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后,季清寧小心翼翼的把小人兒放到床上,幫忙蓋好被子,然后就一籌莫展了。
她以為這孩子是溫玹用來幫忙退親的,雖然氣憤但也抱回了小院,誰想到和溫玹無關,那她就做錯了啊。
從安兒口中,他娘應該在暗處看著,雖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把孩子送到她手里來,但只要她狠心不帶回,安兒的親娘還能放任不管?
現在她把人帶回來了,卻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溫玹走進來,季清寧看他的眼神不善,溫玹道,“你有私生子的事這會兒應該已經傳遍京都了,雖然與你的名聲有礙,但既然到這一步了,也只能順著往下走,把親事退了。”
氣歸氣,但溫玹說的也沒錯,當務之急,是把和張嫻還有檀兮郡主的親事退了。
季清寧寫了封信,讓小丫鬟送去給張嫻。
小丫鬟到張家的時候,張府已經聽說了季清寧有個三歲大的私生子的事了,上到張閣老,下到張府丫鬟小廝,個個義憤填膺,氣沖上腦。
他們家大姑娘溫婉賢良,嫁給他季大少爺已經是委屈大姑娘了,大姑娘還要和檀兮郡主共事一夫,這也就罷了,嫁過去就要給他養私生子,莫說人了,牛都要被氣死了。
小丫鬟以前登門,張府下人待她是和顏悅色,這會兒看她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都沒讓小丫鬟進府,手一伸把信奪了,順帶撂下一句,“在外頭等著!”
張家詩禮傳家,接人待物一向客氣,小丫鬟這待遇,一般人在張府還真享受不到。
小丫鬟也知道張家生氣,但她家姑娘才叫冤呢,簡直沒地兒說理去。
張府正堂濟濟一堂,在商議給張嫻退婚的事,季大少爺才華是不錯,還有一手高超醫術,但他有私生子,這事就不可原諒。
但張嫻喜歡季大少爺喜歡到不惜和檀兮郡主共事一夫,外人夸她大度,可在張家人看來那已經是卑微到塵埃里去了,張閣老怕自己孫女兒情根深種,要真退親,她會尋死覓活。
季清寧有私生子的事一傳進府,就被張大太太下了封口令,沒人敢告訴張嫻。
小廝沒敢把信送到大姑娘跟前,而是送到了正堂,道,“季大少爺的小廝送了封信來,說是給大姑娘的。”
張大太太氣不打一處來,“他還有臉給我女兒送信?!”
“把信給我!”
看女兒的信有損德行,但此一時彼一時,她女兒被季大少爺灌了迷魂湯,這會兒送信來,定是為私生子的事。
張大太太后悔極了,因為季清寧救過她女兒,再加上給張閣老治病,又是章老太傅保的媒…張家從未覺得會有退親的一天,所以季清寧和張嫻私下有書信往來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不知道。
天知道季大少爺平常都給她女兒寫了些什么!
張大太太發話,也沒人阻攔,小廝就把信送到張大太太手里了。
張大太太接過信,還看了張大老爺一眼,張大老爺黑了臉道,“拆開。”
張大太太就把信拆了。
掃了兩眼,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舉動可是把一屋子人都嚇壞了,不知道信里寫了什么把大太太氣成這樣,可別是淫詞穢語啊…
張大太太氣的手抖,“去把大姑娘給我叫來!”
那邊張老夫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把信拿給我看看。”
張大太太就把信遞給張老夫人,可憐張大老爺要伸手去拿,慢了一步,沒看著。
張老夫人接過信,掃了幾眼,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簡直是胡鬧!”
張閣老蹙眉,“信上寫了什么?”
“你自己看吧,”張老夫人把信遞給張閣老。
張閣老接過信,只見上面寫著——
皇上已命欽天監擇良辰讓我們盡快完婚,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趁著街上傳我有私生子,你說服張府將你我的親事退了,還有檀兮郡主那兒,也讓趙王府退親吧。
另外,我再多說一句,令祖眼光獨到,肅寧伯世子可許終身,望勿因一時之氣,錯失良緣。
從頭看到尾,張閣老臉色也黑的可怕,黑到張大老爺想看信上寫了些什么都不敢上前,可見一斑。
再說丫鬟去傳話,張嫻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匆匆趕來,一進屋,就有一種大禍臨頭之感,雙腿沉甸甸的邁不動步子,顫抖了嗓音,道,“娘,娘找我來是,是有什么事嗎?”
張大太太氣的渾身顫抖,“你和季大少爺到底怎么回事?!”
張嫻還不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了,道,“沒,沒什么事啊。”
到這會兒了,還在騙他們,張大太太氣的吩咐丫鬟道,“把信拿給她看!”
什么信?
丫鬟把信拿給張嫻,道,“這是季大少爺給大姑娘您的信…。”
張嫻道,“娘,你們怎么能偷看我的信呢!”
張大太太氣道,“要是不看,還不知道被你們騙到什么時候去,娘平常是怎么教你的,婚姻大事,也能當成是兒戲,想定親就定親,想退親就退親?!”
張大太太眼眶都氣紅了,她一向覺得自己把女兒教的挺好,引以為傲,結果呢?!
臉都被她給丟盡了!
張嫻看信,雖然信上只寥寥數語,可把什么都暴露光了。
張嫻跪下認錯道,“是,是女兒求季大少爺和我假定親的…。”
張大太太看著自己的女兒,“只是假定親,不是想假戲真做?”
張嫻臉紅了,不過不是羞紅的,是氣的,“娘,你怎么能這么想我呢!”
她還不至于為了嫁人這么不折手段。
張閣老道,“婚姻大事,豈可如此兒戲?!”
“你胡鬧,季大少爺還縱著你胡鬧!”
“如今街上流言四起,我張家這時候退親,豈不是落井下石,火上澆油?!”
張嫻也知道季清寧傳出私生子,這時候退親不好,可不退親,他們就真成親了啊,真成親就算了,她就是搬去季家小院住些時候,可皇上下的旨,那可是欺君之罪了。
張嫻道,“祖父多慮了,季清寧和我還有檀兮郡主假定親,甚至街上傳她有私生子都不妨礙她的名聲…。”
張閣老蹙眉。
這都不妨礙,他季大少爺的名聲又不是鐵打的。
知道自家祖父不信,張嫻也是真沒法解釋了,當即起了身,上前湊到自家祖父耳邊低語了兩句,其他人都好奇大姑娘和張閣老說什么,然而豎起耳朵也聽不到只言片語,不過張閣老的臉色倒是看的一清二楚。
張閣老先是一怔,然后就懵了。
懵了好一會兒,以至于屋子里其他人也跟著懵了。
他們大姑娘說完后,搖著閣老的胳膊撒嬌,“祖父,孫女兒知錯了,下次絕不再犯,您行行好,幫我把親事退了吧。”
張閣老額頭顫抖不止,看向管事的道,“去看看季大少爺的小廝走了沒有,沒有走的話,請進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