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時剛想要往里跳,卻被周羨一把抓住了。
“地下寒涼,我先下去”,周羨說著,往下一蹦,然后一個慘叫聲傳來。
池時嘴角抽了抽,趴在那洞口喊道,“楚王你不是武林高手么?跳個坑都摔骨折了么?”
過了好一會兒,周羨的聲音方才傳了出來,“沒什么,不小心踩死了一條蛇,我覺得頗為對不住它罷了。喊上一喊,也好讓它來世投胎,不至于是個啞巴。”
有些地方就有這樣的風俗,人若是死了,孝子賢孫得哭出叫出聲響來,不然來世亡者便要啞。
“行了,黑漆漆的地方,踩到了軟綿綿的蛇,嚇了一跳,也不什么丟臉的事情,我最多笑話你一年而已。”
她說著,抬腳一躍,跳了下去,一腳踩在了一個軟趴趴的東西上,池時想著,腳尖用力的那么一個旋轉,一陣悶哼聲響起。
“阿時,你踩到的不是蛇,是我的腳背。”
周羨委屈巴巴的聲音,在地道里響起。
池時“哦”了一聲,挪開了腳,“這會兒你怎么不慘叫出聲了?”
盡管池時瞧不見,周羨還是眨了眨眼睛,“先前我慘叫,是因為悶哼你在上頭聽不見。現在我小小聲的,是只想讓你聽見,不想讓旁人聽見。”
池時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火折子,“我也不是很想聽見。”
她說著,從墻上取下一個火把來,點亮了去。
瞬間一面長長的紅墻,映入眼簾。
池時皺了皺眉頭,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有些黏糊糊的,“是紅漆,還沒有干,看來有人不想我們看那八張畫。”
“殺人得有動機,這是我在這個案子里,最不明白的一件事。凌玲有一句話說得沒有錯,她們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便是出嫁了,那也是穿金戴銀,富貴一生。”
“年輕之時,多一個手帕交,日后便多一分助力。這權貴的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兜兜轉轉的,日后指不定要成為姻親。”
“誰要殺死她們?又為何要殺死她們?詛咒什么的,是絕對沒有的。”
池時說著,看向了墻上的紅漆水,“而且,另外一個讓人不明白的地方,便是為何要把兇宅給拆掉。先前我用手震地,你也瞧見了。雖然他們很仔細的清理了,但是還是有一些沒有清理干凈的碎石頭,碎木屑。”
“不光是這些,雖然上頭拆了干凈,可地基還在。消失什么的,不過是夸張的說法罷了。這宅子最不尋常的便是這八幅畫。”
“夏日的草雖然生得快,但也不是一日之間,便生得茂盛。怕不是她們一離開這個宅子,立馬就有人把這里拆掉了。可他把一個無關緊要的房子拆掉,卻留下了壁畫。”
“直到今天,方才有人來,在上面涂抹了紅漆,蓋住了畫。”
周羨聞言點了點頭,“這個案子,的確是古里古怪的。以前遇到的兇手,都有很強的表達的欲望,恨不得讓我們早點知曉他在想什么,總是留下各種各樣的線索。”
“可是這一個,好似純粹是在殺人,把兇宅做實了似的。”
池時挑了挑眉,伸出手指甲,刮了刮那墻上的紅漆,又放到了鼻子下頭,仔細的聞了聞。
“走了,上去罷,這里已經沒有什么好看的了。換個思路,不是把兇宅坐實了,而是兇手生怕我們沒有注意到這個宅子,所以用了最打眼的手法在指路。”
“咱們應該從這個宅子的主人查起”,池時說道。
周羨聽著,攤開手來,“你是說這個么?”
池時拿著火把一照,只見周羨的手中握著一個香囊,那香囊外頭,繡著兩個大字,羅秀。
“我剛剛撿到的,就在上頭的草叢里,一下馬車正好踩到了。”
池時接過那香囊,仔細的看了看,“是端午節時,用來驅蟲蛇的香囊。瞧著有些褪色,應該不是今年做的,里頭的藥幾乎已經沒有什么味道了。”
“來的八個小娘子里,并沒有一個叫做羅秀的人。”
周羨同池時對視了一眼,又走到了那個洞口前,輕輕一躍,跳了上去。
趙蘭汀,李婉,還有凌玲三人站在那棵大槐樹下,大熱天的,她們三人卻像是被凍僵了似的,一臉凄風苦雨的站在那里。
見到池時同周羨上來,她們松了一口氣。
“你們認識,一個叫做羅秀的人么?”周羨提起香囊,在空中晃了晃。
那凌玲臉色頓時大變,失魂落魄的說道,“羅…羅…姓羅的…原來如此,是羅秀回來復仇了!一定是羅秀回來復仇了!”
趙蘭汀驚訝地看向了她,“羅…羅秀是誰?”
凌玲往后退了一步,拔腿就跑,她一把扯過在一旁吃草的一匹馬,翻身跳了上去,那馬鞭還沒有揚起,卻是發現,周羨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到了馬前,拉住了馬的韁繩。
凌玲臉色一變,自知走不掉,一個翻身又跳了下來。
她低頭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去年端午節的時候,詩社出去玩過一次。你回蘭汀你沒有去…”
凌玲說著,偷瞄了一眼李婉,身子微微一挪,站到了李婉的身邊。
趙蘭汀一愣,“去年夏天,我祖母身子一直不好,我在家中侍疾,很久都沒有出來。”
凌玲說著,頓了頓,她瞟了一眼那個黑漆漆的洞,抿了抿嘴,“那一次我們出去玩,出了意外,…總而言之,羅秀死了…”
她說著,著急了起來,“我發誓,我們不是故意的。在那種情況下,我們也只能夠保全自己。羅秀…羅秀是跟著羅家姐妹一起來的…”
“當時我們去的是附近的天蘭山,正值端午的時候,蛇蟲鼠蟻都很多。我們聽說,天蘭山發現了一個天然的巖洞,里頭格外的好看…”
“詩社也不全是那些可怕的地方,我們只當時郊游,沒有想過會出意外的。那個巖洞,剛剛才被人發現不久,沒有人知曉會通往哪里去。”
凌玲說著,突然閉上了嘴。
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巴,“總之,羅秀死在了那個巖洞里。她的家人誤會是我們害的,所以才想要把我們一個個的殺掉,替羅秀報仇。”
“我在馬場遇到的那個羅公子,十有八九,就是羅秀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