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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零章 白色粉末

  事關人命,小廝不敢怠慢,跑得那叫一個飛快,不一會兒工夫,便強拽著一個婆子跑了過來。

  那婆子好不容易站定了,扶著腰低著頭,不停地喘著粗氣。

  待氣息平穩了,方才戰戰兢兢地抬起了頭,只一眼,便嚇得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拍了拍胸脯,別過頭去,不敢睜眼,有些結結巴巴的說道,“啟啟…啟稟殿下,那死的的確是我的同鄉,名字叫伍仁。我們那一整個村子,都是姓伍的,一個族譜上的親戚。”

  “伍仁在夜市的一個雜耍班子里…就是那種表演噴火的…我發誓,我就只領他來這個院子里兩回。頭一回是他從老家回來,我在老家的弟弟,托付他給我帶了些土儀。”

  “我沒有什么好謝他的,便給了他一包鹵熟了的豬耳朵,還有一包花生米兒。倒霉催的,正好叫大管家瞧見了,他還當我偷了府上的東西送人,將我說了一頓。”

  “伍仁是個老實的,有二把子力氣。那噴火危險得很,別人都不想干,就他傻大膽兒。”

  “后來殿下您不是覺得這園子里樹木少了些,夏天無處遮蔭,要種樹么?大管家正好缺人,我便推薦了伍仁,就在五日之前。他干完活,結了錢之后,便走了,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會,怎么會…”

  池時端著那人頭,朝著伍婆子走了一步,面無表情的問道,“是么?你怎么不看他?他雖然死了,但也要將你認清楚些,到時候去了閻王殿,還能感謝你一二,說你給了他豬耳朵吃的。”

  一股子血腥味兒,撲面而來,伍婆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我說,我說!這伍仁其實是我親侄兒,他剛來京城沒有多久,噴火學得不好,噴十次有八次不出火,還有一次火太大,把圍觀人的頭毛給燒焦了!”

  “班主嫌他蠢笨,將他趕了出來。我不忍心看我侄兒流落街頭,便買通那守角門的婆子,夜里讓他進府中來睡。府里剩菜剩飯多,我隨便給他裝一些,就夠他吃的了。”

  “我想著等夫人進了門,這府里頭指不定還有進一些做粗使活的,若是有機會,便將他給安排進來。因為怕被人發現,是以天不亮我起來燒火的時候,便把他叫醒了,讓他出去找事兒做。”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若是我知道這樣會害死他,我是一萬個不會叫他來這里的!這下子,我該怎么同我那弟弟交代啊!”

  伍婆子說著,磕著頭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那他可有什么仇家?”池時又問道。

  伍婆子慌忙搖了搖頭,“他才來京城沒有多久,人都不認得幾個,怎么可能會有仇家?”

  池時若有所思的收回了視線,又仔細的看了看那個人頭,傷口切面同樣很平整,死者的嘴巴上,還有那種燎泡愈合后留下的些許痕跡。

  池時想著,湊近了看過去,又伸手摸了摸死者的眼睫毛,上頭有一層白白的灰,她拿到鼻子邊,聞了聞,然后趕忙將那顆頭往周羨懷中一塞,朝著一旁打起噴嚏來。

  周羨瞧著,將頭遞給了久樂,“先把現場清理了,把尸體抬到王府停尸的屋子里去。”

  久樂點了點頭,從罐罐身上的包裹里,拿出了一張大的油紙,將頭包了進去,然后又去收拾旁的部位了。

  池時一邊打著噴嚏,一邊流著眼淚,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白瓶,往嘴中倒了一顆藥,這才艱難的止住了。

  “死者的睫毛上,有白色的粉末,里頭有很多花粉。”

  她說著,朝著那棵先前卡著頭顱的大樹看了過去,這樹上全是茂密的葉子,并未開花。

  她想著,腦子飛快的轉了起來。

  從目前來看,兇手很有可能是無理由的隨機殺人,他的目的,不在于伍仁這個人,而是在于挑釁她同周羨。

  自打她來了京城之后,池時同周羨這兩個名字,紅得突破了天際。

  若非周羨乃是皇帝的親弟弟,有實權在手的楚王,她敢說京城的百姓,十有八九要整了他們兩個人的畫像,一左一右的貼著當門神了。

  這牛嘛,吹的人多了之后,那就是要上天啊!

  現在已經是沒有池時破不了的案子,沒有楚王洗不了的冤了。盛名之下,定是有那頭鐵不服氣的。若是今日破不了案,到了明日再死一人,那么她同周羨就輸了。

  她敢相信,下一個死者的身上,一定也會再帶一個預告。

  若還是無解,死的人多了…那人踩著她同周羨的臉往上爬的機會就來了。

  牛皮之上破了一個洞,那可不光是要從天上跌下來,還得摔個半死。

  “那個,你吃的那個藥,能止住眼淚么?能賣給我幾顆么?”

  池時正想著,身旁一個弱弱的聲音傳了過來。

  池時的思路被打斷了,不悅地看了過去,只見那韓王面色慘白地討好的問道,他弱聲弱氣的,像是來了月事疼痛不止的少女。

  “不能止住眼淚,只能止住因為花粉而引起的打噴嚏”,池時說道。

  兇手動手十分的狠辣,能夠輕松的上樹掛人頭。她觀察過了,樹干之上并沒有血跡,靠近樹根的地上也沒有滴血。這說明了什么?說明了兇手不是把頭拴在自己的身上,然后爬樹爬上去的。

  而是一躍而起,用輕功上了樹,然后把頭卡在了一個樹杈子上。

  兇手是個練家子,所以能夠用拳頭直接打死伍仁,但又不是特別的厲害,因為伍仁身上有格擋傷。池時自覺,她若是殺人,全力的一拳下去,能把人直接打凹了,心臟震碎了去。

  別提格擋了,還來不及感覺到痛,便直接一命嗚呼了。

  還有那個奇怪的眼睫毛上的白色粉末,伍仁一個在人家家中當寄生蟲的家伙,五大三粗的,眼睫毛上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他在哪里沾到的,會不會是兇手的身上?

  見池時不說話,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周羨給那關天意使了一個眼色,關天意點了點頭,攬住了薛靈仙地肩膀,低聲道,“咱們去安頓賓客吧,一會兒該有更多的人過來了。”

  “這事兒有楚王殿下同池仵作在。你去安頓女眷…”

  他說著,看向了韓王,“殿下不如去換身衣衫,然后喝點茶壓壓驚,等到需要去迎親了,再叫人喚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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