯了些,經過戰火的淬煉,眉眼之間更為堅毅。
“來的這般早?”顧清儀努力管住自己的眼睛,她現在可是有未婚夫的人,旁人再好看,那也不是她的。
雖然美男可共賞,但是她是有道德底線的人。
“我想先來看看,沒見過心里總是沒底。”拓跋狄笑著開口。
哎喲,這一笑真是戳中顧清儀的心窩子。
顧清儀艱難的移開眼睛,冷美男展顏一笑,真是喪心病狂的暴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