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也覺自己兇多吉少,不由得戰戰兢兢地發抖。
巫女此前種種狂狼舉動著實惹人厭惡,但她并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景栗不是冷血動物,斷然不會做出輕易犧牲隊友的決定——
“犧牲任何人都是下下策,大家集思廣益想一想,肯定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令狐清提出一可行的方法:“藥窟里有不少麻繩,可以用長繩把鈴鐺穿起來,我這邊派兩個輕功好的人躲在樹上搖繩震鈴,便可以把喪尸吸引入藥窟。”
這法子比犧牲巫女好十倍,大家一起行動,找出大大小小所有銅鈴,用繩子一串串穿好備用。
準備好一切之后,眾人激動的心情溢于言表,恨不能立即動手,將喪尸炸到灰飛煙滅,但是景栗理智地選擇等待,說服大家明日一早再行動。
根據英臺的戰斗經驗,喪尸屬于夜行性物種,晚間的戰斗力明顯強于白天,日落月升之后,長生靈山便會成為喪尸的主場。
在原版故事之中,英臺等人在夜間伏擊過喪尸,結果卻反遭一大票活死人圍攻,逃生時由于天色太暗,隊伍中的不少成員與大部隊走散,致使團隊戰斗力進一步下降。
景栗充分吸取怨靈苦主的經驗教訓,晚上就老老實實地躲著,充分養精蓄銳,待天亮再與喪尸大戰一百回合。
巫女赤焰備好了飯,不僅有熱騰騰的粥,還有臘肉燴菜,原料都來自竹屋后院,那里不僅掛著腌制好的臘肉臘腸,還有一片未遭喪尸踩踏的小菜園。
赤焰挑水做飯樣樣都做的來,她先前說自己出生于小山村,現在看來應不是謊言,在這樣的時代,像她這樣出身卑微的美貌女子,淪為貴族玩物也許是逃脫不掉的宿命。
她先前的囂張跋扈,說到底只是極度自卑心理之下的扭曲假面,真實的赤焰比螻蟻更為脆弱,根本無力主宰自己的命運。
夜色漸深,風聲漸停,喪尸可怖的低吼聲不絕于耳,聽的人毛骨悚然,唯一令小隊成員心安的是,從聲音的遠近判斷,竹屋的附近并無喪尸。
安排好守夜的次序之后,眾人抓緊時間休息。
竹屋內沒有足夠的床鋪,不過英家和清風派都是道教門派,一貫崇尚質樸,小隊中全都是吃得苦中苦的精英,席地而坐,閉目小憩,無人有一句抱怨言。
看到眼前這一幕,景栗萬分慶幸,還好先前做出明智決定,沒有強留廣陵王同行,假如紈绔王爺和他那幫矯情的狗腿子在場,肯定會嘰嘰歪歪抱怨個不停。
巫女赤焰湊上前,以討好的語氣輕聲道:“英門主,您今日辛苦了,去里屋我幫你松松筋骨吧…”
“不用!”景栗斷然拒絕她的“按摩”提議,女兒身的她當真沒有這一需求,清了清嗓子道——
“抓緊時間休息,明早還要繼續趕路。”
赤焰垂首囁嚅:“我…我只是想報答您…”
此言出自真心,赤焰生平所見的男人,對她不是玩弄就是利用,景栗所扮演的英臺,是她生命中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既接納她加入隊伍,又沒有把她當做誘餌拋給喪尸。
雖知眼下不是示好的最佳時機,但赤焰還是主動貼了上來,除了真心感謝之外,她還暗暗懷著求庇護的私心,希望“英臺”能夠一直像現在這樣關照她。
景栗示意她去里側的角落休息:“我不需要你報答,你只要一切行動聽指揮即可。”
入睡之前,梁伯山又一次為她送上了藥和水囊,不過并無一句多余言語,醋意明顯還沒有完全過去。
男人也是需要哄的,只是景栗不清楚怎么哄才合適,畢竟對她而言梁伯山約等于陌生人,天知道這位醋壇子愛吃哪一套。
坐在另一側的張文才偏偏在此時開口聊天,向她詢問吃藥的緣故。
“此刻的畫面像極了電視劇海報!”屠豪抱著半個冰鎮大西瓜,邊拿勺挖著吃邊調侃道——
“女扮男裝的大女主居中,一左一右兩位帥哥獻殷勤,單看這靜止的一幕,三角戀的劇情便呼之欲出!”
他興致勃勃地八卦,不料樂極生悲,不幸的事下一秒便發生——
獨教授沒有外宿,垂頭喪氣地返回了家,在推開工作室門的那一刻,開始了驚天地泣鬼神的嚎哭。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而獨教授…
也不能說他不是男人…他只是…男人之中相當奇葩的一個物種。
獨教授已經喝醉,還一個勁兒地嚷著要酒,屠豪把葡萄汁倒入高腳杯,假裝是葡萄酒應付他。
手下有兩員大將的堂堂解怨事務所所長,一邊痛飲偽葡萄酒,一邊追憶生平情傷。
來自清朝的獨教授從自己十七歲情竇初開時講起,作為與皇帝同姓的愛新覺羅氏貴公子,鮮衣怒馬的他是京城各大豪府宴會的座上賓,自詡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鶯鶯燕燕皆不放在眼中,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驀然回首間,一朵清雅脫俗的絕世白蓮花闖入了他的心扉。
那位姑娘是鈕鈷祿家的小姐,好巧不巧,獨教授家和心動女孩家有世仇,二人相愛卻不能在一起,活脫脫演繹了一出清朝版羅密歐與朱麗葉,最終有情人另嫁他人。
屠豪顯然已經聽過不止一遍,無奈地做起了劇情解釋員,譬如特別告訴景栗,獨教授所說的不是鈕鈷祿甄嬛的鈕鈷祿,這段故事的背景是清末溥儀皇帝時期。
獨教授的狗血感情經歷一段又一段,失去鈕鈷祿小姐之后,失意的他和一位佟佳氏小姐不打不相識,在相處中暗生情愫,可是他的母親非逼他娶富察家的表妹,于是乎,年輕的獨教授為了爭取婚姻自由,和家人展開了曠日持久的斗爭,這其中時不時還蹦出一個又一個新人物。
景栗越聽越覺離譜,和獨教授有瓜葛的姑娘湊齊了滿族八大姓,他仿佛像是雨露均沾的海王一般。
景栗聽到一半時迷迷糊糊睡著了,大約一個半鐘頭后醒來,發現獨教授還在大著舌頭絮絮叨叨,感情故事已經講到了新中國成立,他在紅霞和愛民兩位好姑娘之中猶豫不決。
屠豪說的沒有錯,情場遇挫的獨教授確實比哥斯拉更恐怖,怪獸殺人好歹給個痛快,而獨教授則是用嘮叨的鈍刀子要人命。
為了睡個好覺,景栗果斷關掉設備,獨留屠豪一人聆聽所長的坎坷情路歷程。
竹屋前半夜總體風平浪靜,只是有三名游蕩的喪尸落入了陷阱大坑,守夜的隊友及時射箭并扔火把將其焚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