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里外,一處農田中,出現了一株奇怪的植物。
它長得十分丑陋,如同一個放大了數千倍的海葵,直徑有七八米長,被大量的綠色藤蔓包圍,中間是一朵花,花瓣肥厚,如同活物般蠕動著。
四周彌漫著一股酸腐的惡臭,源頭正是花心處的血盆大口,里面長滿了尖銳的牙齒,一張一合,釋放出墨綠色的氣體。
怪花木桶狀的桿徑不斷收縮起伏,經過十多秒后,桿徑突然急速膨脹,鼓脹如氣球,然后“嘭”的一聲,花心的巨口噴出一團粘液。
那粘液有籮筐那么大,整體呈墨綠色,凝聚成團,如炮彈般劃著弧線飛向遠處。
怪花的后方,站立著幾道人影。
從怪花散發來的靈能波動,可以判斷出是一個植物系的御靈,而它的宿主就在幾人當中。
一共有五個人,全部是男性,從他們站立的位置和目光集中點來看,為首是一個高大壯碩的中年漢子。
“盲獵,匯報目標情況。”中年漢子雙手抱胸,頭也不扭地說道。
被稱作“盲獵”是一個佝僂的老頭,彎著腰,拄著拐杖,眼睛用黑布蒙著,布滿皺紋和老人斑的臉上呈現出淡藍色,是一個老年的藍血人。
盲獵不是名字,而是青國的一種特殊職業。盲獵的意思就是“盲眼的獵人”,正式稱謂是“心靈獵手”,他們自愿放棄色彩斑斕的世界,專注于心靈,能夠通過感應靈能波動鎖定遠距離的目標。
由于眼瞎和追蹤的特性,又被貶稱為“瞎狗”。
盲獵極為少見,一般都是替青國的大貴族服務。即便自愿弄瞎雙眼,也只有少數人能成為盲獵,是少數幾個比快速治療師更加稀有的職業。
“目標保持著勻速直線運動,應該還在浮空艇上。”佝僂老頭說道。
中年漢子轉頭看向另一個古銅色皮膚的中年沙民,沉聲命令道,“花匠,繼續攻擊!”
“白皮豬,少在老子面前指指點點的!”中年沙民并不買賬,嘴里罵罵咧咧的。
中年壯漢是個白種人,拳頭捏咯咯作響,但可能是顧及到任務,最后還是忍下去了,留下一句狠話,“如果不是在執行任務,我向你保證,沙狗,我會打掉你滿嘴的牙齒!”
中年沙民也是個陰桀狠辣之人,當場拔出靴子里的尖刀,伸出舌頭舔舐刀鋒,威脅道,“白皮豬,我會挖出你的心臟!”
“嗨,伙計,放松點兒!”
眼看雙方劍拔弩張,隨時可能爆發沖突,五人小隊中的黑人走上前,用他黝黑手掌摁住沙民的肩膀,勸道,“別跟這頭犀牛對著干,你會后悔的。”
沙民冷哼一聲,扭著肩膀甩開黑人的手,盯著白人壯漢的眼睛,臉色陰沉地說道,“記住你承諾的條件。”他提醒道,“我要的那座島,還有五百個美麗的處女。”
“你以為是誰發布的任務?”白人壯漢面露不屑,“別說是一座島五百美女了,就算是十座島五千美女,對我們背后的勢力來說,都只是九牛一毛!”
沙民沉默了一會兒,伸出三根手指,“他們還能堅持三次!”
“很好!”白人壯漢滿意地點了點頭。
五人小隊之中,還有一名黑衣人。袖子下露出的皮膚布滿了黑色花紋狀的紋身。他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沒有挪動過一寸腳步,仿佛不存在一般,而其他人也似乎習以為常,忽略了他的存在。
與此同時,十公里外的浮空艇上,陳興眉頭緊皺,思考著對策。
“能判斷出攻擊的方位嗎?”他抬頭問艇長。
“從受損的位置來看,應該是東南方向,我已經向反方向撤離了,可是您知道的,浮空艇的速度…”艇長面露苦色,猶豫了一一會兒,說道,“大人,您看是不是通知諾頓和紅桑,讓他們派人過來幫忙。”
陳興正要點頭,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頓時冷汗浹背。
“不用。”他面無表情地擺了擺手,盡管臉上平靜,內心卻掀起千層波瀾。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諾頓和紅桑也可能是這起襲擊事件的幕后黑手,甚至是…
他身邊的任何人,任何勢力都有嫌疑!
可以說,整個南方,除了翠麗絲和鬼狐,都有可能害他!
當然,小楊也能保證忠誠,但小楊的實力,不提也罷…
“轟!”
