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未能按照計劃及時趕到,導致首相大人身陷險境,心中萬般愧疚。”
“屬下愿意承擔起全部責任,于戰后接受軍事法庭的審判。”
指揮營帳內,李嘉圖朝陳興單膝跪下,對自己的遲到表示歉意。
距離東四峰大總攻時間已經過去十一小時,根據戰后的初步統計,敵軍傷亡和俘虜人數達十七萬,其余十三萬在戰斗中潰散,逃往山下。
“大統領無需自責,戰場形勢千變萬化,遲到總比不到的好”
雖然嘴巴里說著寬慰的話,但陳興的目光卻若有若無地看向站在旁邊蕾西。
作為在場的兩個聰明人之一,蕾西哪能看不懂他的意思。不等他話說完,就面無表情地開口道,“李大統領,這可不是道歉就能解決的問題。”
“你最好解釋一下,為什么遲到兩個小時?”蕾西語氣不善,大有質問的意思。
陳興不是不打算問責,手下的精銳戰團損失這么慘重,不可能讓對方輕描淡寫幾句話就蒙混過關。
但是以他的身份,不太好直接出面。這樣會讓矛盾上升到君臣層面,對國家是否忠誠的層面,雙方都沒有臺階可下。
且不說對錯,現在戰爭還沒有結束,林遠征的大軍馬上就要兵臨城下。即便李嘉圖有過錯,也不能拿他怎么樣。
大統領不是說換就能換的,兵權也不是說收回就能收回的。
戰前換將,乃是兵家大忌。即便陳興沒受過正統的軍事教育,但行軍打仗的基本常識還是懂的。
而且造成這樣的結果,也不是李嘉圖一個人的責任。
這次的行動出現兩個意外,一個是敵方統帥提早覺察,并作出了應對,另一個是秦武藏在軍中,突然發難,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
暴食君主是偽神級別的存在,即便是分身,即便宿主實力偏弱,不能發揮出全部實力。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偽神就是偽神,現場沒有一個人,沒有一個御靈能與之匹敵的。
實力差距就擺在那里,想要拖住它,就只能用人命去填,沒有第二種辦法。
可即便如此,他也要聽聽對方的說法,遠征軍的兄弟,決不能白白犧牲!
“林遠征應該提前猜到了我們的行動,也猜到了首相大人會親自帶隊。”李嘉圖目光平靜地說道,既沒有表現出抗拒,也沒有表現出心虛。
當然,李嘉圖這個級別的聰明人,臉上的表現和心里的想法完全是兩回事兒。真要能讓人看出來,也就做不了軍師了。
“一路上,我們并沒有遇到多少抵抗。”
“敵人的全部精力放在毀壞道路上了。”
“火炮的目標不是我們,而是上山的通道。”
“他們這么做,僅僅是為了拖延時間,”
“大部分上山的路都被毀壞,我們的精力也都放在修復通道上了。”
“屬下估計,林遠征是打算用這三十萬的外大陸援軍,換取北方聯盟的首相大人。”
李嘉圖微微頷首,表示自己說完了。
蕾西面露沉思,沒有開口說話。
聽完李嘉圖的分析,陳興忽然明白過來,為什么當時敵軍已經守住陣地,明明可以占據優勢地形進行防守,卻主動出擊,冒險圍剿他們。如果按照這個說法,就能解釋對方指揮官的目的了。
如果能解決掉他這個敵方首領,東四峰就不算白丟,甚至還有賺頭。
問話也就到此為止了,再糾纏下去就有猜忌的嫌疑。大戰在即,決不能亂了軍心。
接下來,蕾西和李嘉圖開始討論陣地的布防工作,陳興不用負責這些具體工作,趁著這個空檔,離開指揮營帳來到傷兵營地。
除了李嘉圖那邊,陳興這邊的傷亡人員有一百三十多個,其中傷亡最慘重的是遠征軍,紅龍第二集團軍和鋼鐵姐妹的傷亡都在個位數。
遠征軍這邊,直接陣亡的有三十八人,重傷五十一人,輕傷十四人。
這些人都是前雷光團和大師團的人,跟隨陳興出生入死。歷經數次大戰,又經歷過英雄藥劑的殘酷篩選,人員已經所剩無幾了。
加上這次的戰斗減員,總共只剩下一百多號人。
重傷的那些,基本上都是跟暴食君主拼命時受的傷,身體都有不同程度的殘缺。即便能恢復過來,也只能退居二線了。
