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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二章 赴太白樓

  趙小哥說得風趣,周圍的人都哄堂大笑了起來,一時之間,竟是氣氛非凡。

  這結親不是結仇,到了那第三關,比的乃是喝酒,一排酒盞擱在那里,看著人眼花繚亂。

  “這文也比過了,武也比過了,這回我們比的是雅。九個酒盞里頭都有酒,你們誰上來喝著試試,看看哪一杯里放著的,乃是我阿妹最喜歡的梨花白。”

  前頭池時同韓王都上過,周羨扇子一搖,走上前去。

  池時正看著,就聽到一旁的小哥說起來話來,“我是趙蘭汀的三哥,名叫趙明堂。我阿妹任性,幾次三番惹出大禍事來,全都靠著池仵作,救了她一命。”

  周圍人聲鼎沸,時不時的傳來一聲叫好,那趙明堂說話的聲音,讓人感覺忽遠忽近地,頗為不真切。

  池時用余光一瞟,那人正是剛剛被她斗飛了要上天的趙家小哥。

  “本來家中是想要登門道謝的。但是一來家中可以同楚王親近,但不能太過親近。二來你哥哥即是培明先生門人,那同我們趙家,是要涇渭分明的。”

  “誰都喜歡平衡,不喜歡結黨。池仵作聰慧,自是不用明堂多言。”

  那趙明堂說著,笑彎了眼睛,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恩情銘記于心。”

  池時吹了一口氣,吹飛了幾根落下來的劉海,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趙明堂像是沒有同她說過話似的,鼓著掌歡呼了起來。

  那邊的周羨,已經舉起了一個酒盞,大聲說道,“這杯便是梨花白!”

  周圍的人都叫了起來,池時看著,無語的嘆了口氣,這些文人,就喜歡整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不管周羨選哪一杯,哪怕他選了一杯清水,趙家人都會高贊:對了!

  她就沒有聽說過,有誰家接親因為沒有闖過關去,最后沒有接到新娘的。

  這關一過,接下來就是拿錢開路了。

  沈觀瀾大方的給攔門的姑娘們發了喜錢,很快新娘子便被人背了出來。

  今日的趙蘭汀,起碼比平日里白了三個度,乍一眼看去,像是一個面團子似的。

  比起前些日子,趙蘭汀消瘦了許多,就連新娘的喜服,都變得空鬧鬧的,風一吹,像是要羽化升仙一般。不過精神頭倒是還好,一笑起來,臉上的粉簌簌的往下掉。

  一行人擁簇著新郎新娘,拜別了趙家人,趙蘭汀嗷的一嗓子,哭出了聲響了。

  那眼淚沾了粉,白晃晃的兩條杠,看著讓人忍俊不禁。

  池時無語的別開了眼,好好的一個姑娘,奈何要扮鬼!

  一旁的趙明堂瞧著,無奈的搖了搖頭,“她那日回來,便嚇著了,看什么都覺得是蛇在晃動,夜里睡不著,清瘦了許多,臉上還生出了一些紅疙瘩來。”

  “本來我娘想要推辭婚期,但是早就定下沒兩日了,許多東西不好改動,便只能這樣了。也不知道她日后回過頭來,會不會后悔。”

  趙明堂說著,看了一眼沈觀瀾,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池時沒有接話。且不說沈觀瀾如今是孤家寡人一個,便是從前,沈家還在的時候,他也不是什么好良人。

  現如今更是孤家寡人一個,沒有功名在身,脾氣性子還古怪得很,成天同毒物為伍,吃穿用度全靠楚王府。而趙蘭汀之前可是要做楚王妃的。

  若非是她對沈觀瀾生出了情誼來,這樁親事,趙家怕不是一萬個不會同意的。

  一行人吹吹打打的出了趙府,接下來的流程倒是很順暢,兩人拜了天地送入洞房,池時同周羨又替沈觀瀾擋了幾撥酒,鬧到半夜里,方才回去。

  翌日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池時喝了一大碗醒酒湯,又用了朝食,這才慢悠悠的騎著罐罐,朝著那太白樓行去。

  根據兇手留下來的預告血書,今日午時,他要在太白樓里,刺穿一個人的心臟。

  這會兒已經時辰不早了,酒樓里陸陸續續的有來用午時的客人。

  池時一進門,便瞧見了坐在一樓大堂一角的周羨。

  他選擇了最角落的位置,坐在那里,放眼看去,能夠看清楚大堂里坐著的所有的人。

  池時將罐罐拴在了門口,朝著周羨走了過去,她抬起手來,指了指天花板。

  周羨點了點頭,“我已經將二樓的雅室全都包下來了,上頭別人說了,一只蒼蠅都不會有。這樣就縮小了兇手行兇的范圍,只能在這一樓大堂里。”

  池時一坐下,一個穿著短打,肩膀上掛著一條白色帕子的小二便有眼力勁兒的走了過來斟茶倒水。他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一雙豆子眼,黑白分明,顯得格外的機靈。

  “兩位公子,天氣熱得很,可要先來碗冰奶豆腐,這是我們店里的招牌。”

  周羨點了點頭,對著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一邊兒去,那小二乖巧地笑了笑,倒完水又快速的走開了。

  池時放眼看了過去,大堂之中,除了她同周羨之外,還坐了五桌人。

  最靠近門口的,是祖孫二人,桌子上頭放著一個鳥籠子,里頭有一只小黃鸝,歡快的跳著。那祖父瞧著六十來歲的樣子,半白了頭發,大拇指上戴著一個綠油油的大扳指。

  孫子約莫十五六歲,腰間懸著一把十分華麗的劍,瞧著像是個威風凜凜的裝飾。

  左邊是個大團桌,坐了五個人,穿著儒生服,應該是國子學的書生,正面紅耳赤的爭論著什么。

  右邊也是個團桌,不過只坐了三個人,空著的凳子上,堆滿了包袱,應該是剛剛進京的外鄉人,說著一口聽不大懂的方言。

  靠近一些的窗邊的桌子上,趴著一個醉鬼,尚未到中午,桌子上已經擺了三個倒著的空酒瓶了,桌上擺了一碟子的肉,還有一小盤的花生米。在他的手邊,還放著一把蕭。

  在同池時還有周羨旁邊另外一個角落里,則是坐著一家四口,一對年紀的小夫妻,帶著一雙兒女。大一些的兒子,大概八九歲的樣子,小一些的小姑娘,只有四五歲。

  那婦人拿了點心,正在小口小口地喂給小姑娘吃。

  這樓里的五桌人,還有掌柜的同小二,甚至說池時同周羨二人,兇手要殺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呢?

  亦或是說,那個人,根本就還沒有進來?

  兇手又是這里頭的誰?

  池時想著,第二次朝著那些人仔細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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