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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四節 珍貴

  “呃…”紫蘭公爵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訕訕一笑,求助地看向圓空大師。后者面露難色,似乎不知道該說什么。

  現場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陳興一言不發,其他兩位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就這樣僵住了。

  最后還是陳興主動打破了僵局,沒好氣地說道,“你們到底想怎么樣,明說吧。”

  他畢竟是這場戰爭的主事人,而其他人不過是陪襯,不用對最后的結果負責。

  再這樣下去,只怕不用他出手,海棠侯爵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不是他真的想救對方,而是他不得不這么做。如果這僅僅是東方玄遠的個人意愿,又或是圓空大師的一念之仁,他大可不必理會。

  利益上的問題可以用利益解決,不過是蛋糕怎么分,分多分少的問題。實在不行,他就吃點兒虧,做出點兒讓步。東方玄遠也不至于拼死維護以前的仇敵,圓空大師更沒有必要為了一念之仁去得罪他這個北方聯盟的大紅人。就問一句話,以后銀爪的國教要不要改成別的?

  但現在不是利益問題,而是世界法則的問題。

  連他背后那位都不敢輕易打破的規則,難道還能指望他嗎?

  當然,他可以不管不顧,但代價就是,名聲掃地,受到主流社會的排擠和孤立。結果不言而喻,傭兵立國將成為徹頭徹尾的空談理想。

  在殺死仇敵和成就夢想之間,他選擇了后者。

  正如他過往的人生當中做出的選擇。上學時,他不會因為個別討厭的老師和同學就自暴自棄,放棄自己的學業。工作時,他不會因為個別討厭的上司就放棄自己的職業前途。

  因為他堅信,當他越過障礙,抵達下一個高峰時,原來的一些人和事都會變得渺小無比。

  以前需要全力對抗的仇敵,或許現在只需要一句話,就能讓對方生不如死。

  與其籠中困斗,不如破繭而出,爬得更高一點兒,再回頭看看。或許就會發現,很多原本在意事情,已經變得微不足道。

  他曾經看過一部講述傳承和理想的電影,很喜歡里面的一段話。

看到和聽到的,經常會令你們沮喪世俗是這樣強大強大到生不出改變它們的念頭來可是如果有機會提前了解了你們的人生知道青春也不過只有這些日子  不知你們是否還會在意那些世俗希望你們在意的事情?

愿你在被打擊時,記起你的珍貴,抵抗惡意愿你在迷惘時,堅信你的珍貴愛你所愛,行你所行聽從你心,無問西東  在夢想面前,一個仇敵的生死,無足輕重。

  “施主,請稍等片刻…”圓空大師朝陳興行了一禮,然后走到衛海棠身前,單手行佛禮,“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衛海棠掙扎著點了下頭,以示回禮。

  圓空大師注視著他的雙眼,緩緩說道,“海棠施主,你可以愿意了卻紅塵,皈依我佛,從此不問世事,一心苦修?”

  “弟子,弟子愿意…”

  衛海棠眼睛半睜半閉,氣若游絲,一副失血過多,隨時暈厥的樣子。

  “你可愿意入我銅人巷,做一名苦行僧?”圓空大師又問道。

  衛海棠露出復雜的神色,似有不甘,又有無奈,最后嘆了口氣,點頭道,“弟子愿意…”

  “你可知,苦海無涯,回頭無岸。”圓空大師再次問道。

  衛海棠認命般地點了點頭。

  無論是圣光教廷的贖罪修道院,還是新禪宗的銅人巷、無上神教的亡者圖書館,都是有懲罰性質的,只進不出,等于判了無期徒刑。

  “三愿誓已發,往后你就是佛門第兩百一十九代了字輩弟子,因斷一臂,故取名缺,法號了缺。”

  圓空大師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摁在衛海棠的胸口上。淡淡的綠光從指縫溢出,傷口逐漸止血。

  止住衛海棠傷勢,圓空大師來到陳興身前,單手行佛禮。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從此往后,世間少了一個海棠侯,多了一個苦行僧。”

  陳興拱手行古禮回應,算是默認了這個結果。

  “施主,我們新禪宗欠你一個人情。”說完,圓空扶起苦行僧了缺,走向荒野。

  他們將一路步行,抵達金粉港,乘船前往新禪宗的發源地,位于東大陸中部昆侖山脈的“大寺廟”。

  大寺廟又稱“昆侖大廟”,與西大陸的圣光教廷,中部荒野的黑塔學院并稱三大宗教圣地。

  了缺離開時,忍不住回頭看著東方玄遠,喉結蠕動著,欲言又止。

  “青燈古佛影,萬古空禪心,了卻紅塵事,斷絕俗世緣…”

  “了缺啊,世間之事,與你再無瓜葛。”

  在圓空大師的勸說下,了缺閉了閉眼睛,轉頭離去,沒有再會回頭。

  “事情結束了,我也該走了。”東方玄遠拍了下陳興的肩膀,帶著鼓勵的目光,“年輕人,好好享受屬于你的勝利!”

  說完,他大步[百度]離去。

  “等等…”陳興叫住東方玄遠,然后面朝對方,鄭重地鞠了一躬,“感謝世伯仗義相助!”