陳興一到傷兵營,就看見滿臉疲倦的葉陽白柳和南茜。兩人雖然坐在帳篷外喝茶,看似悠閑,卻難掩眉宇間的倦意。
如果不是她們兩個治療師,遠征軍的死亡人數恐怕還要翻一倍。
“辛苦了。”陳興走到兩人跟前,鄭重地行禮,表示感謝。
葉陽白柳瞧了他一眼,繼續喝茶,似乎懶得和他溝通。
南茜則起身回禮,“首相大人言重了,是南茜應該做的。”
南茜,就是那個圣光教廷派給他的高級治療師,是個樣貌清純的大波妹。
如果放在平時,陳興或許會在對方的臉上和胸上多看幾眼,但現在,他的心里只有那些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們。
雖然秦武已經死了,但深淵印記并不會就此消失。烙下印記的是時空暗流中的深淵君王,而非秦武和它的分身。只要暴食君主的本體還在,烙印就永遠不會消失。
如影隨形,時刻提醒著他們,來自深淵的恐懼與力量。
跟兩女打過招呼,陳興掀開簾子,走進醫療帳篷。
抬眼看去,帳篷里擠滿密密麻麻的傷員。傷勢越嚴重的,越集中在門口的位置。
陳興看見兩個傷兵的臉被白布蓋住,顯然是傷情過重,救治失敗,尸體還沒來得及抬走。
雖然大治療術能夠挽回即將逝去的生命,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能起死回生,但是消耗同樣不小。即便葉陽白柳的靈力屬性非常高,但精神力也不是無窮無盡的。一方面她參與了戰斗,全程提供應急治療,并且為陳興連續施展了兩次大治療術。
本就消耗了不少靈能,加上戰后沒有得到充分的休息,不可能為每一個重傷員提供大治療術,只能狠下心腸,做出取舍。
對此,陳興也只能表示遺憾和理解。
“老大!”“兄弟們,老大來了!”
“團長!”“首相大人!”
見到陳興,傷兵紛紛掙扎著起身打招呼。
“諸位有傷在身,不用多禮。”
陳興抬手阻止那些想要站起來行軍禮的傷兵,然后朝所有傷員鞠躬行禮,朗聲說道,“兄弟們,你們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兄弟們應該做的!”“團長,您太客氣了!”“自家兄弟,說什么客氣話啊。”
傷兵們七嘴八舌地說著,等他們恢復安靜,陳興繼續說道,“在過去的戰斗中,你們英勇無畏,赴湯蹈火,為我們取得了一次...
得了一次又一次的勝利。”
“你們已經付出了足夠多的努力和犧牲,是該輪到你們休息的時候了。”
“安心養傷吧,兄弟們。我向你們保證,我會把你們活著帶回去。”
說完,陳興再次鞠躬行禮。
傷兵們忽然變得沉默起來,默默地注視著他們的首領,沒有人發出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距離陳興最近的傷兵掙扎著直起身體,朝他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開口說道:
“團長,追隨你,追隨鐵諾大哥,是我今生最大的榮幸。”
“我打過仗,喝過酒,睡過女人,走過半個世界,見識過大鯤出海,甚至開槍打過大惡魔,還給偽神的背上來了一刀子!”
“這些都夠我吹噓一輩子的了。”
“哪怕今天死了,我也沒白活。”
“團長,我知道,天底下沒有必勝的仗”
“如果有必要,請放棄我們。”
“我們不想,不想”說到這里,傷兵流出了眼淚,“成為兄弟們的累贅!”
兩行熱眼,沖開了臉上的血污。雖然看起來有些狼狽,卻讓人感動不已。
“出來當傭兵,闖世界的那一天,我們哥幾個,就沒有想過要活著回去!”
“站得頂天立地,活得瀟灑自在,我這輩子,沒有遺憾!”
“老大,不要顧忌我們!”“兄弟們不是貪生怕死之輩!”“追逐夢想,我們死而無憾!”
傷兵紛紛開口附和,請求陳興不要顧忌他們。
陳興強忍著涌出的淚水,揉了揉眼睛,然后板起臉,大聲訓斥道,“都說什么喪氣話!”
“誰敢再說一句打敗仗的話,我就立刻把他送軍法處,按叛國罪處置!”
“我說過要帶你們活著回去,那就是死,你們也得回去才能死!”
