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突然,所有觀看的人不由自主抽口呼吸。
剛患者手臂好像略微內旋,讓人好像能聽見導絲嗖下滑入鎖骨下動脈了,象征患者上肢這段堪稱詭異風險高的路徑順利走完。
上肢內旋?不是該上肢外展嗎?
患者常規術中體位都是上肢外展,方便醫生把導師從腋動脈送入鎖骨下動脈。
腋動脈是鎖骨下動脈的延續,下到臂時易名為肱動脈。它所處的解剖結構復雜,深藏在彎曲的腋窩中,在體表投影本來就是需要上肢外展到水平位的。而且它每段均有血管分支,分支數量變異多。對醫生來說,此時手臂外展,有利于讓腋動脈變直,好讓導絲過去。
謝婉瑩他們并不是把患者手臂完全收回去貼到胸側壁,只是稍微把角度內旋了下。如此奇怪的做法看下來,卻顯出了奇效。說明這患者的血管走向是頗古怪的,不多方位對患者血管來個全面透視的話怕是很難搞明白了。
方醫生這刻想清楚了,他是腦子沒有兩個醫學生的腦子活。再有經驗的醫生遇到特殊病例照樣只能靠腦子的。于是他對兩個醫學生說:“透視下,如果沒問題,交回給我們繼續。”
“你算了吧。”靳天宇沒好氣的,要他不要如此不要臉。
方醫生不在意地說:“我是不想他們在這里呆太久。”
兩位后輩很有才華,要疼惜。年輕人,沒結婚,別在介入室里待太久。現在最難那段過去了,接下來他方醫生應該可以接手了。
“不開機,沒事。”靳天宇道。記得小師妹的承諾,他愿意讓他們繼續試。實習生要遇到這樣的練手機會是很難的。老師這時候是可以盡可能給機會。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眾人望下傅昕恒再度拿起手機,想也知道是誰打來的。
電話對面響起徐醫生不耐其煩的追問聲:“傅醫生,怎么樣?患者是轉去外科手術室了嗎?”
“沒有,在做PCI。”傅昕恒道。
“還在做??”徐醫生不相信地連問兩聲。
傅昕恒沒有時間解釋,雙目審望到手術間里兩位醫學生停下了動作。
應該是導絲送到的心臟這個終點了。
謝婉瑩的手捏穩導絲,不敢輕易放手,脊背上爬出層汗。
緊張,以及第一次穿鉛衣沒經驗,沒能控制好負重的壓力。
送導絲的這段時間內,叫她感覺是跑了有兩萬米以上的賽道,有點點叫人累。
站在她不遠處的潘世華,沒比她好多少。干凈的額頭上泌出排緋色清透的微汗,外科口罩后的鼻孔似乎在微微喘息,儼然精神上比她拉的更緊,像快斷了的線似的。
和她這個著名的學霸不一樣,他這個沒名氣的實習生從前沒有過這樣的上臺機會的。他思路不及她,只能按照她的策略去走。時間短,要求及時反應,他不可能自己再琢磨后做出是否正確的判斷再配合她。因此他心里對自己的操作沒太大把握,一生怕她做錯自己跟著錯,二生怕眼睛看走眼自己會錯她的思路做錯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