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國公手握兵權,在軍中威望無人可出其右,極少有事讓他震驚到失態,但陳杳的話,把他震懵了。
季清寧他見過,身量不高,但氣勢不弱,怎么就是個女子?
而且還懷了他兒子的骨肉…
等等!
他總覺得哪里不大對勁。
今兒白天,玹兒找皇上要御廚,不是說季大少爺命不久矣嗎,為此老夫人還動怒,覺得孫兒對她這個祖母的關心都不及一個外人,氣的晚飯都沒吃。
不是病入膏肓了嗎,怎么又懷了身孕?
煜國公已經被弄糊涂了。
陳杳道,“季大少爺病入膏肓是誤會,她是因為懷了身孕嘔吐,她的丫鬟不知道她和爺的事,以為是得了重病…。”
煜國公蹙眉,“既然孩子都懷上了,怎么不娶回府來?”
這話聽得陳杳尷尬,他道,“爺至今都不知道季大少爺是女兒身…。”
煜國公眉頭打了個死結。
一旁的暗衛道,“我怎么越聽越糊涂了,爺連季大少爺是女兒身都不知道,她又是怎么懷上爺的孩子的,事關煜國公府血脈,你可不能胡說。”
雖然國公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但跟隨國公爺多年,明顯感覺到國公爺此刻的喜悅,要添孫兒了,他要做祖父了。
他也替國公爺高興,但三少爺連季大少爺是女兒身都不知道,這說的過去嗎?
陳杳從來沒覺得這事這么復雜過。
他只答應小丫鬟不和爺說,但沒承諾不對國公爺說。
陳杳便從頭說起,“我發現爺對季大少爺不一般,怕爺誤入歧途,就求皇上給爺賜婚,皇上逼問之下,我就說了實話,皇上很氣憤,命許太醫調制催情藥,讓我給爺服下,讓爺寵幸女子。”
“只是出了些意外,季大少爺被人算計,爺趕去救她…。”
陳杳把知道的一五一十都稟告煜國公知道。
煜國公聽得腦門上黑線一摞接一摞的往下掉。
同住一間學舍幾個月,連孩子都懷上了,還不知道人家是女兒身…
煜國公不想承認這么蠢的人是他兒子。
一旁的暗衛也是聽得肩膀直抖,對陳杳道,“你答應季大少爺的丫鬟不告訴爺,就沒委婉的提醒爺一聲?”
陳杳道,“我提醒了,還不止一次,爺認定我還懷疑他好男風,罰我站了兩個時辰的馬步。”
陳杳沒想到他會有告自己主子狀的一天。
告完了,還有賞錢拿。
揣著十兩黃金翻墻出煜國公府,肚子都不疼了。
自打溫珵摔斷了腿,溫玹性情大變,搬出煜國公府住,煜國公心情就始終蒙著一層陰影,但這一晚,他是高興的翻來覆去睡不著。
那高興已經是溢于言表了,煜國公夫人忍不住問道,“國公爺是有什么事這么高興?”
煜國公笑道,“那混賬東西總算做了件好事。”
混賬東西——
這是玹兒的專稱。
煜國公夫人好奇心被勾了起來,“玹兒做什么了?”
煜國公看著枕邊人,那是話到嘴邊咽下了,煜國公夫人藏不住話,要叫她知道季大少爺是女子,還懷了身孕,必會告訴玹兒,然后想方設法的娶回來。
人家姑娘若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何至于女扮男裝十七年,如今季懷山還在查貪墨案,還是他舉薦皇上派去的,那案子有多兇險,他比誰都清楚。
季家姑娘心里估計惱恨他極了,又一向有主意,他怕逼急了,到時候人家罐自己一碗墮胎藥,和玹兒撇清干系,他豈不是幫倒忙?
還是等季懷山從西南回來,他登門賠禮,再提親吧,這一天,應該不會太久。
他只是有些擔心季清寧和小孫兒的安全,畢竟季清寧遭遇刺客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只得派人暗中護著,以防萬一了。
煜國公沒有回答,煜國公夫人推了他一把,“你倒是說啊。”
“回頭再說吧,”煜國公道。
“睡覺。”
說睡覺,然而煜國公太高興,根本睡不著。
他是高興地睡不著,煜國公夫人則是好奇的睡不著。
兩年了,還是第一次聽國公爺夸玹兒,她哪能不好奇,好奇的心里就跟貓撓似的。
煜國公夫人藏不住話,她更憋不住事,煜國公不說,她只能問兒子了。
這不,一大清早就派人找溫玹。
溫玹擔心出什么事,都沒吃早飯就回府了,結果見了自家娘,頭一句就是問他,“你最近做什么事了?”
溫玹蹙眉,“什么也沒做,娘為何這么問?”
煜國公夫人道,“你爹昨晚夸你做了件好事,可娘怎么問,他都不肯說。”
他做好事了嗎?
溫玹想了想。
若說好事,是有一件。
“我幫季大少爺向皇上討了個御廚。”
這確實是在做好事…煜國公夫人沒法否認…
但她知道這絕非國公爺口中的好事。
煜國公夫人看著溫玹,“你爹不會無端端夸你。”
溫玹坐下來道,“夸就夸吧,我又不會多長塊肉。”
四下丫鬟捂嘴笑,得虧國公爺不在,不然聽了非得氣傷不可。
煜國公夫人更好奇了,兒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他自己不知道,國公爺知道了?
溫玹沒吃早飯,正好丫鬟端早飯過來,煜國公夫人就讓他陪著一起吃早飯。
只是這頓早飯只吃了一半,因為吃到一半的時候,平老夫人就派人來找了。
煜國公夫人眉頭沉了沉,她知道平老夫人找溫玹去是為了什么事,不放心,只能跟著去了。
半道上,正好碰到小廝推著溫珵去知福堂。
煜國公夫人快步走過去,溫珵給她請安,然后眸光落在溫玹身上,道,“三弟昨天幫季大少爺向皇上要了個御廚?”
人盡皆知的事,無需多問。
溫玹點了下頭。
溫珵就道,“三弟對季大少爺的關心未免過頭了,尤其府外傳你好男風,還不注意些,再加上有人煽風點火,祖母氣的昨晚的晚飯都沒吃。”
“你還是再進宮向皇上要個御廚孝敬祖母吧。”
煜國公夫人眉頭攏起,“要一個御廚已經出格了,哪還能再要一個。”
“別人不行,三弟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溫珵冷漠道。
溫玹看向煜國公夫人,“祖母病入膏肓了,怎么沒人告訴我一聲?”
煜國公夫人嗔瞪了溫玹一眼,“胡說,你祖母身子骨好著呢。”
“那沒辦法了,皇上是看在季大少爺為朝廷立功,又命不久矣的份上才賞的御廚,祖母沒病沒痛,我去找皇上要,皇上沒得把我趕出宮,”溫玹道。
“父王一向孝順,還是等父王哪天立了軍功,向皇上開口要吧。”
就是不知道皇上敢不敢開這個先例。
宮里的御廚可不夠皇上賞那些將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