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嫣然一笑,“本宮不愛欺騙自己,酸苦辛咸甘,本宮都受著。”
孫夫人一怔,看了嬴一眼,失笑搖頭,卻招來了仆婦,讓她去將自己準備好的酒拿過來。
小吉祥也從外面回來了,表情平靜地侯在一旁,不像是有什么急事,嬴便沒有問。
等仆婦將酒抱上來,小吉祥便上前接了。
嬴對孫夫人道“承平告辭了。”
“公主。”孫夫人看了嬴一會兒,又是一笑,從自己的袖袋你拿出了一物,遞給她。
嬴疑惑地接過,“這是”
孫夫人“當年我與夫君為家翁守完孝回京,娘娘已是病入膏肓了。因心里惦記著娘娘,我背棄了年少時終身不入宮門的誓言,進宮去探望她。娘娘當時交給我此物,她說,若是有一日她的小君兒來找我,就讓我將此物交給她。”
嬴低頭看著手中之物,那是一只錦囊,錦囊上繡著一只小鳳凰,顯然繡此物之人不擅長針線,將小鳳凰繡成了一只小雞仔,還是胖乎乎的小雞仔。
嬴認出來這錦囊是出自她母后之手,父皇總吹噓皇后天資聰慧,無論學什么都是一學就會,對母后學不好針線的事從來都不提。
嬴一時沒有控制住,眼中有些酸澀。
“母后還說了什么”
孫夫人嘆了一口氣,“她說,如果你不來,就讓我一直收著這錦囊,以后帶進棺材里。”
嬴握緊了手中的錦囊,頓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對孫夫人鄭重地行了一個晚輩里,“多謝夫人。”
孫夫人受了她的禮,微微一笑,“娘娘一直在天上保佑公主呢,公主要好好的啊。”
嬴點了點頭,孫夫人將她送到院門前。
“夫人留步。”嬴回頭道。
孫夫人也不墨跡,與嬴道了別就轉身回去了。
站在院門外,嬴看了一眼自己捏在手中的錦囊,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琰終于找機會湊了過來,問“公主,怎么辦,您現在要過去嗎”
嬴回神,抬頭看他,皺眉道“什么怎么辦”
周琰驚訝地看向小吉祥,難道吉祥公公沒有稟告公主嗎 嬴將錦囊收好,瞥了小吉祥一眼。
小吉祥一臉鎮定并非什么大事,是周家令見的世面太少,容易大驚小怪的。
嬴沒理會他,看向周琰,“什么事,說吧。”
看懂了小吉祥手勢的周琰,以為真是自己大驚小怪了,盡力裝作平靜的樣子道“方才,明德書院有人質疑,那些石經根本不是前朝之物,而是虞大人勾結萬年書院偽制。還罵虞大人為了一己之私欲,竟欺騙全天下的讀書人,品行不堪,不配職掌中書。還有不少人跟著附和,說要上書彈劾虞大人”
嬴挑了挑眉,“哦他們說是偽制就是偽制,可有證據”
周琰“證據么也有。”
嬴抬了抬下巴,示意周琰說來聽聽。
周琰“石經中有一篇文章與現如今立于太學中的一篇是一樣的,但是萬年書院這篇與立于太學的那篇有一些差別,所以他們說這篇是假的。”
嬴笑了,“不一樣么說不定太學的那本才是偽書呢”
周琰聞言,看著公主欲言又止。
嬴“怎么”
周琰嘆氣道“太學的石經,是當初太宗皇帝召集當朝最有學問的幾位先生,仔細核校過的,按理來說不會出錯。”
“圣人都會出錯呢。”嬴斜睨了周琰一眼,“所以,你們都信了明德書院的鬼話”
周琰連忙道“小臣自然是不信的,萬年書院的學生也大多支持虞大人,不過明德書院那邊不依不饒,學生們都鬧了起來。他們明德的院長甚至還站出來勸說本書院學生,要他們不要將事鬧大,虞大人所作所為不過是沽名釣譽,但這些石經也證明了他確實是有大才,只要虞大人肯向天下讀書人道歉,承認這些石經是偽造,就揭過此事,不要逼人太甚。”
嬴聽得直發笑,問道“虞郎呢就任他們罵”
周琰“當時虞大人與孫院長都不在場,小臣見此事要鬧大,虞大人要吃大虧,便趕來稟報公主了。”
周琰是庶族出身,自然是支持虞大人的,虞大人的品性如何有目共睹,所以他也有些替虞大人著急,生怕他會栽在今日這件事上。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見勢不妙,沒顧上多想就跑來向公主報信,公主又幫不上忙。
周琰暗暗嘆氣。
嬴見他無精打采的樣子,嘲笑道“瞧你這點出息走吧,看看去。”
“是。”周琰連忙引路,“公主,往這邊走。”
周琰領著嬴抄近路往萬年書院的聞經閣去,這條路是那位孫家的仆婦指給他的。
那些石經就放在聞經閣中,兩家書院的學生今日也都聚集在那里。
大約一刻鐘后,嬴走到了聞經閣,剛走到門口她便聽到一個聲音大聲說“今日,還請虞中令給學生們一個交代,否則學生們誓不罷休”
一群人跟著大喊“誓不罷休誓不罷休”
嬴往大門里望去,聞經閣很大,正對著門的方向是書院的三層藏書閣,正中央有一個能容幾千人的前庭,那些石經今日就擺放在前庭中,人群也都聚集在此處。
前庭左面起了一個大約八尺高的廣闊石臺,此刻石臺上站了幾個看上去極年輕的男子。
剛剛開口說話的就是這幾人最當中的一位,嬴遠遠望去,以她極佳的眼力,看出來此人身上穿的是上回看虞郎穿過的那身有些飄逸淺藍色長衫,加上容貌俊俏,身姿挺拔,算是個翩翩少年郎。
“這衣裳,果然還是虞郎穿著最好看呢。”虞忍不住點評道。
小吉祥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呵。
周琰尷尬地說“公主,要進去嗎”
“里頭人擠人的,本宮才不去,好在此人嗓門大。”嬴隨口問道,“對了,此人是誰”
周琰看了公主一眼,低聲道“此人名姚椿,祖父是前侍中姚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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