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郎?八郎?”
虞舜臣從回憶中回神。
原來虞三叔回來了,這次他端了一個燭臺下來。
“給我吧。”
虞舜臣從虞三叔手中拿過了燭臺,繼續往下一個石碑走去。
虞三叔跟在虞舜臣身后,忍不住琢磨:這石碑上的東西這么有趣嗎?八郎方才好像是在笑。
虞舜臣手拿燭臺,繼續看這里的石碑,期間他讓在上方等著的虞果等人都先回去了,明日再來動工。
等虞舜臣將石碑都看完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早晨了,陪在他身邊的人也從虞三叔換成了虞十三郎。
虞十三郎還只有十七歲,喜動不喜靜,陪著虞舜臣在下面一待就是半夜,三叔還千交代萬叮囑要他千萬別出聲打擾八郎,后半夜的時候他實在撐不住,靠在一個石碑上睡了過去。
虞舜臣看完了最后一塊石碑后,走到虞十三郎面前,搖醒了他。
虞十三郎驚跳而起,看到眼前的虞舜臣,又看了看周圍,立即清醒了過來,擦了擦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郎君看完了?”
他年紀小,不敢跟三叔一樣稱呼虞舜臣八郎,也不敢喊八哥,聽起來像是喊鳥,便跟著虞家人喊郎君。
虞舜臣頷首,溫聲道:“回去睡吧。”
“誒!”虞十三跟在虞舜臣身后,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郎君,這些石頭怎么辦?要找人弄上去嗎?”
虞舜臣道:“我晚些時候再過來處理。”
“哦,好。”
虞舜臣上去之后,將虞果叫來,告訴他先帶人修前院,后院派幾個人看守,別讓人動下面的石頭。
“郎君,那些石頭是什么來頭啊?值錢嗎?”虞果小聲問道。
虞舜臣想了想,說:“任何一塊都價值萬金。”
虞果震驚地張大了嘴,“竟然真是寶貝?”
虞舜臣笑了笑,“對有些人來說是寶貝,對有些人來說未必,否則也不會這么多年不見天日了。”
虞果不懂虞舜臣說的,但他知道那些石頭是很重要的東西,忙一臉嚴肅地保證道:“我會讓族人好好看守的,保證郎君走的時候是什么樣的,回來的時候還是什么樣的。”
虞舜臣謝過了他,然后先回了一趟虞府,換衣洗漱,接著便去了公主府。
嬴今日倒是起得比昨日早,虞舜臣來的時候,她已經梳妝完畢,坐在待客的廳中等候了。
“公主。”虞舜臣進來,拱手行禮。
嬴笑著指了指離自己最近的座椅,示意虞舜臣來坐,嘴里打趣道:“虞郎好早,你若是再早來一刻鐘,本宮就要在臥房接待你了。”
虞舜臣忽略公主話語中的調戲,開門見山道:“公主在意那座舊宅,是因為埋在底下的那些石經,對嗎?”
嬴聞言似乎有些意外,笑道,“你竟然這么快就找到了?”
虞舜臣看著她,嘆道:“公主若是肯明說,或許會更快。”
嬴卻無辜地說:“我也不知道那些石頭埋在哪里,這宅子之前還在顧家手中,我也不知顧家人有沒有動過。”
虞舜臣皺眉:“顧家?”
嬴笑道:“靖安侯府顧家呀,這宅子本是我父皇交給顧鳳起的,被我討回來了。”
虞舜臣想起來那井里的三壇女兒紅,不說話了。
“那些石頭,虞郎看過了?”嬴問。
“嗯,總共三百二十六塊。大部分是前朝留下的,還有十幾塊,是更早的朝代所刻。”虞舜臣頓了頓,問道,“我記得公主曾與我說過,鳳凰火燒毀太學院三百多座石經…”
“虞郎記性真好。”嬴笑吟吟地打斷了虞舜臣未問完的話,點頭道,“沒錯,虞郎找到的那三四二十六座石經,正是太宗朝被所謂的鳳凰火燒毀的那些呢。”
虞舜臣心中早有猜測,但是聽到公主的回答,還是很驚訝。
“鳳凰的傳說是真?”
嬴笑看了虞舜臣一眼,“虞郎也讀過不少史書,你信鳳凰傳說嗎?”
虞舜臣想了想,搖頭,“不信。”
嬴嘆道:“不信就對啦,哪來的什么鳳凰,不過是我家老祖宗給自己臉上貼金罷了,當初太祖皇帝養的那只鳥,才不是什么鳳凰呢,是一只鷹。”
虞舜臣聽她如此直白地揭了自家老祖宗的底,忍不住有些想笑。
嬴看見他的笑容,也笑起來,“那虞郎可知,鳳凰火燒太學是怎么回事嗎?”
虞舜臣笑意微頓,“不是天災便是人禍。”
嬴:“虞郎又猜對了!”
虞舜臣看向嬴,“為何?”
嬴笑道:“已經許多年沒聽虞郎問這兩個字了,本宮甚是懷念。”
虞舜臣怔了怔。
嬴不過是隨口一打趣,接著便道:“虞郎既然看過那些石經,那你覺得這三百多塊石經與如今太學中所立的那四十八塊有何區別?”
虞舜臣沉吟一瞬,“這三百多塊石經,雖然大部分只是在解釋經意,但卻更像是百家之言,我一路看過去,只覺思路開闊,感悟良多。還有一些碑文上所刻的,是當時先圣們對時政的看法,如今讀來仍有所得。至于如今太學的那些么…只專注于經意本身。”
嬴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說:“所以,那些石碑上所刻的,都是一些讓人看完就容易想多的東西啊。太祖朝后期到太宗朝初期,朝中接二連三出現了一些亂象。太宗皇帝剛接手朝政,前朝有一群跟隨太祖打過江山的老功臣們,整日里仗著功勛與他嗆聲,還有一群外戚也讓他不省心,太宗皇帝日子不太好過,偏偏這時候太學也接二連三鬧出事端。”
虞舜臣沉默不言。
嬴:“這時候,就有人與太后說,太學那邊之所以出事,是被一些別有用心的朝臣利用。太學的學生,本該專注于學業,卻因為日子過的太閑了,想得又太多,才會如此。便給太后出了個主意,借著太祖皇帝的鳳凰傳說,好好整治一番太學的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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