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凌玲跺了跺腳,氣呼呼的還要說話,卻是被凌太妃的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她抿緊了嘴,胸膛不停的上下起伏,簡直肺都要氣炸裂了去。
如今京城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還只聚集在老牛馱尸,有那李娉婷擋在前頭,她的名聲雖然岌岌可危,但到底還有一絲挽救的余地。
她回家之后,立馬同家人去了韓王府,想要韓王殿下出面,去找周羨說情。
可推來推去的,竟是沒有人敢去張這個口。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還有哪個說周羨是什么好脾氣的賢王,誰與陛下鬧矛盾去求他,一求一個準…
個個都曉得,那廝不光是心硬,他還心黑!
看沈觀瀾救了他的性命,他不是照樣把人家母族的人頭擺在了那菜市口。
倒是凌太妃給出了個主意,叫她們姐妹二人登門前來,想要同那池仵作搞好關系。
這京城里的人,眼睛又不是瞎的,那楚王待池仵作,簡直是言聽計從…若得他一句好話…
若非如此,她怎么會紆尊降貴,來這池家,求一個沒品沒級的小仵作!
“玲兒被她爹爹寵壞了,她今年剛剛說親,出了這樣的事情,也是心中著急。池仵作不必放在心上,我們今日確實來得十分的唐突。”
“早就聽太皇太后說了,說你是個有原則的好孩子,今日瞧見,果真如此。玲兒自是有理虧之地,吃個教訓也是應該的,只不過若是無礙的話,還希望池仵作可以美言幾句。”
“女子生存艱難,我這個做姑母的,也是希望…”
凌太妃說著,輕嘆了一口氣,又看了看站在她右邊的一個小姑娘,“敏兒領你玲姐姐出去玩兒吧,正好同你李婉姐姐說說話兒。”
那個叫敏兒的姑娘,羞怯的偷看了池時一眼,扶起凌玲的手,拽著她走了出去。
那凌玲惡狠狠地瞪了池時一眼,袖子一甩,快步的走了出去。
池時不以為意,雖然她的確是天生就會往死里得罪人。
但也不是見了什么阿貓阿狗都理會的。
實在是凌玲不是什么好東西,那凌太妃怕在周羨那里碰釘子,便來他們池家,不過是柿子撿軟的捏,賊不要臉就是了!
先前凌玲一通話,把池家人損了個徹徹底底。
池老太太最是好臉面,這會兒如同一桶冰水直潑頭,讓她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凌太妃像是沒有瞧見池家人的臉色似,朝著姚氏笑了笑,她拿著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又道,“本來這道謝的事情,應該是我哥哥嫂嫂親自前來了。今日卻是托了我來,乃是想要我做個中人,來池家說一門親事。”
凌太妃這話一出,屋子里瞬間炸了鍋。
“我那哥哥,一共生了三個女兒,大女兒嫁去了關將軍家中,二女兒夫家乃是蘇州知州,小女兒凌敏年紀小,最是乖巧,那是疼到了心坎坎上去。”
“前頭兩個姐姐都嫁得遠,于是我哥哥便想著,要將她嫁得近一些,也不圖什么榮華富貴,功名利祿,只求對方人品端方。”
“這尋來尋去,看上你家時哥兒了。”
池時一聽,挑了挑眉,瞬間看向了池老太太,她尋摸了個位置,讓池祝同姚氏落了座,自己個又大搖大擺的坐了下來。
她是女郎,池老太太可是一清二楚的,現如今說親的登門了,自是有她老人家頂在前頭。
池老太太一驚,一把年紀的,竟然身輕如燕一般的跳了起來。
她那么一躥,把一旁的凌太妃嚇了一跳,“老夫人當真是身體康健,有福氣之人。”
池老太太心中一揪,手也是一狠,往自己的大腿上一揪,那眼淚堪比趵突泉里涌出來的水,嘩啦啦的就流了下來…
凌太妃又是一驚,她不過是來給池時說親,又不是送池時出殯!
老太太怎么哭成這德性!
池時在一旁瞧著好笑,只恨不得有盤瓜子擺在跟前,且看她祖母如何圓上她當年整出來的這一出好戲。
池老太太拿帕子擦了擦眼淚,心中焦急,面上卻不顯,“得太妃看重,本來是一樁天大的好事。凌家的姑娘,那定是個個貞靜賢淑…時兒若得這等佳婦,老婆子做夢,那都要笑出聲來。”
“既然太妃開了口,這事兒,老婆子也不隱瞞。我家時兒,是個命苦的,他自幼不凡,走到哪里,都能撿到尸體。我覺得不妥當,便請了大師來瞧。”
“那大師說了,她八字煞氣太重,于親友無礙,卻是不利婚姻子嗣。得克死了八位夫人,到了第九位方才能夠安穩度日。”
一旁的池祝,一口茶嗆到了嗓子眼里,那是驚天動地的咳嗽了起來。
好家伙!他以前怎么沒有發現,老太太這胡謅的本事,簡直要上天啊!
池老太太說著,又掐了自己一把,眼淚流得更加厲害了。
“這種鬼神之事,那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眼瞅著我前頭八個孫子,都差不多有了著落,到了時兒這里,怎么著,我也做不出那等傷天害理之事,替他說親討個妻子過門。”
“我倒是不信的,可也不能拿人家好好養大的姑娘試錯,萬一應驗了,那豈不是害人性命!我們池家雖然不是什么大戶人家,但也是一萬個做不出那等傷天害理,見死不救的事來的。”
凌太妃聽到最后一句,臉色微變。
她若是聽不出來,池老太太是在指桑罵壞,那就是蠢到家了。
池時聽著,意外的看了池老太太一眼,見她拿著帕子擦淚,那力道,恨不得將眼珠子給摳出來,感受到池時的目光,她眨了眨眼睛,又一臉歉意的朝著凌太妃看了過去。
凌太妃輕嘆了口氣,轉了轉手中的佛珠,“今日當真是我唐突了!老夫人且放心,這種影響人名聲的事,我是一萬個不會傳出去的。我也是真瞧著池仵作人品好,方才替我兄嫂走了這么一遭。”
“只當兩個孩子沒有緣分罷了。我成日里念經禮佛,以前先帝尚在的時候,便說我性子急躁,像那商戶似的,見著好事,就猛沖上去,做事不周全…”
她說著,自嘲的笑了笑,“沒有想到,靜修了這么多年,竟然還是老樣子。實在是對不住了,勾起了老夫人的傷心之事。還請不要放在心上,日后兩家多多走動走動。”
那凌太妃轉著佛珠的手一頓,看向了姚氏,“我瞧池仵作,就想瞧見了自己的子侄一般,十分的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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