“你們當我說過的話是放屁嗎!”
“我堂堂一國宰相,不要面子的嗎!”
“我跟你們說,我不僅僅是要帶你們活著回去,而且回去以后,我還要給你們安排女人!”陳興話鋒一轉,開始不正經起來,“一人一個,童叟無欺!”
“保證你們個個都有老婆孩子暖被窩。”
“行不行,好不好!”陳興舉起雙手,然后又補充了一句,“誰要是反對,他那份就歸我了。”
“臥槽,團長牛氣!”“首相大人已經無敵了!”“這樣的老大才是個好老大!”
提到發老婆,傷兵們興奮無比。他們手舞足蹈,臉上寫滿了喜悅,眼中更是閃爍著對未來美好的期待。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嚴格來說,這是對某些知情人士的不和諧,但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十分和諧的。
“是像楊助理那樣的女人嗎?”
有人問道,然后大伙變得更加興奮。
“聽說老大給楊助理介紹了個女朋友。”
“是啊,楊助理還給我看過照片呢,那姑娘長得特別水靈。”
“楊助理的女朋友我也見過,好像叫什么小萱的,嬌滴滴的可漂亮了。”
“是啊,我也要楊助理女朋友那樣可愛的女孩子!”
“咳咳!”陳興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然后做出安靜的手勢,說道,“小楊的情況有些特殊”
“不,我們就要小楊女朋友那樣的。”
“前凸后翹的,好生養!”
“老大,你可不能偏心啊,楊助理有的,我們也要有!”
“對啊,老大,你不能偏心!”
“小萱!”“小萱!”“小萱!”“我們要小萱!”
傷兵們跟著起哄,一起喊小萱的名字。
陳興被弄得有些尷尬,畢竟小楊的事情,真相很殘酷。他心念一轉,走到入口處,掀開醫療帳篷的簾子,把正在外面喝茶休息的南茜叫了進來。
南茜是圣光教廷的高級治療師,自帶圣潔氣場,在軍中又有“治愈天使”的美名,地位崇高。見到她進來,正在起哄的傷兵立即安靜下來。
他們不明白老大為什么突然把南茜拉進來,全都直勾勾地看著。
而另一邊,南茜突然被拉進來,被眾目睽睽地盯著,頓時有些不好意,耳根發燒,臉頰微微泛紅。
不得不說,南茜長得非常漂亮。那略微羞澀的樣子更是動人無比,決不是龍石鎮咖啡館服務生的小萱能相比的。
她身為圣光教廷的治療師,擁有純潔的氣質,文靜的性格,穿著純白的神官袍,仿佛整個人都在發光發亮。
更別提那胸前的絕世兇器,峰巒起伏,飽滿豐碩,妥妥的清純大波妹。
“小楊算什么?”
陳興大手一揮,“以后就按這個標準來。”
現場突然陷入一片寂靜,隨即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
“萬歲!”“團長是神!”“老大我崇拜你!”“我誰也不服,就服你!”
南茜被突如其來的歡呼弄得傻愣傻愣的,睜大著眼睛,心中有一萬個疑惑卻又不敢表現出來。
她出門在外,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圣光教廷。按照規矩,不該問的不能多問,所以她只能呆呆地看著。
但似乎,她又感覺到了什么,耳根愈發地燒得厲害,忍不住問陳興,“首相大人,他們為什么歡呼啊?”
“他們是在感謝你。”陳興認真地說道,然后把她趕了出去,“好了,沒事兒了,你可以出去了。”
就這樣,南茜莫名其妙地被叫進來,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被請出去。
心中有十萬個為什么,卻不好意思再開口問。
南茜剛走出去,醫療帳篷里就爆發出巨大的哄笑。
“老大,你可不能忽悠我們啊!”
“老大肯定是忽悠,這種級別的美女全國都沒多少個!”
“是啊,是啊!”
“老大是騙子,大騙子!”
“好了好了”陳興雙手向下,示意大伙安靜,“你們說的沒錯,確實不一定能找到這么好的,但是我們可以盡力。”
陳興順著臺階就下了,牛皮不能吹得太大,否則別人不相信。
“反正要比小楊的好,你們說是不是?”陳興最后說道,基本上還是忽悠。
小萱雖然比不上南茜,但是放在龍石鎮,也是少有的美女了。
“那是!”“老大萬歲!”“活著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
傷兵們興奮地叫喊著,一掃傷痛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