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桑撤軍的第二天,司空圣杰接到曉月女大公黛麗絲·曼特通過臨時通訊線路打來的電話。
在全面戰爭時期,明網停止了戰爭相關的通訊,但是并不代表人類無法使用遠距離通訊,只是方便程度不如明網的通訊衛星罷了。
無線電嫁接就是其中一種最常見的方式,每隔五十公里設置一臺無線電通訊車,就能將通訊信號傳到數千公里外,但前提是附近沒有敵軍的信號干擾車,以及通訊車不被敵方偵查隊破壞。
所以一般在控制區內,無線電通訊的問題不大,戰區內則容易遭到破壞和干擾,甚至被破譯,泄露重要情報。
“既然諾頓和紅桑方面都已經撤退了,你也回來吧。”
電話里的聲音不緊不慢,帶著一種特有的,低沉而明亮的腔調,很容易讓人聯想起雍容華貴的婦人。
司空圣杰猶豫了一會兒,有些不太確定地問道,“現在撤退,會不會可惜了?”
雖然諾頓和紅桑撤軍,但目前的局勢他們還是占優的。半個天琴已經收復,再拱手讓出去,實在讓人感到遺憾。
“諾頓和紅桑是我們的重要盟友,我們必須考慮他們的感受。先撤軍,回來協商,等目標一致,再打仗也不遲。”
“可是…”司空圣杰欲言又止。女大公的言下之意,就是兩害權其輕,準備放棄天琴了。
政治總是無情和殘酷的,在統治者的眼中,一旦失去利用價值,就會被無情地拋棄。天琴公國已經淪陷,唯一有利用價值的也只有舒穆冰塵的天琴第一集團軍了。
顯然諾頓和紅桑的價值要比國破家亡的喪家之犬高得多。
“沒有可是,我已經做出了決定。”
“是,是!”
女大公態度強硬,司空圣杰只好讓步。畢竟他是臣,對方是君。臣遵君令,天經地義。
放下電話,司空圣杰以聯軍總指揮的身份,向舒穆冰塵的天琴第一集團軍和尼斯軍團下達了全軍撤退的命令。
自從諾頓紅桑撤軍后,尼斯軍團就開始收拾行裝,準備撤退了,只是礙于司空圣杰的面子,不好直接走人。現在命令下來,馬上開撥了。
司空圣杰的聯軍人數最多,而且訓 練不及各國主力軍團,花了一天一夜才做好撤退的準備。
清晨時分,旭日初升。
營地里人來人往,十分忙碌。沉重的機甲被裝上卡車,車輪下壓了好幾厘米。軍用帳篷卷起,和槍械一起綁在背包上。一箱箱彈藥被扛上車廂…
忽然之間,晨曦中走來一道身影。
正在收拾行裝的士兵們紛紛停下,望向來人。
一名女仆推著輪椅走向營地。輪椅上坐著一位俊美的年輕人,目若星輝,氣質冰冷。
輪椅停下,年輕人望著士兵們,目光緩緩掃過,然后高聲道,“所有天琴士兵,出列!”
聲音簡潔有力,傳向四方。
“我以天琴王族的名義,命令你們歸隊!”
聽到自家王子的召喚,聯軍中的天琴士兵紛紛脫離原本的隊伍,向輪椅所在的位置聚攏。
“冰塵兄,你這是在干什么?”
聞訊趕來的司空圣杰瞪大著眼睛,滿臉不解。雖然這些離隊的是天琴的士兵,但軍隊有軍隊的規矩,他們已經編入聯軍,就是聯軍的士兵。
沒有聯軍總指揮的命令,擅自脫離隊伍,等同于叛逆,可以當場處決!
其他聯軍士兵看見天琴士兵脫離隊伍,立即在軍官的命令下,持槍對準這些曾經的戰友。這些天琴士兵也沒打算束手就擒,紛紛舉起槍,與聯軍士兵對峙。
氣氛變得緊張無比,只要有一點兒風吹倒動,就會引發同袍相殘的血腥沖突。
舒穆冰塵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十多米外的司空圣杰。
“冰塵兄,你倒是說話啊!”司空圣杰焦急地喊著,可對方還是一言不發。
“難道,難道…”司空圣杰面露痛苦,喃喃道,“你真的像他們所說的那樣,想要投靠奸臣賊子!”
舒穆冰塵微微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苦笑,嘆息道,“沒想到,你也這么看我…”
聲音里透著難言的苦澀,就在這一瞬間,司空圣杰明白了好友的心意。
對視了許久,司空圣杰一咬牙,轉身朝后方的士兵們大喊道:“放下槍,讓他們走!”
半小時后,舒穆冰塵帶著天琴的士兵離開了。
“全軍聽令,撤退!”
沒過多久,司空圣杰就下達了全軍撤退的命令。原本他計劃留下二十萬人斷后,以白夜風華的性格,絕不可能放他們白白離開。
但現在不需要了,舒穆冰塵會為他們做這件事情。
就在聯軍撤退的同時,野花點綴的原野上,站滿了整齊的軍隊。
沉靜、肅穆,仿佛一座沉寂的火山。
輪椅上的年輕人凝望著士兵們,開始了戰前演講。
“今天,我們站在這里,站在家鄉的土地上…”
“陽光和煦,花草芬芳。沃野千里,川流不息!”
“今天,我只想告訴你們一件事情…”
“我們是天琴最后的顏面!”
輪椅上的年輕人以手撫心,高聲吶喊。
“今日一戰,不為勝利,只為尊嚴!”
“告訴所有人,我們天琴人的血性!”
慷慨激昂的演講激起了士兵們的斗志,紛紛高舉拳頭,大聲呼喊,“天琴萬歲!”
其實,舒穆冰塵不肯率軍進城,還有第三個原因,那就是他對五國同盟感到失望,認為失敗是必然的。
既然小妹已經獲得冰藍城的承認,舒穆王族的血脈得以延續,就沒有必要再節外生枝。
天琴的尊嚴,天琴的榮耀,舒穆一族對先王的忠誠,對先祖的承諾,就由他這個哥哥來守護吧!
下午一點,整編了聯軍十萬士兵的天琴第一集團軍朝冰藍城聯軍的陣地發起了猛烈的進攻。他們士氣高昂,視死如歸,摧枯拉朽般撕開對手的陣線。
“急報,敵軍連續突破我們數道防線!”
“這群家伙是瘋了嗎?他們根本不是在打仗,是在玩命!”
看著戰術地圖上瘋狂進攻的紅色光點,白夜風華用力捶打桌子,咬著牙,狠狠地說道,“既然想找死,我就成全你!”
當天夜里,陳興收到白夜風華的飛鴿密函,請求他從側后方加入戰場,圍剿舒穆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