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遠趁著身邊人不注意,將消息帶去了一個農戶家。
誰也想不到,這戶人家就是魯王的人。
戰事時,不免有百姓攜老扶幼地避禍,這婦人就算被抓到,也能撒謊遮掩過去。
季遠看著婦人前去送信,終于長長地舒了口氣,他必須做兩手準備,在他心里,當今皇帝始終比不上魯王。
魯王說了,皇帝不會有子嗣,那么誰來承繼皇位?魯王留了一線生機,就有可能卷土重來。
他也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前程。
“季大人,去哪里了?”
季遠剛剛回到營中,跟著他的軍頭立即上前。。
季遠看著軍頭緊張的模樣不禁心中一沉:“出了什么事?”
軍頭道:“斥候打探到了魯王所在,張馳將軍吩咐,天不亮可能就要拔營。”
打了這么長時間的仗,卻始終摸不清魯王真正所在,眼下總算是得了確定消息,怪不得張馳會著急。
季遠忙吩咐道:“整飭我們的騎兵。”
依照季遠的思量,這一仗不會很艱難,他早就給魯王指了路,而他會跟隨張馳將軍一路往西,就算魯王逃走了,朝廷需要追責也要尋張馳,
而不會怪在他這么一個小小的官員頭上。
季遠跟著兵馬前行,雖然走得又快又急,
心中卻是舒暢的。
眼看大軍就要到渭州,
季遠下意識地向周圍看去,
沒看到宋羨的人。
可能是被宋羨壞了太多事,每次到了關鍵時刻,
季遠都會覺得宋羨會突然出現阻攔。
“大人,您在看什么?”軍頭湊過來道。
“沒事,”季遠道,
“只是覺得若是宋羨的兵馬前來,會更容易拿下魯王。”
軍頭嘆口氣:“張將軍也是這樣想,只不過宋節度使不答應,我們也沒有法子。”
看來宋羨是真的不會來了。
等到張馳發現事情不對,
再向宋羨求援,那也是為時已晚。
季遠剛思量到這里,卻發現不遠處的前軍忽然改變了方向。
張馳帶著幾個副將向這邊而來。
季遠心里一沉忙迎了上去。
“將軍,
”季遠低聲道,
“您這是…”
張馳眉眼中都是肅穆的神情:“所有人馬快些趕上。”
季遠道:“這好似不是渭州的方向。”
張馳點頭,眼睛中露出幾分笑意:“我們就沒想西進,這樣做不過就是要引魯王上當。快些跟上,
若是順利的話,
這次就能拿下魯王立下大功。”
季遠一顆心陡然沉了下去,
所以這些都是假的,張馳有意瞞著所有人?那他送出的消息…豈非是要魯王自投羅網?
不行,他得想個辦法阻止魯王,
否則魯王和親信被擒,定會以為他投靠了皇帝,說不得就會供述出他。
張馳道:“我早懷疑身邊有魯王的眼線,
故意這樣施為,等這次拿下了魯王,
我再仔細審一審,將那些眼線都抓出來。”
季遠更加緊張:“我們這里有眼線?”
張馳頷首:“現在有了些眉目,等抓到魯王的人就能確定。”
季遠仔細地看著張馳,張馳對他還似從前一樣,
不像是在懷疑他,
或許張馳只是聽到了些消息,
現在還無法確定?
張馳說完又道:“眼下斥候都派了出去,
還需要一騎人馬做先鋒,本來你最合適,可惜你受了傷。”
季遠立即道:“末將傷勢無礙,愿意前 往。”
張馳皺起眉頭思量半晌:“你真的能行?”
季遠沒有遲疑:“末將定不辱使命。”
“好,”張馳道,“凱旋之日,我親自為你向朝廷請功。”
季遠躬身向張馳行禮,然后利落地帶著兵馬一路絕塵而去,這次季遠顧不得肩膀上的傷跑得又快又急。
一個時辰之后,已經將張馳大軍遠遠地甩在身后,吩咐兵馬咱做休息,季遠帶著一個兵卒走進樹林。
“一會兒我命你去給張馳報信,你趁機去尋找魯王,”季遠道,“將這里的消息稟告給魯王。”
這兵卒是季遠的親信,被季遠安排在身邊,若不是事情緊急,他絕不會吩咐這人前去做事。
兵卒點點頭:“季大人放心。”
再次趕路的時候,季遠吩咐兵卒回去給張馳報信:“就說前面沒有發現魯王的蹤跡。”
兵卒離開之后,季遠繼續帶著人馬繼續趕路。
“大人,您看,那是什么?”
季遠被人提醒,看到不遠處立著一個木樁,木樁上仿佛綁著一個人。
季遠不由地有些驚疑,登時拉住了韁繩。
離得太遠,看不到綁縛在那里的人是什么模樣。
“大人,怎么辦?我們要過去嗎?”
季遠握住長刀,總不能因為這樣就被嚇得不敢上前。
季遠吩咐一聲,縱馬緩緩向前:“注意探查周圍,可能有人埋伏在這里。”
越來越近,那人的面容也愈發清晰。
木樁上的人不停地掙扎,喉嚨里發出模糊不清地喊叫。
越來越近…
如同頭頂炸開一記驚雷,季遠睜大了眼睛。
被綁縛在那里的是他派出向魯王送消息的兵卒。
季遠下意識地阻攔身后的人:“撤,這里有埋伏,快…換條路走。”
剛剛準備調轉馬頭,“嗖”地一聲,箭矢飛馳的聲音傳來,季遠下意識的躲避,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肩膀上一疼,受過傷的地方被一箭貫穿。
“你準備去哪里?”
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讓季遠身上的汗毛都豎立起來。
季遠順著聲音看去,果然瞧見從樹后走出一人一騎。
是宋羨。
季遠的手顫抖,幾乎握不住手中的長刀。
“要去給魯王報信?”宋羨聲音低沉,“太晚了。”
宋羨身后是宋家家將。
宋羨揚聲道:“季遠是魯王安插的眼線,你們張將軍已然知曉,依舊跟隨季遠的人視為叛軍,一律格殺勿論。”
季遠向周圍看去,發現他帶來的兵馬,已經向后退去,慢慢與他分隔開來。
季遠攥緊了手,他知曉一旦被察覺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可他著實不明白,宋羨為何偏偏盯準了他。
他平日里小心翼翼,不敢走錯一步,著實不明白到底哪里犯了錯。
季遠看向宋羨,不知為何,他從宋羨那雙幽深的眼眸中看出了滔天的怒氣。
為什么會這樣?他明明與宋羨并無過節…
“宋節度使,”季遠試圖掙扎,“是不是哪里弄錯了,我派人是要去給張馳將軍報信,怎么成了私通魯王?這其中定有誤會。”
季遠以為宋羨不會開口,沒想到宋羨淡淡地道:“你從開始就錯了,是我親眼所見。”
說完宋羨再次拉弓,一支箭又向季遠奔去,季遠下馬躲避,可是那箭矢接連不斷地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