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還在哪里冷言冷語的冰鋪東家,將自己身上的圍裙一扔,拔腿也跟著沖了下去。
一邊跑還一邊嚷嚷道,“娘的,發生了什么事?別把我的冰窖給弄臟了!”
他一邊說著,聲音里帶了哭腔,“打你們兩個天天來,我就曉得,遲早有這么一日。要不是你們一個是王爺,我胳膊擰不過大腿;一個能胸口碎大石,我大腿都打不過你手指頭…”
“我我我…我早就拿掃帚把你們打出去了!”
前頭跑著的池時同周羨,腳下一滑,差點內功跑岔了氣!
啥玩意?她就說這人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原來竟然有這么一出…
她同周羨,何時成了貓憎狗嫌的玩意了啊!
這大梁的百姓,他飄了啊!
池時想著,迎面撞上了沖過來的一個小廝,他一見跟在池時同周羨身后的東家,立馬結結巴巴的叫了起來,“東家,東家,咱們的冰窖里,有死人…有人死人!”
“有兩個,有兩個!嚇死人了!”
跟在他們身后跑來看熱鬧的人一聽,胃里頭頓時翻江倒海起來,冰里頭有死人?那他們剛剛吃的冰…
這么一想,那些看熱鬧的人,一個個扶著墻,嘔吐起來。
先前說話的那個胖子,嚷嚷出聲,“快快快!快去請郎中,我好不容易發了財,可不能因為吃了一碗冰,就一命嗚呼了啊!”
“我那婆娘祖宗留下的是金子,老朱我留下的只有肥肉啊…”
池時聽著,皺了皺眉頭,她快步上前,跑到了那冰窖門口。
到了夏日,冰品那是供不應求,小富之人,喜好到這冰室里,吃上一碗冰;這大富之家,那屋子里都擺著冰盆子,整個屋子里透著涼意。
制冰多半有兩種,一種便是在三九之時,取那干凈的冰,放到冰窖里存儲起來,冰窖修建在陰涼的地底下,到了夏日的時候,雖然冰化了許多,但是尚有留存,可以取用。
除了這樣之外,還可以用硝石制冰,把罐子放進缸里,罐中放水,缸中放硝石,罐子里的水,便能夠結冰。
一進冰窖,便可以瞧見,密密麻麻并排放著的大缸,而在那些缸中間,放著一個巨大的冰塊。
冰塊漸融,又被人砸開了來,分成了兩半。
其中一半倒在了地上,而另外一半,則是立在那里,像是一面鏡子一般。
在那冰塊里頭,清晰可見兩具尸體。
一男一女穿著大婚的禮服,直挺挺地坐在那里。他們被繩子五花大綁著,捆在了椅子上。在二人中間,還放著一個小圓桌,上頭擺著一對燃燒了一半的龍鳳蠟燭。
他們被凍在冰中,鮮活得像是剛剛方才死去。
猩紅的衣裙,濃郁得像是流動的血,詭異得讓人頭皮發麻。
池時同周羨對視了一眼,輕嘆了一聲,正欲上前,就聽到身后傳來了一陣驚呼聲!
“這怎么可能!這不是趙霖嗎?他娘的,趙霖怎么會在老子的冰窖里!殺千刀的,我就知道,姓趙的同我相克!活著害我不夠,死了他還來害我!”
池時回過頭去,入眼的便是捶胸頓足的冰鋪東家。
“這個趙霖是你認識的人,同你有仇怨?”
那東家呸呸了幾聲,“可不是么?晦氣得要命。打小就樣樣比我行,我們在一個私塾里上學,夫子叫我們一天認五個字,他非要一天認五十個!”
“每次我娘一聽到他的名字,就要揪我的耳朵!長大后更加了不得了,我去誰家提親,他也去!連媒婆都說,哎呀,有趙霖在,誰還會選西門多…余啊…”
見池時同周羨都目光深深的看著他…
那個西門多余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慌亂了起來,“不是不是!雖然我看這小子不順眼,但不是我殺的啊!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我冰窖里的!”
他說著,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叫你嘴欠,叫你嘴欠!這下好了,人死在我這里,我又同他有嫌隙,怎么想,老子都是天子第一號嫌疑人啊!”
“但是,哎喲殺千刀的,這小子真的命里克我!”
池時饒有興趣地眨了眨眼睛,“所以,你的名字叫做西門多余?”
西門多余點了點頭,勁頭上來了,他手舞足蹈地道,“那可不是!我娘特能生,一連生了七個兒子,我行七。前頭生的時候,我爹還可帶勁了,都取好名字。”
“輪到我的時候,多福,多壽,多祿,多財…這樣的好字都用完了。我娘一看又是個帶把兒的,煩得不行,就給我取名叫多余了。”
“你還別說,賤名好養活是真的,我還真的年年有余了…”
他說著,又看了一眼那冰塊,又唉聲嘆氣起來,“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這個大冰塊,是從哪里運來的。我看著冰鋪里,兩種制冰的法子都用了。”周羨見池時已經上前去看尸體,對著那西門多余問道。
“就在西山,京郊的西山頂上。那里有好多制冰的莊子,但凡高一點的,能積住冰雪的,那都搞這個。我的冰是在西山一個叫雪莊的地方買的。”
“我家是開賭坊的,這冰鋪子,是因為我偶然得了個方子,覺得好吃得緊,方才開著玩兒的。這么好吃的東西,不能我一個人不是。我今年夏天才開的,真是倒了血霉了…”
“本來還說去西山買一個制冰的莊子,今年冬天多弄點,到時候把這個買賣做大了…今年的就不夠,所以我才另外拿了硝石制冰的!”
周羨點了點頭,抬手指了那冰塊中的女子,“那這位小姐,你可認識?她同趙霖是什么關系?”
西門多余走近了幾分,睜大眼睛看了看,“不認識,這個我真不認識。你們去趙家找人問,趙家的人應該認識。不過,有一點,我倒是可以肯定。”
“就是這個女人,絕對不是趙霖的妻子啊!趙霖的妻子名叫錢穗,當時我阿娘也準備說她給我做媳婦的,可是我一聽,錢碎?這錢都碎了還了得?一輩子都只能賺小錢啊!”
“太晦氣了!就沒有相她,沒有想到,她后來嫁給了趙霖。這事兒叫我暗自竊喜了許久呢,趙霖娶了她,就沾上晦氣了!不過她最近懷了身孕,聽說是個男胎,我阿娘又開始揪我耳朵了…”
“晦氣!”西門多余說到這里,突然慌亂了起來,他往后退了一步,結結巴巴道,“不…不…不是…如果趙霖去年冬天就死在了冰里…那現在同錢穗在一起的趙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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