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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偷偷的看了一眼周羨,又看了一眼池時。
一萬頭神獸碾壓過心頭,若是能走得開,青潮恨不得立馬站起身來,以戰馬沖鋒的速度沖去廟宇里,尋大師做一場盛大的法事!
實在是太邪乎了!太邪乎了!
周羨只是想來她這里抓一只狗而已!
“晚月樓?醉秋風?”池時同周羨對視了一眼,想起了先前進城的時候,常康用他那個破銅鑼嗓子唱的荒腔走板的小曲兒…
青潮居士可是能夠進宮教導皇子的大琴師,就算如今已經不再出入宮廷,往來之人也多是勛貴家的公子小姐。她教導青樓的姑娘,日后那些貴族小娘子拜在她名下,便要再三掂量了。
“品仙酒樓的右邊便是晚月樓,因為離得十分的近,是以我有一回聽到了那醉秋風,心中便有了惜才之意。這么好的一姑娘,可惜墜了風塵。”
青潮居士說著,不忍心的看了那尸體一眼,抹了一把眼淚,站了起身。
池時瞇了瞇了眼睛,“酒樓左邊的那一個是什么地方?”
青潮居士這會兒已經鎮定了下來,“那邊是寶風樓,晚月樓是有夢晚同婉月兩位頭牌姑娘,而寶風樓則是南寶兒同云風兩位姑娘。這二樓相爭,頗為不睦。”
池時點了點頭,她走到了那尸體跟前,蹲了下去,“在下池時,來聽你今世之苦。”
“死者夢晚,頸部正中央被利器射穿,當即死亡,初步判斷兇器乃是弩機。弩機這種東西,射程不如弓箭,但勝在短小便于攜帶。”
“夢晚當時正在亭中撫琴,短箭不偏不倚,乃是從中射中,這說明,來箭的方向,是在正對面,也就是品仙酒樓與這個涼亭正對面的這一列房間。”
池時說著,抬手指了過去。
利器打來的角度不同,照成的傷就是不同的。譬如兇手在右邊的晚月樓,那么短箭應該從右側頸進入。即便是短箭插在脖子前面,也有兇器朝左邊傾斜,右邊傾斜,等各種不同的結果。
“短箭的尾部微微上翹,說明兇手站在比死者高的地方。血尚未凝固…”
青潮居士聽到這里,補充道,“先前下人來報,說殿下來的時候,我還站在這亭子里,指點夢晚彈琴,她彈琴的時候,左手食指總是不穩,每每用到此指之時,便會有多余的顫音。”
“一般人聽不出來,但是在行家耳中,卻是能夠分辨。”
池時皺了皺眉頭,“所以夫人出去接我同周羨,而妙音去給狗崽兒們準備吃食了,這時候夢晚被人殺死,小狗們無人管束,便四處撒歡,去尋經常會給它們吃食的夢晚。”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小黑狗踩到了夢晚的血跡…”
周羨點了點頭,“常康你先去品仙樓,我同阿時驗看完,便立馬過去,兇手可能還沒有走,就算走了,之前待在那兩個房間里的人…”
常康鄭重的點了點頭,腳輕點地上了圍墻,咚的一聲,跳了下去,圍墻外頭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情形,陡然響起了一陣驚呼聲。
青潮居士見狀,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子,對著聞訊趕來的管家說道,“你快去晚月樓尋劉媽媽,便說夢晚被人殺死了,不要聲張,悄悄地領著她來。”
池時看了她一眼,目光又重新聚焦在了尸體上。
雖然已經是深秋了,但是夢晚穿著十分單薄的白紗,看上去像是仙女兒似的。
池時一把抓起夢晚的手,擼起了她的衣袖,頗為意外,“死者的左手小臂上,有明顯的傷痕,看上去像是被人用手撓的!傷痕很新,在衣服上還沾有微微的血跡,應該是今日早上剛剛被人撓傷的。”
“死者的右臂,亦是有一道傷口”,池時看著皺了皺眉頭,“這是燙傷的,一共有六個圓點兒,看上去倒像是廟里的和尚受戒一般,極有可能,是被香燙的。”
“這傷已經有一段時日了,結痂脫落留了疤痕。除此之外,死者身上并無其他明顯的傷痕。”
池時說著,站了起身,“走,咱們去那個酒樓看看。”
周羨點了點頭,幾人穿過竹林,正要往外走,就瞧見久樂走了進來,“公子,都已經處理好了,鋪子里頭一會兒便會送五口棺材過去。”
跟在池時同周羨身后的青潮居士一聽,一個激靈,她結結巴巴的問道,“什…什么五口棺材?”
莫不是她年紀大了,老眼昏花看不清,在那涼亭里,除了夢晚的尸體之外,還有其他四具她沒有瞧見的尸體?
這不是邪乎!這是驚悚啊!
周羨見她嚇得夠嗆,訕訕一笑,“早上剛查了城外一樁滅門案來的,死了五個人,您放心,兇手已經緝拿歸案了。一會兒京兆府便會有人來將夢晚的尸體拉走。”
“現在我們要去品仙樓,您是先去歇著,還是同我們一起去。”
青潮居士驚恐的看了一眼后背,忍不住朝著周羨快走了幾步,但像是想著了什么似的,又立馬拉開了具體,站在一旁去了。
她猶疑了再三,在這里有尸體,跟著池時同周羨出去,搞不好有新尸體…
“我隨你們一起去,酒樓里人多!”
周羨點了點頭,幾人正要出門,那肉乎乎的小黑狗又跑了過來,搖著小尾巴跟著不放了。
池時一瞧,彎下腰去,將它一把抱了起來,出了這紫竹園。
這會兒已經是正午了,本來他們就是來青潮居士這里吃煙熏筍的。這會兒的酒樓里,哪哪都是人,擠得滿滿當當的,小二哥端著托盤跑得飛起,讓人忍不住懷疑他過了飯點就要去夜里是玩雜耍。
池時同周羨剛一進門,常康便濕漉漉的跑了過來。
池時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這一會兒工夫,你便成了落水鬼了?”
站在他們身后的青潮居士一聽,忙低頭看去,見常康還有影子,暗自松了一口氣。
常康咧嘴一笑,“她奶奶的,我也不知道,那圍墻一跳過來,便是這酒樓了。還是個大酒缸子,嘿嘿,殿下,怎么辦,我砸了一缸酒…要賠錢…”
周羨一聽,氣了個倒仰,這個賠錢玩意敗家子!不知道他的錢都是阿時的錢嗎?
“不過殿下,我看過了,一樓被圍墻當著,根本看不著紫竹園的涼亭。二樓同三樓的人,都控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