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下旨,先生最是怕麻煩,自個兒躲懶不想教導太子,那就只能收下昳中,讓他代為教導。”
聽著有理,圣上也頗為贊同地點點頭。
“那朕就準了,其他的事你看著辦,若成了,朕就準你南邊所奏。”
聞言,謝遷心中激動,立即應下,“臣定當盡力!”
原本他還有幾分保留,但是若南邊所奏之事能施行,那他就是撒潑打滾也要將這事兒定下。
不知曉君臣二人籌謀的崔老太爺,這會兒正在自己的院子里拔著菜。
一顆顆綠油油的,長勢極好,瞧著就悅目。
梁伯抱著籃子,笑瞇瞇的,“要不要給大小姐那兒送些過去,這天兒越來越熱,女兒家嬌氣,不好叫她再來回跑了。”
“那就多送些,上房和前院也別落下,這可比外頭采買的好吃。”
老太爺繼續埋頭苦干,連衣角沾了土,也不在意。
過了正午,飽餐過后的老太爺和梁伯泡了壺茶,一主一仆在院子里的大樹下乘涼。
“太爺,謝大人攜子前來拜訪。正在前院候著。”
老太爺原本假寐的雙眼掀起了一條縫。
翹了翹胡子,“去領他們進來。”
前院的小廝得了令立即離開,約摸半盞茶的功夫,謝遷帶著謝丕過來,瞧見躺椅上假寐的老太爺,面上溢出笑容,“先生安好!”
“嗯?”老太爺晃了晃椅子,“什么風將你吹來了?”
明知故問!
謝遷心里嘀咕了句,繼續道:“先生,我是來給您送學生的。”
“學生?”老太爺睜開了眼,在他和謝丕之間來回掃了眼后,心中有個不好的預感。
果然,謝遷笑瞇瞇地作了個揖,挺直身形,“圣上口諭,謝丕才華冠世,秀出班行,特令爾啟迪文教,而行夫子之道!”
老太爺不情不愿地跪下聽著,一口氣憋的直到他話音落下。
“我什么時候說要收學生了?”他站起來瞪著謝遷。
“咳咳,您不收學生也成,只是圣上還有一道口諭。”他抹了抹額上的汗漬,在老太爺陰森森的目光下移開。
到底不敢直接宣讀。
“您若是不想收昳中,那就收下太子,這兩個您總要留一個的。”
意思是,就別掙扎了。
老太爺氣笑了,再看向謝丕,后者抬手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見過先生!”
“我還沒同意呢!”
“太子就在東宮候著,您要見隨時都能過來。”
謝遷不怕事兒地補了一句。
老太爺本就氣著,聞言,直接一把蒲扇扔了過去。
“你干的好事!”
“先生息怒,您聽我解釋。”謝遷忙躲了過去,朝謝丕使了個眼色,讓他先下去。
梁伯見著院子里亂糟糟的,也不見慌亂,徑自去了內堂泡茶。
不過一會兒老太爺背著雙手進來,后頭跟著準備躲閃的謝遷。
“先生,您不想收太子,也不想收昳中,哪有這樣兒的,總歸要收一個,若收昳中還能替您教導太子。”
“哼,你想的是美,我倒不知你竟還有這樣的手段。”
“先生,我也是沒法子了呀…”他心里苦。
內堂里頭,兩人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出,沒個大半日爭不出什么來。
周遭也無人敢靠近,謝丕這會兒也沒有進去的意思,則是被小廝小五引著去了竹亭處乘涼。
一襲白色錦衣長袍,身姿挺拔修長,寬袖輕拂間,及腰的墨發蕩過一絲弧度。
端的是玉樹瓊枝,君子無雙。
崔九貞過來時,就被眼前的“美色”迷花了眼。
她是聽到消息,特意來瞧這謝丕的,無他,只因上回驚鴻一瞥沒能仔細端詳這般面貌,有些撓心罷了。
至于正事兒是順帶的。
“謝公子好風姿。”崔九貞稍理了下禁步,朝著竹亭走去。
被點名的謝丕抬眸朝她看去,這回倒是沒再避開。
小五見著人,立即跑過去,“大小姐您怎的來了。”
崔九貞撐著一柄牡丹花開紙傘,傘下她眉目帶笑,香肌玉膚,舉著傘的手腕套著一只翠綠的玉鐲,晃得人心頭躁動。
小五不敢多看,低下了頭。
“閑來無事便過來瞧瞧,你去切個甜瓜來與我解解渴。”
“可是謝二公子這…”
“無妨,我來招待。”
東苑里沒幾個伺候的人,這會兒也就是崔九貞帶了玉煙,小五見此也就領命去了。
“那這兒就麻煩玉煙姐姐了。”他叮囑了聲便快步離開,后者應下。
哪只崔九貞只將手中的傘遞給了她,吩咐道:“在這兒候著,不用進來。”
玉煙一愣,雖不明所以,卻也只好站在原地。
進了竹亭,謝丕先行見禮,長睫覆下,“不知崔大小姐有何事?”
本朝雖民風開放,男女之防不嚴,可在如此清凈之地單獨碰上,少與女子接觸的謝丕到底有些不自在。
他退了幾步,站到亭邊上,神色冷淡。
崔九貞腳步一頓,有些不滿,她是什么洪水猛獸嗎?
用的他如此回避。
想著,她暫且歇了談論正事的打算,目光肆無忌憚地落在他身上,直到對方明顯皺起了眉頭。
“早就聽聞謝公子之姿,便想過來瞧瞧,果然如傳聞般郎君如玉。”她掩唇輕笑,目光流轉間,似是染了一抹殊色。
而這雙眸子,就這般毫不遮掩地看著他。
仿佛又如那日。
謝丕眉峰微動,眼中幽深幾許,又退了幾步,轉身將竹亭外的翠竹印入眼中。
端的是一副冷傲決然,“崔大小姐自重,謝某不敢當夸。”
“怎么不敢?”他退她就進,崔九貞又上前兩步,偏偏不讓他得逞。
“祖父可以夸你,我就不行?”說著,她故意怒道:“哼!謝公子可真是會看人說話。”
謝丕皺眉,有些生硬地解釋,“謝某并非此意…”
“那你是何意呀?”崔九貞又軟了神色,唇角含笑。
謝丕余光睨了她一眼,仿佛有些不適應她如此近的距離,抿唇不語。
等不到回應,崔九貞不大滿意,還想再調侃兩句,可她發現對方的耳尖竟泛起了微紅。
她心中微動,這樣的美色當前,又豈能放過?
“謝公子怎的不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