  既然對方稱他為賢侄,他也不介意拉近些關系。在某些方面,他是個很簡單的人,別人對他好,他就對別人好。

  東方玄遠卻擺了擺手,謙虛道,“你我同朝為臣,理應互助互利,一同為主上開疆拓土。”

  “東方世伯,您還有什么需求嗎?”陳興單刀直入地問道。如果條件允許,他不想欠太多的人情。

  “這樣啊…”東方玄遠沉吟了一會兒,說道,“衛海棠的三個兒子,不…”他更正道,“了缺的三個兒子,賢侄能否寬宏大量,網開一面?”

  “衛青海必須死,其他人隨意。”陳興說道。

  這個廢物生性殘酷,留著也是禍害女人,還經常把女人玩殘,簡直是暴殄天物。他就像一頭荒野狼,本能地敵視跟他搶食的鬣狗。

  “好,那就聽賢侄的。”東方玄遠微笑著點頭,似乎對這樣的結果很滿意。

  接著,東方玄遠一聲清嘯,鋼鐵巨龍蜿蜒而出,騰云駕霧。

  “賢侄,他日再見!”

  東方玄遠躍上龍頭,負手而立,飛向高空中的豪華浮空艇。

  片刻之后,看著消失在云層的小黑點,陳興忍不住罵了句老狐貍。擁有飛天御靈的人,怎么可能步行離開?

  分明就是裝裝樣子,等他主動表態。

  不過話又說回來,雖然結果不太滿意,還有很多遺憾,但這就是權利的博弈,取得一個大家都不太舒服,但又能接受的結果。

  談判,就是一個互相妥協的過程。

  陳興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收拾心情,朝身后的下屬們大聲喊道:“兄弟們,進城了!”

  “耶!”“萬歲!”

  歡樂的氣氛如同傳染病一般,在士兵群中急速擴散。他們歡呼雀躍,或是向天空開槍,或是將鋼盔扔上半空。

  隨后陳興留下后勤人員打掃戰場,看管俘虜,帶著主力部隊開進銀鷹領城區。

  部隊行至城門處,一群衣著華麗的本地貴族早就等候在那里,列隊歡迎。

  “恭喜陳大人,大獲全勝,入主王城!”

  武海和朱澤西單膝跪拜,齊聲高喊。

  “恭喜陳大人,大獲全勝,入主王城!”其余貴族也跟著祝賀,但相比武海朱澤西二人,都顯得緊張局促,誠惶誠恐。全部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這些都是對大人慕名已久,決心棄暗投明,拒絕參戰的門閥世家。”武海介紹道。

  陳興點頭回應,以示認可。

  家主們頓時如釋重負,紛紛展露笑顏。可以預見到的是,他們這群關鍵時刻站對邊的人,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大人,我們已經派出家族部隊,接管城防,并下令封城,現在連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武海報告道。

  “嗯,很好。”陳興點了點頭。這個武海比他想象中的要聰明,知道及早封城,免得那些站錯隊的肥羊攜帶家當跑了。

  “白銀宮殿已派重兵把守,等候大人入主。”朱澤西搶著說道。

  武海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常。

  陳興看在眼里,心想這銀爪鐵三角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團結。在權利面前,人性顯露無疑。

  但他不會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好,下面的人爭權奪利,他反而更好控制,特別是對于一個毫無根基的幕后統治者來說。

  “大人,戰士們浴血奮戰,都已疲憊,請進城休息。”武海說道。

  “大人,請!”家主們齊聲道。

  隨后遠征軍主力開進銀鷹領。

  陳興騎著白狼王,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家主們擁簇在四周,行走于寬敞的王城大道。

  兩側的居民樓上,婦女們站在窗沿,朝外面灑出細碎的花瓣。

  道路兩側占滿了居民,捧著鮮花,拿著各種零食,朝遠征軍士兵們歡呼。

  作為全軍的副統帥,項彩蝶騎著火蹄銅牛跟在陳興后面,與見月蒼連同坐一騎。

  “感覺怎么樣?”項彩蝶望著歡呼的民眾,側頭問女仆長。

  “我在他們的眼睛里看見了恐懼。”見月蒼連低聲說道。

  項彩蝶一把抓起飛過來的餅干袋,拆開來吃了一快,隨手扔給后面的戰士,“慢慢你就習慣了。”

  夾道歡迎侵略者,這樣的畫面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但千百年來,這樣的情況在王國內戰中并不罕見。

  因為對大多數居民來說,無論誰是統治者,他們都是王國的臣民。只要不為難他們,誰當統治者都一樣。

  而對于崇尚武力的紅國民眾來說更是這樣。他們信奉強者為尊,勝者為王。誰要是贏了,他們就崇拜誰。除非是異族入侵,否則都會參照這一條。

  還有就是,對新來的統治者示好,能夠得到仁慈的對待。

  雖然通過人類生存委員會三百年多的努力,現在已經鮮有發生士兵大面積屠殺平民的情況,但千百年來形成的傳統觀念依然地固根深。

  當國主戰敗,居民們就會拿出家里的存貨,上街歡迎入城的軍隊,以安撫士兵們暴虐的情緒,祈求他們不要大開殺戒。

  “如果鐵諾也在這里,他會怎么說?”

  火咀和龐力并肩而行,一邊看著沿街的風景,一邊說著話。

  “他大概會說,好樣的!”“可他不喜歡侵略。”火咀情緒有些不高。

  “我們可不是侵略,我們是正義之師,我們是來解救銀爪家族的黑暗統治下,水深火熱的銀鷹領民眾。”龐力用力地拍打老伙伴的肩膀。

  “你這話是跟誰學的,怎么聽起來有點兒沈光明的味道?”“哪有跟誰學的,都是跟著網上胡扯瞎掰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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