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時動作麻利,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將凌太妃同她身邊的一個小宮女,提溜了上來。
她將二人往地上一扔,又要上房,卻是被周羨給拉住了。
“你在這里護著哥哥,我去救人”,周羨說著,將池時往周淵同郭尚書那邊一推,給她使了一個眼色,腳輕點地,上了屋頂。
見那張景同王珂尚在上頭,二話不說,一人一腳,將他們二人從屋頂上踹了下來,然后頭也不回的朝著裕華殿中跳去。
池時看著他的身影,回過神來,將周淵一拽,緊緊地護在了身后。
郭尚書揉了揉自己的老胳膊腿,難得的沒有說話,只是從一旁抄起了一根木棍,站在了周淵的旁邊,警惕的盯著那裕華殿的大門看。
他們如今站在院子里,先前進門時瞧見的那個拿著鐵掃帚掃地的白胡子老頭兒,早已經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鐵掃帚大喇喇的放在院子的中央,旁邊還聚著一堆,攏在一起的落葉。
“你不覺得不對勁么?裕華殿濃煙滾滾,這么久了,卻沒有人來。陛下不想將你是疑兇的事情鬧大,特意沒有帶很多人過來。”
“可即便是這樣,四周也至于這么安靜。巡邏的禁衛軍呢?中宮怎么沒有任何的動靜?陛下,怕不是不好。”
郭尚書說著,輕咳了幾聲,心中已經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若是他此刻還不明白,今日他們中了局中局,將池時污蔑成兇手是假,將周淵兄弟聚到這偏遠的裕華殿,方才是真。
池時雖勝猶敗。雖然對手污蔑池時沒有成功,但是,梅太嬪成功的將他們拖在了這里,瞧著如今這死寂一般的狀態,在他們查案的時候,這宮中怕不是已經悄悄的變了天了。
不管是梅太嬪也好,還是惠安公主也罷,她們二人根本就沒有子嗣。平日里也沒有同哪個王爺多加親近,那么,是誰同她們做了交易?
畢竟梅太嬪說,要用她的死,來換家族的榮光。
郭尚書想著,看向了一旁的捂著胸口,扶著一棵大樹吐得翻江倒海的凌太妃。
她因為拿著劍殺了梅太嬪,臉上還濺有鮮血,同煙熏火燎染上的黑灰夾雜在一起,讓她的臉看上去斑駁無比,十分的凄涼。
靠得火太近,她的頭發有一邊都被烤得有些卷曲了,那模樣委實叫一個狼狽。
郭尚書收回了視線,轉了個方向,同池時幾乎是背靠背的站著,將周淵夾在了中間。
周淵低著頭,“阿時,我阿娘她…”
池時豎起耳朵,聽著裕華殿里的響動,聞言說道,“等周羨活著出來了,讓他來告訴你。”
不一會兒的功夫,周羨便又跑了出來,同他一起出來的,還有那侍衛小頭領薛一觀,兩人的身上,像是疊羅漢一般,一個人都帶了好幾個人出來。
待他們剛剛飛撲到地上,便只聽得轟的一聲巨響,那裕華殿的屋頂,整個的坍塌了下來,火花猛的彈起,幾乎要直沖云霄一般。
池時松了一口,同周羨對視了一眼,一左一右的站在了周淵的斜前方,同郭尚書一道兒,護著他走出了裕華殿。
走出來的那一瞬間,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比起那里頭恐怖的獄火,以及壓抑的往事,這外頭的宮宇,都好似不再是四房的天空,而是廣袤的天地。
“他奶奶的,老子吃了一嘴的灰!”
郭尚書說著,拍了拍身上的灰,輕輕地松了一口氣,“陛下,老頭子以后再也不同你吵架了,你每日同這么多瘋批生活在一起,辛苦了!”
“不懂水深火熱是什么意思的人,進宮來看看就知道了。死在井里叫水深,被火燒死叫火熱…”
郭尚書說著,頓了頓,“被箭指著,叫什么呢?”
他說著,目光銳利的朝前看去,只見在那裕華殿的周圍,不知道何時,已經密密麻麻的圍滿了人,他們的手中,拿著弓箭。
箭已經在弦上,隨時都能夠萬箭齊發,將他們所有的人,都扎成刺猬。
站在最前頭的人,挺著一個肥碩的大肚子,他的手中,正拿著一個白蘿卜,吭哧吭哧的啃著。
那一身的戰甲,擠得仿佛隨時都要崩開一般。
郭尚書朝前一步,走了出來,“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永王,你一個酒囊飯袋,是誰給你的勇氣,竟然還敢謀逆?就你這個廢物點心小娘生的,比不上先帝一根手指頭。”
“靠吃朝廷俸祿活著,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你竟然還敢肖想更多?就你那還沒有核桃大的腦子,用來種蘿卜都嫌小,還想坐那個位置?”
“我大梁百姓是撅了你上輩子的祖墳么?你要腦袋一拍,同那兩個瘋婆子一道兒,禍害蒼生?”
池時瞧著跑到她同周羨前頭,一邊蹦跶一邊破口大罵,吹胡子瞪眼睛的郭尚書,無語的抽了抽嘴。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您老爺子把我的臺本都念完了,我念什么?
她想著,余光一瞟,瞟見那侍衛統領薛一觀已經快步上前,補了郭尚書走位之后留下來的空檔,對著他微微頷首。
薛一觀憂心的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陛下,永王領著的都是禁衛軍。我阿爹怕不是已經遭遇不測了。”
池時一愣,姓薛的,掌握禁軍的人…那不就是薛靈仙的父親?
那這么說來,侍衛薛一觀同薛靈仙,乃是兄妹。
那永王像個傻子一樣,又咬了一口白蘿卜,呸了一口,將蘿卜蒂兒往地上一摜,大吼出聲,“放箭!讓我兩個侄兒知曉,什么叫做萬箭穿心!”
池時此刻來不及細想,從腰間抽出了長鞭,而一旁的周羨,亦是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她伸手將郭尚書一拽,“你老人家可別死了。”
她的話音剛落,那齊刷刷的箭支,便如同蝗蟲一般,遮天蔽日,朝著這邊飛了過來。
池時倒是沒有想到,這永王話都不說一句,直接就動手,她心中罵了一萬句,臉上卻是沒有顯露出半分膽怯,一手長鞭舞得宛若長蛇,朝著那箭支迎了上去。
與此同時,一旁的周羨,將手放到嘴邊,輕輕地吹響了口哨…黑影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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