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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三章 共同決定

  池時沒有停步,你算個什么東西,走遠了,得拿轎子抬著回去。

  她想著,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陸錦,卻是微微一頓。

  她認識陸錦這么多年,還是頭一回瞧見他哭。在她的記憶里,這就是一個老好人,絮絮叨叨的,總是會說,阿時阿時,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阿時阿時,咱們是來斷案子的,不是來同人結仇的。

  阿時阿時,我去看過那個被你打傷的人了,一個月的俸祿都賠給他了,這個月只能吃年節的時候存下來的炸丸子了。

  嘰嘰喳喳,像是永遠有操不完的心,做不完的事的人,便是陸錦了。

  她總是懟回去,“要你多管閑事”,然后領著陸錦上酒樓里胡吃海喝一番,亦或者是將他領回家去,姚氏好客,見陸錦來了,總會讓廚上,給他做他最喜歡的荷葉雞…

  “你不要去,你是想要害陸錦全家滅絕,變成真正的孤兒么?”陶老夫人的聲音急促了起來。

  池時腳步并沒有停頓,她擺了擺手,“人家姓陸,永州城的陸家人,多得我瞧著都煩,要當孤兒,談何容易?這么多年,你們跟死了有甚區別?”

  她同陸錦相識這么多年,時至今日,方才知曉有這么一窩子人存在。的確死活都沒有什么區別!

  “你站住,我…沒錯,陶遠不是陸眉殺的!”

  陶老太太把心一橫,終于說出了口。

  池時站住了腳,回過頭去,鄙視的看了她一眼,“你早點承認,還能小聲一點,現在嚷嚷得恨不得全京城的人都能聽見。”

  陶老太太猛的一跺腳,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兒,你隨我來。”

  池時挑了挑眉頭,快步的跟了上去。

  若是旁人還擔心這老不死的殺人滅口,可是她就不一樣了,便是將她壓在五指山底下,她也有信心,將那山翻個個兒,戳出幾個大窟窿。

  陶老太太得住的院子里,種了好些梅花,猩紅猩紅的,在冬雪的映襯下,像是紅得刺眼的血。

  比起水榭的寒冷,這里的燒得暖烘烘的,一個仙鶴銅爐里,燃著香,聞著像是山廟里味道。

  池時大大咧咧的坐了下去,翹起了二郎腿,環顧了一下四周。

  屋子里只有六個人。陶老太太坐在主位上,一臉陰沉,站在她身后的,是一位毫無存在感的婦人,她看上去年紀不大,隱約之間,同陶老太太還有幾分相似,應該是陸眉被休之后,陶立新娶的填房夫人。

  除了他們二人之外,便是陶立父子三人,還有他了。

  “那一模一樣的三兄弟,還在喝奶么?怎么,還了陸眉的清白,他們三個就不清白了不成?”池時輕輕的飄出了一句話。

  陶老太太手一緊,目光如炬的看著她,“你一個無品無級的人,確定要聽朝廷辛秘么?不是我說,有多大的肚子,吃多大的飯,太過貪心小心噎死。”

  池時翹起的腿抖了抖,“您看來是悔過了,要不然好端端的批判自己做什么?那可不是,您不要兒子,不要討厭的兒媳婦,插了娘家親戚過來,生了一群繼承了您五五分身材的后嗣…”

  “硬生生的把人家老陶家,改成了…您貴姓來著?這天底下哪里有比您更貪心的人,您都沒有噎死,我不過喝點清粥,吃點小菜而已。”

  池時說著,面色一變,神色銳利了起來,“我很沒有耐心,擔心在這里沾了晦氣。陸眉沒有殺陶遠,陶遠伙同你一塊兒,想要把陸眉趕出去對不對?”

  陶老太太驚恐的看向了池時,她的嘴唇顫了顫,“你…”

  “因為你找了人冒充陸眉刺死陶遠,可是陶遠沒有辦法冒充,陸眉親眼瞧見了他欲行不軌。他一個身在死局的人,怎么還有心思干這個?更不用說,同你配合得天衣無縫了。”

  “陶遠當時是清醒的對不對,他也是設局人之一。你們為何要這么做?”

  池時的話說到了這里,被蒙在鼓里的陶立再也坐不住了,他大吼出聲,“母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這樣?”

  陶老太太皺著眉頭瞪了他一眼,“我是你母親,你對著我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她說著,嘆了口氣,“事到如今,我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了。你說得沒有錯,是陶遠求我這么干的。那次剿匪,不是一般的剿匪,事關汝南王府。”

  汝南王府?池時瞇了瞇眼睛,她沒有忘記,池平還請求她去滁州查盧氏滅門案,那案子也同汝南王府有關系。

  “具體的事情,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清楚。當時我夫君尚且在,遠兒回來之后,直言要給家中帶來殺頭的大禍。他們父子二人,在書房里商議了一個時辰,方才下了這個決定。”

  “遠兒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我統共只有兩個兒子,只要不是那泯滅人性的,誰又下得了那個手去?當時,他們已經知曉陸眉有了身孕。”

  陶老太太說著,嘲笑出聲,“陸眉可真是個狐貍精,我們家統共三個男人,都被她迷得七葷八素的,陶家有滅頂之災,大難當前,他們想的,還是讓她逃出生天。”

  “遠兒自己服了毒。他心系陸眉,在他的房中,有一個丫頭,身形與陸眉十分相像。你說得沒有錯,我們就是故意讓陸眉去水榭住的,那里偏遠,便宜行事。”

  “遠兒假意對她不利,等她逃走之后,再要那相像的丫頭,穿了陸眉的衣衫,用簪子扎人。你知道他們父子二人怎么說的么?他們說陸眉重感情,做戲不做全了,她是斷然要同陶家共存亡的。”

  “你幾十年沒有刷牙了?說起話來這么骯臟。把自己的夫君同兒子,說得像糞坑一樣,也是,不同臟東西待在一塊兒,顯不出您干凈。”池時聽著,心中不愉。

  說到底,不過是仗著死人沒有辦法開口罷了,就在這里添油加醋的潑著臟水。即便是陸眉魅力大,天下男子為她傾倒,那又如何?

  豬八戒瞧見了仙子,還魂不守舍呢?你能怪仙子水性楊花?不,你只能說癩蛤蟆心里沒點數,妄想天鵝。

大熊貓文學    一品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