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不錯。”嬴點了點頭,說道,“適合養老。”
這時,后院的后門再次被人從外面推開,魯四娘牽著一輛馬車走了進來。
馬車進來,小吉祥連忙走過去,把后院的院門又插上了。
魯四娘將馬車停好,過來向嬴行禮。
“公主,人接回來了。”
嬴笑著看向那馬車,“好。”
這時,馬車車簾掀開,一個頭發斑白,面上無須的老者從馬車上下來了。
這老者看著大約六十來歲的年紀,身上穿了一身漿洗得有些發白的青色長袍,肩膀上背著一個褐布小包袱。他長著一張令人過目即忘的平凡面容,微微佝僂著身子,像是不習慣站直腰一樣。若是走在街上,與尋常老者無異。
嬴走過去,笑著喊了一聲:“余公公。”
余年看到嬴,蒼老的眼睛中浮現出一絲激動之色,恭敬地行禮,“長公主殿下!”
嬴伸手扶了他起身,“余公公不必多禮,不知公公腿疼的老毛病好些了沒有?”
余年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腿,不茍言笑的臉上露出一絲樸素的笑意,“老奴這腿沒有什么大礙的,多謝殿下記掛。”
嬴:“進屋坐下說話吧,四娘,去燒些茶水送來。”
魯四娘應聲去了。
嬴帶著余年和小吉祥進了后院的正廳,后院的家具擺設都是在屋子修好之后換上的,看上去嶄新。
嬴在上位坐了。
“余公公坐。”
余年應了一聲,卻只肯半坐著,他看著嬴,關心地問道:“殿下可有什么事情需要老奴去做的?殿下盡管吩咐!您別看老奴這模樣,其實這身子骨還硬朗著。”
嬴笑了笑,“本宮確實有事,需要請余公公幫忙呢。”
余年連忙認真聽著。
嬴卻道:“本宮聽說余公公打算回鄉?家鄉可還有親人?”
余年以為公主怕他惦記著家鄉親人,不能好好辦差,連忙道:“老奴家中早就沒有人了,想回鄉不過是因為那里還有一間祖上留下來的舊茅屋,可做安身之所。”
余年年輕時曾是宮中暗衛,這些年他為了隱藏身份待在宮中,在明面上只是一個最不起眼的灑掃太監。多年來雖攢了些積蓄,卻也并不算太豐厚。
嬴笑道:“既然公公老家已經沒有親人了,那就不急著走了吧?我這宅子前院是印書的,后院修好之后還空置著,公公不如在此住下,前院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之人,公公正好幫我照應照應?”
余年愣了愣,明白了嬴的意思,溫聲道:“老奴年紀大了,留在這里派不上大用場不說,還會給公主添麻煩。”
嬴不樂意道:“公公方才還說身體沒問題,能給我辦事,現在又說自己年紀大了!我知道您在唬我呢!”
余年笑笑,不說話了,但是目光很溫和。
嬴想了想,說道:“公公武功或許不比年輕的時候了,但您畢竟曾是我大圣皇宮第一高手。”
余年連忙道:“老奴不是什么第一高手,就算在巔峰期,老奴也最多只能排進前三。”
小吉祥聞言,不由地瞥了余年一眼,呵!若不是這老太監的目光太過誠懇,他還以為他是在吹噓呢。
嬴笑著道:“您畢竟是我大圣皇宮里排行前三的高手,留在此處幫我教出幾個第四、第五、第六的徒弟也好啊!”
余年這才猶豫了。
嬴又道:“正好,我府里有個天賦還不錯的孩子,我想讓他去參加天鷹衛的選拔。公公在宮里幾十年,對禁軍的那一套是再熟悉不過了,您幫我調·教調·教他,讓他看起來像個樣子。”
“這…”
嬴軟聲道:“公公,您不會不愿意幫我吧?”
嬴如此,讓余年想起了當年那個拉著他的衣角,哭著要他帶她飛上樹去掏鳥窩的小公主。
那時候余年沒能拒絕得了小公主,這會兒自然也無法拒絕長大了的長公主,他連忙道:“幫的,老奴愿意幫公主的。”
嬴粲然一笑,“太好了!我就知道公公一定會幫我的!”
余年就這樣在登第街的宅子里留下了。知道這是先皇后留下的宅子,他不肯住在正房,嬴就讓他住在了一側的廂房里。
臨走的時候,嬴將小吉祥給余年開的藥方交給了魯四娘,吩咐道:“去虞氏族人開的那家藥鋪抓藥,另外再從善堂帶幾個孩子過來,年紀不要太小了,平日里除了跟公公學點本事,還可以幫忙照顧余公公的起居。”
魯四娘一一記下了,“是,公主。”
交代完之后,嬴便帶著小吉祥離開了。
馬車上,小吉祥好奇問:公主,余年公公真的是大圣皇宮里排前三的高手?
嬴道:“你年幼時不是跟著暗衛們學本事的嗎?就沒聽過閼逢這個名字?”
小吉祥震驚:閼逢?景帝朝時,曾經一人單挑拜月教派出的十大殺手,還戰勝了的那個排名第一的暗衛閼逢?他還活著?
嬴:“就是余年公公。”
小吉祥無話可說。
嬴:“他為了保護我父皇受了一次重傷,不適合再做暗衛了,不過這些年都還一直留在宮中。他效忠過我祖父,后來又效忠我父皇,一輩子隱于暗處,忠心耿耿。本宮若是眼睜睜看著他老無所依,離京回鄉,豈不是令人寒心?”
小吉祥:說到底,公主還是心軟。不過,余年被魯四娘從宮門口接回來,豈不是會落入太后的人眼中?太后這陣子又一直在盯著公主,怕是會心生懷疑?
嬴笑起來,“那就讓她懷疑。”
如小吉祥所料,蕭太后很快就知道,嬴派人在宮門前接走了一個老太監。
“之前是在勤政殿當差的?”蕭太后驚道。
念魚:“是在殿外灑掃的,因年紀大了,這次被放出宮了。”
負責勤政殿外灑掃的太監,往往在天未亮之前就將殿外灑掃干凈了,蕭太后基本上與余年打不上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