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四娘抖著唇,艱難地說:“官府最后并未判我殺人之罪。”卻沒否認自己的身份。
贏東君笑看著她道:“這個案子雖然物證不全,但因有人證,本來是要定你的罪。但是死者的母親,也就是你婆婆,卻拖著病體求鄰里將她抬上公堂為你作證。說案發當晚,你一直守在她病床前,一步未離。”
魯四娘怔怔地跪著,眼中涌出兩行清淚。
“因她是死者的生母,證詞比與你有齟齬的妯娌更為可信,加上并沒有找到那個所謂的奸夫,鄰里也都肯為你作證,最終官府沒有判你殺人之罪。那時年底將至,官府為了盡快結案,以不睦的罪名判了你兩年勞役。”
魯四娘知道公主既然查得這么仔細,說不定已經把當年官府都沒查到的事情都查到了,她無力再做掙扎,反而冷靜下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懇求道:“公主若是想將奴婢送去官府再審,懇請公主再寬限一日,讓奴婢將攢下來的工錢送去給我那侄兒。”
“本宮又不是大理寺卿,為什么要送你去受審?”贏東君莫名其妙。
魯四娘茫然了,“那公主叫奴婢來,是為了何事?”
贏東君仔仔細細地打量了魯四娘一會兒,展顏一笑,“那日本宮觀你行走,發現你的步伐既快又穩,臂力也非常人可比,你練過武藝?”
魯四娘愣了愣,老老實實地回道:“奴婢的父親是羽林軍的伙夫,奴婢自幼在軍營長大,閑暇時喜歡拿著棍棒玩耍罷了,不敢說練過武藝。不過奴婢確實跑得快,力氣也比尋常的人要大些。”
贏東君滿意地點頭,“那便夠了,本宮有一件事交給你去辦。”
“啊?”魯四娘忍不住抬頭,有些驚訝,但是更多的是驚喜,“公主還敢差我辦事?公主不怕我殺過人?”
贏東君漫不經心地一笑,語氣十分隨意地說:“殺人啊?巧了,本宮也殺過呢。”
以為公主是在與自己玩笑,魯四娘捧場地干笑了兩聲。
“識字嗎?”贏東君問。
意識到公主不是要伸張正義,把自己送官府,魯四娘的心思又活泛過來了,忍不住想好好表現,便連忙點了頭,“奴婢識字,識字的,奴婢的兒…侄兒,奴婢的侄兒是個讀書人呢。”
魯四娘說到這里忍不住抬頭挺胸,有些驕傲。
可惜贏東君沒注意她那炫耀的心思,她拿了一張信箋隨手寫了一行字,然后與那封封好的信一起遞給了小吉祥,讓他給魯四娘。
“你把信送去信箋上寫的這個地方,交給主人家。”
魯四娘在衣裳上擦了擦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接過信,慎重地保證道:“是!公主放心,就算奴婢人丟了,也不會把公主的信弄丟的。”
魯四娘行了一禮,立即退了出去,摩拳擦掌要好好完成公主交給自己的差事。
魯四娘一離開,小吉祥就忍不住問:那魯四娘的夫君到底是不是她殺的?
贏東君瞥了小吉祥一眼,“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大理寺卿,還管查案的。”
小吉祥面色嚴肅:那公主就不該冒險用她,她既有膽殺人,焉知沒有膽噬主?
贏東君漫不經心地說:“你知道如今這個世上,一個婦人敢拿起斧頭砍掉自己相公的腦袋,需要多大的膽氣和決斷嗎?關鍵是她還做得干干凈凈,這是個可以成大事的女人呢。”
小吉祥還是有些擔憂:這樣的人往往也不好掌控。
贏東君只是一笑。
小吉祥知道這是公主不打算聽勸的意思了,他也不再勸了,想著以后重要的事情還是不要讓魯四娘沾手,他去幫公主辦。
不過這時,小吉祥突然后知后覺地想起來什么,連忙問:公主剛剛那封信不是送給虞大人的嗎?
贏東君不在意地說:“不是,怎么?”
小吉祥沉默了一瞬,忍不住比劃道:可是那個信封,是京中閨秀們給心儀之人寫信時用的,內側還提有情詩。
贏東君不由皺眉,“你怎么不早說?”
小吉祥很是無辜:我以為公主看到上面的情詩就能明白的。
贏東君狠狠瞪了小吉祥一眼,不過很快她又釋然一笑。
“算了,到也不打緊。”
小吉祥不由得好奇:為何呢?
贏東君勾起嘴角,曼聲道:“因為此人是我看上的第一個美郎君呢,比虞郎還要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