思緒之間,浮空艇再次遭到酸液彈的攻擊,外層的光幕忽明忽暗,隔了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看來防御矩陣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丞相大人,您先走吧,不要管我們!”艇長再次勸說道。
如果陳興出什么事,他們就算能活下來,以翠麗絲的一貫作風,他們這些人不但免不了一死,還可能連累家人也跟著遭殃。
反正橫豎都是個死,不如搏個忠心護主的好名聲,這樣家人也會得到照顧。
艇長擔心的是,陳興是個愛護下屬的好領導,要跟下屬同生共死,但其實是他想多了,此刻陳興心里盤算的是如何自保,根本沒有考慮其他人。
如果放棄下屬能保障自身安全,他早就放棄了,根本不帶猶豫的。
現在有沒有性命之憂?
答案是有,而且非常大。
對方敢對翠麗絲的座駕下手,除非是瘋子和傻子,否則做不出這么瘋狂和愚蠢的舉動來。
既然不是瘋子,也不是傻子,那么肯定是有備而來,并且可能謀劃了很長一段時間,耐心地等到他離開翠麗絲的保護范圍才下手。
搶劫便利店可能是一時興起,但是搶劫銀行肯定是準備完全,謀定而動。
所以說,他的處境非常危險!
攻擊浮空艇,僅僅是個前奏。
但陳興一向是個喜歡將利益最大化的人,能避免的損失盡量避免,女皇的浮空艇造價不菲,被擊落也會影響聲望,況且小楊同學用起來還是很順手的,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白白送掉。
思考的過程中,浮空艇再次受到攻擊,艇身劇震,光幕晃動,艇長額頭冒出黃豆大的冷汗,渾身顫抖,顯然已到了強弩之末。
“大人,我們快堅持不住了,早做決斷啊!”艇長絕望地說道。
陳興笑了笑,“擔心什么,有我在呢!”
說完,數道空間裂縫在浮空艇后方開啟,無數哥布林飛機和蝙蝠騎士飛出來,將浮空艇護在中間。
大團酸液彈再次飛來,頭戴飛行帽的哥布林高喊著“哈拉”,義無反顧地沖了過去。
“滋啦!”
數架木頭戰機瞬間被酸液吞噬,飛濺的酸雨落在附近的蝙蝠騎士身上,慘烈的叫聲頓時響徹天際。
“嗚哇哇哇哇哇!”
但是哥布林們瘋狂無比,如同一場死亡的狂歡盛宴,在各種嚎叫聲中,迎向一波又一波的襲擊。
在哥布林軍團的護航下,局勢終于穩定下來。
“花匠,你說的三次呢!”
十多公里外的麥田里,白人壯漢揮舞著拳頭,朝沙民大吼大叫。后者一咬牙,拔出匕首,劃破掌心,摁在怪花上。
“綻放吧,沙漠的鮮血之花!”
鮮血自掌心流出,迅速被桶狀桿徑吸收,并以此為中心,血紅色蔓延全身。
沾染血色的藤蔓瘋狂地舞動起來,桶狀桿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變大,體積越來越大,足足膨脹到直徑幾十米,然后突然收縮,“嘭嘭嘭嘭嘭嘭”,射出大串連珠炮。
在八倍音速飛行的酸液彈面前,十多公里的距離不過是瞬息。
下一秒,哥布林空軍遭遇了連珠炮般的酸液彈。
攔住一發已經要犧牲十多架戰機和蝙蝠騎士了,如此密集的攻擊,瞬間讓哥布林空軍損失過半。
雖然立刻有新的戰機和蝙蝠騎士飛出領域,補充到伴飛群中,但陳興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當哥布林的損傷速度遠低于補充速度,軍團戰力就會急速下降,更何況哥布林空軍還是其中最珍貴,補充時間最長的。
如同人類的飛行員般稀少,一百只哥布林中未必能誕生一個哥布林飛行員或蝙蝠騎士。
陳興很快就做出了決斷。
“我走了,你們保重!”
說完他身形一閃,瞬移出浮空艇,踩著哥布林戰機離開。
他必須與浮空艇分開。
如果對方鎖定的目標是他,則浮空艇安全。
如果對方鎖定的目標是浮空艇,那就算他們為國捐軀了。他一定會給小楊同學建一個大墓碑,上面寫上熱土小楊與他的女人們的故事。
“目標與浮空艇分離,向西北方向逃逸!”
當陳興離開浮空艇的瞬間,十公里外的盲獵就感應到變化,立即向犀牛隊長報告。
“鉆頭,該你了!”
“收到!”黑人并攏兩指,做了個帥氣的動作。緊接著,地面震動起來,轟隆聲由遠至近,達到頂點后,一個鋼鐵造物破土而出。
那是一個圓筒造型的履帶車,前端是個大鉆頭,那凹凸不平、銹跡斑斑的外殼上,充斥著大量朋克風格的涂鴉。
定眼看去,竟然有個和陳興的火箭上一模一樣的,咬著雪茄的骷髏頭。
鐵殼艙門哐當的一聲,如同壞掉般摔下來,黑人張開手臂,露出一口大白牙:
“歡迎搭乘,地心鉆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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