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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零章 串成一串

  黎氏雖然在錦囊里放了藥,但這兩張紙條,卻是實打實的真東西。

  乃是從那個想要一箭雙雕,殺死池時,讓周羨同漕運黎家結下血海深仇的幕后之人手中流出來的。

  “根據當年的供詞,是潮汐讓眾人抽簽的,崔拓也好,其他人也罷,自然而然的認為,那個簽文便是潮汐而寫。可是,一個死了的人,不可能時隔多年之后,再又寫下字來。”

  池時說著,將那兩幾張紙,推到了周羨跟前,“卷宗里的簽文,我不好拿出來,以免證據失效。你可以拿著這兩張紙,回去對照一下,請個精通此道的人一看便知。”

  “雖然,都是十分正規的楷體字,幾乎同常用的字帖上的字一模一樣。但是人在用筆之時,自有輕重不同,或者獨特的行為習慣。”

  “五個人一道兒抽簽,前頭四個人全都死了。只有那在卷宗里,連提都沒有提到過的第五人,尚且還活著,她會不會就是這一次攛掇黎氏母女二人殺人的人?”

  周羨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將那兩張紙慎重的收了起來,揣進了自己的兜里,“趙相書法見長,我會拿給他確認的。”

  池時又啃了一口肉骨頭,滿足的瞇了瞇眼睛。

  “現在要說第二點。之前已經請了我師兄確認,你阿娘的確是身中劇毒,而那種毒素,便藏在她一直不離身的玉鐲子里。你阿娘身邊的那些心腹宮人們的判斷,一點都沒有錯。”

  “你應該還記得當初咱們去河邊同關曳一道兒吃魚,半道兒遇到的那個案子吧。魏姨娘魏語,她乃是你母親身邊宮人的女兒。”

  池時眼睛轉了轉,在手腕上比劃了一二,“根據魏語所言,你阿娘當年懷了你,懷像不好,常常臥榻不起,中宮三五不時的燒艾草。”

  “你母親自幼信觀音,你手鐲從不離身,后來叫身邊的艾姑姑,拿了那個玉鐲子去找了觀音廟的妙空女尼開光。拿回來之后戴了不久,便發病了。”

  周羨腦子里靈光一閃,焦急的抓住了池時的手腕。

  “你是想說,這個案子發生的時候,正是我阿娘懷我之后?她懷像不好,是因為這個案子…”

  池時點了點頭,皇后娘娘虔誠信觀音,太皇太后同凌太妃日日拜佛堂,宮中的女人對于這些鬼神之事,那叫一個深信不疑。

  她看到卷宗之后,便尋楚王府的管家打聽過了。

  這個時間,是卡得剛剛好的。

  當年中宮辦事不力,先皇那會兒待皇后早已經不是從前情濃之事,兩人不歡而散,中宮被奪了主理六宮之權。

  雖然那潮汐已經死了,但是因為都爭著來宮中伺候尚未出生的小主子,便像鬼迷心竅了一般,殺了那么多人。還有最后一個小憐呢?

  卷宗上雖然把小憐的死也歸給了潮汐,可是皇后娘娘又不是傻的,豈能瞧不出其中尚有古怪?

  她思慮過甚,又懷像不好,更是覺得井水之中有鬼怪作祟,幾經下來,方才有了拿著玉鐲子出宮開光之事。

  “為何要開光,乃是辟邪保平安的”,池時認真地說道。

  “不過是去中宮做女婢而已,雖然是個好機會,但也不至于要殺人。潮汐只需要放出風聲去,其他人有缺陷,或者選拔那日,讓其他幾個人腹瀉出錯等等,甚至不用其他人出錯,她只需要打點一二,便有了好的結局。”

  “就算是為了這個事情殺人,那么又何必要用這么明顯的連環殺人手法?這個失足落水,那個被欺辱自行上吊,再不濟失足從高處掉落…如此種種,殺人辦法有得是。”

  “那潮汐是腦袋有多少個包,方才讓她們一個接一個的去死,恨不得讓所有人查到她的身上去。她這種犯案手法,除了讓先前來查案的中宮陷入尷尬局面之外,于她自己而言,并無任何的好處。”

  因為第一個人是失足落水的樣子,除非是特別厲害的推官仵作去查,不然的話,都會以意外結案,給了流言蜚語發酵的時間。

  這東西傳得越是邪乎,中宮不作為便越發的明顯,有身孕的皇后也會越發的害怕…

  從而才有后頭,把從不離身的玉鐲,拿去開光之事。

  周羨重重的點了點頭,“你說過的,一個兇手的犯案手法,通常一直都會帶有共同點。宮中的這個案子,還有之前黎氏母女通過黑霧抓走小孩的案子,都是通過游戲來的…”

  周羨說著,松開池時的手,又拿起了先前的兩根公筷,擺在了桌子上。

  他拿起一塊啃過的羊蝎子骨頭,先放在了左邊,“關于前朝公主的故事”,然后又放了一塊在右邊,“詭異的童謠故事”;

  “抽簽選中的人,去獲得公主的遺產”,“最后一個被迷霧追上的人,去往幸福地”。

  “遺產便是水中淹死”,“幸福地卻是埋尸地”。

  周羨一邊擺著羊蝎子的骨頭,一邊碎碎的念道,越念神情越是不好起來。

  “若幕后布局的乃是同一個人的話,她害死你,目的是為了逼瘋我,讓我把漕運上頭搞得一團亂,攪混了水;那么,她讓潮汐殺人,目的是為了讓我母親害怕,把玉鐲拿出去開光,借機下毒…”

  他說著,頓了頓,“雖然彎彎繞繞的,但的確是同一個腦子能夠想得出來的事情。”

  “讓我阿娘把玉鐲拿出去開光,簡直是太容易了。她本就惶恐,若是身邊有內賊勸說一二,便一定會這么做的。”

  “我去查過觀音廟了,那老尼姑早就已經死了,已經什么線索都查不到了。”

  池時點了點頭,拿起湯勺,學著周羨的樣子,給他連著湯一塊兒,舀了一塊肉多的骨頭,放在了他的碗中。

  她清了清嗓子,“不要太激動了,興許只是我想得太多了而已。畢竟也沒有什么特別直接的證據證明,兩者是有關系的。”

  “你先找趙相驗看筆跡,確認是一致的。那咱們再將那一直沒有姓名的第五人找出來…只有活人才能寫字,她便是將這兩個案子串聯起來的關鍵之人。”

  “同時也是找出殺害你阿娘的真兇的引子…”

  周羨重重地“嗯”了一聲,“謝謝你阿時!”

  池時啃了一口肉,“池九爺說話,一口唾沫一口釘,當初來京城之前,便已經應承過你了的。等你阿娘的案子查清楚了,咱們再來這里吃羊蝎子。”

  周羨聞言,笑了起來,“嗯。這時候我是不是應該說,到時候我買下整個酒樓,你想吃多少羊蝎子,就吃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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