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之時,虞舜臣又仿佛想起來什么,問嬴,“聽聞公主昨日還救下了一位姓尹的少年?”
小吉祥瞥了虞舜臣一眼,在心里呵呵了兩聲。
嬴:“是有此事。”
虞舜臣道:“不知公主打算如何安置此人?”
夏蝶蘊也不由地看了虞舜臣一眼,奇怪虞大人竟然會操心這件事。
嬴想了想,“本宮先讓人把他身上的傷治好吧,至于如何安置,等到時候再說。”
虞舜臣:“公主若是不知該如何安置此人,不如將他交給臣?”
“交給虞郎…”嬴看著虞舜臣,遲疑地說,“做什么?”
“聽聞此人曾想考功名,卻因家貧而放棄了,臣覺得甚是可惜。”虞舜臣不緊不慢地說,“想給他一個機會。”
夏蝶蘊覺得這位虞大人可真是心善,在提拔后輩的事情上總是不遺余力。
“虞大人,尹小郎君的右手斷了,怕是不能拿筆了。”夏蝶蘊低聲提醒道。
虞舜臣聞言眉頭都沒動一下,淡聲問:“左手也斷了嗎?”
夏蝶蘊:“…那倒沒有。”
虞舜臣:“既然左手沒斷,可左手握筆。”
夏蝶蘊想說,重新練左手字,練到可以參加科舉的程度,談何容易。
不想,公主卻笑著贊同道:“沒錯!當初虞郎右手也傷過,不照樣能用左手寫出好字來么,本宮記得虞郎殿試時用的就是左手,父皇還夸贊虞郎字如其人呢!”
虞舜臣看著公主彎了彎嘴角,“公主竟還記得?”
嬴沖著虞舜臣自信地笑道:“虞郎的事,本宮都記著呢。”
虞舜臣目光柔和了下來,語氣也更加溫和了,“等他傷好些了,臣再來接人?”
嬴:“好啊。”
虞舜臣放心了,帶著夏蝶蘊離開了公主府。
嬴笑瞇瞇地目送著他們出了院子。
等人走遠了,小吉祥問:公主在虞大人面前提那宅子的事,是不是故意的?
嬴斜睨了他一眼,沒說話,起身慢慢走到池塘邊,從魚食盒里抓了一把魚食,灑在了池子里,看著藏在水草中的魚群紛紛游了上來,爭相奪食。
片刻之后,嬴笑了笑說:“本宮好像有些對不住虞郎呢。”
小吉祥問:公主讓虞大人去修那宅子,會對虞大人不利嗎?
嬴:“本宮不是說了嗎,那是福地,誰沾了都會帶來好運。”
小吉祥:那公主曾經做了什么對虞大人不利之事?
嬴認真想了想,說道:“也不曾。本宮雖不是好人,卻也從不屑對無冤無仇之人做那損人利己之事。本宮喜歡利人利己,如此才能長長久久嘛。”
小吉祥一臉認真:那公主何來對不住虞大人一說?
嬴偏頭思索了一瞬,輕笑道:因為,本宮被虞郎那雙好看的眼睛一看,總有些心虛啊。
小吉祥:那定是虞舜臣的問題,與公主無關,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嬴:“是嗎?”
小吉祥篤定地點了點頭。
嬴便笑了笑,“罷了,以后本宮多還他一些就是。”
不知是不是秋日的風有些涼,小吉祥覺得公主的笑容也帶著一絲涼薄。
不過小吉祥并不在意,他只是在想,是不是該給公主添一件披風。
虞舜臣去之后,命隨從去將自己族人虞三叔找回來。
虞三叔急急忙忙就回來了,敲門進了虞舜臣的書房。
“八郎,聽說你找我有事?”虞三叔一進門就搓著手問道,他雖輩分比虞舜臣高,可站在虞舜臣面前還是有些拘謹。
虞舜臣見他額頭上有汗,知道他是跑回來的,便道不急,讓隨從倒了茶水端給他。
等虞三叔喝了幾口茶,氣也喘勻了,他溫聲問道:“鋪子布置得如何了?”
虞三叔聞言,滿臉笑意道:“都已經布置好了,找個吉日就能開張。這次多虧了八郎的好友江大人,我們才能這么快就在京城找到一間位置上好的鋪面。對了,江大人說只收我們一半的租金,五郎記著八郎之前交代過的話,拒絕了他的好意。租金咱該是多少就是多少。”
“你們做的很好。”虞舜臣點了點頭,又交代道,“鋪子的相關事宜,今后要五郎與江夫人那邊商議。”
虞三叔本就是開朗的性子,說了幾句話,放松了下來,不由笑著調侃道:“難不成江家是夫人當家做主?”
虞舜臣想了想,對虞三叔道:“鋪子是江夫人的嫁妝,逸文不通庶務,不知當家的艱難。我怕他只顧著講朋友意氣,壞了夫妻情分。”
之前虞舜臣幫過江彥成一個大忙,江夫人宋氏一直想找機會還了這份人情,江彥成回去與宋氏說虞氏族人要賃鋪子做生意,宋氏便拿出了自己名下一個位置極好的鋪子。
虞舜臣知道宋氏一直惦記著那份人情,若是不受,她還會想法子另找機會還回來,便交代了族人,鋪子可以租下,但是必須按市價給租金。虞氏族人能以合適的價格租到那個地段的鋪子,就已是一份不小的人情了。
虞三叔點了點頭,“我回頭會交代五郎!對了,八郎叫我來,不知所為何事?”
虞舜臣沉吟了一瞬,正正經經地問道:“三叔,你會修宅子嗎?”
虞三叔愣了愣,“什么宅子?”
虞舜臣想了想,“京城里的這種,五進的宅子?”
虞三叔有些為難道,干笑道:“這…這事兒三叔可從沒做過。”
虞舜臣也不失望,點了點頭,“那族中有人擅長此事嗎?”
虞三叔不好意思地說:“就咱鄉間的那種茅草屋子、泥坯屋子,族中倒是有幾個會修修補補的。我當年也自己補過漏雨的屋頂呢。”
虞舜臣沉默了一瞬,嘀咕道:“應當也…差不多吧?”
虞三叔茫然:“什么差不多?”
虞舜臣淡定地對虞三叔道:“我這里有一座五進的宅子,需要找信得過的人來修。三叔既然有過補房頂的經驗,那此事當不難了。”
虞三叔:“不、不難?”
虞三叔一臉震驚地看著虞舜臣,懷疑自己耳背,多聽了一個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