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千燭大廳。
“你想要什么獎勵,我的超級英雄。”王座上的少女居高臨下地問道。小臉紅撲撲的,顯得有些興奮。這次大破七重山,終于讓她一掃陰霾,揚眉吐氣。
站在王座旁的兩位高挑美女盯著下方的男人,兩雙盈盈美目光華流轉,眼底仿佛蘊含著無盡殺意。
當事人卻目不斜視,只當做沒看見,有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趕腳。
“我想見拉姆斯登。”陳興請求道。
阿麗雅眉毛一豎,似乎對拉姆斯登印象不好,身體前傾,語氣強勢地問道,“你要見那老頭干什么?”
王座旁的兩女卻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表情,一個眼神化作綿綿恨意,咬著銀牙,仿佛要將他拆皮煎骨,熬成一鍋湯喝下去,才能解心頭之恨,另一個眼神幽怨,意味難明,似怨似嗔又似喜。
女人心海底針,真的太難懂了。
“我受一位故友所托,要將一個私人物品轉交給人類守護者。”陳興老實地回答道。
“什么故友,男的女的?”阿麗雅逼視著陳興,目光咄咄逼人,有點兒新婚妻子追問丈夫行蹤的味道。
“男的。”陳興認真地回答。
阿麗雅狐疑地看了他幾眼,甩了甩小手,“我知道了,你出去等吧。”
片刻之后,千燭大廳外的花園里擺上了木桌藤椅,準備好了下午茶用的點心茶水。
厚重的嗡鳴響起,一道黃金大門出現在花園中,一位面貌慈祥的老人走了出來。白袍長杖,道骨仙風。
“公主殿下召喚老朽前來,不知有何吩咐?”
拉姆斯登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朝阿麗雅拱手行禮。
“找你的人是他。”阿麗雅慵懶地指了指陳興,然后帶著蕾西和葉陽白柳揚長而去,扔下兩個面面相覷的人。
“守護者,您請坐!”陳興回過神來,連忙招待道。
阿麗雅可以任性妄為,不尊重世界守護者,那是因為他們是平級的存在。而陳興是連見對方一面都難的人,自然不能隨意。
“呵呵”
拉姆斯登摸著花白的胡子坐了下來,并沒有因為阿麗雅的怠慢而不高興,相反有種長輩對后輩的溺愛,如同對待耍小脾氣的孫女,眼中只有對方的嬌蠻可愛。
“守護者,喝茶。”陳興給拉姆斯登倒上紅茶。
濃郁的茶香伴隨著熱氣散發出來,陳興強忍著給自己倒一杯的沖動放下茶壺。這茶實在太香了,肯定不是一般人能買到的,至少他是從來沒喝過。
拉姆斯登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正好瞧見陳興胸前的小徽章,咦了一聲,“你是白塔的學生?”
為了見拉姆斯登,陳興特意戴上了白塔學生的徽章。
“學生見過院長。”陳興躬身行禮,自我介紹道,“我是佛永琪大學者的弟子,名叫陳興。”
“原來你就是近日風傳的破軍之矢,哎呀,佛永琪收了個好徒弟啊。”拉姆斯登樂呵呵地說道。自家學生出了成績,作為院長肯定是欣喜的。
“學生一定勤勉克己,加倍努力,不負院長和老師的重望!”陳興拿出大學時期對班主任的說辭。
“嗯,好,好,好…”
拉姆斯登一連說了三個好,接著問道,“你托公主來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陳興知道,世界守護者日理萬機,時間寶貴,敘舊點到為止,進入正題。他從衣服的內兜里摸出一個破舊的小本子,雙手遞上。
“這是前雷光團團長鐵諾的遺物,他托我…”說到這里,陳興不自覺地有些哽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復情緒繼續說道,“他托我轉交給您,這是他的身軀巨大化和銅墻鐵壁的技能解析。”
“是他是留給您,留給這個世界的一點兒心意。”
原本拉姆斯登伸出手去接,可他的手伸到一半,聽見陳興的話又收了回去。
隨后他站了起來,將手中長杖放到一邊,理了理衣袍,伸出雙手,鄭重其事地接過小本子,然后坐了下來,仔細翻看。
時間悄然而逝。花園中不時有蝴蝶飛過,閃動著五色斑斕的翅膀,沒入灌木叢中。
許久過后,拉姆斯登發出一聲長嘆,仰頭望天,久久沒有說話。
“請轉告你的朋友,他留給這個世界的心意,守護者拉姆斯登收到了。”
拉姆斯登起身說道,“稍后我會完善它們,并錄入通用技能大全。”
“有勞守護者費心了。”陳興拱手行禮。光是技能解析,還不足以讓其他人學習和使用。只有通過技能宗師的反復研究、試驗、修整,得出一個最佳方案,再通過最精確和最簡練的文字表達,才能真正具備使用價值。
“這兩個技能非常實用,相信不久以后,它們會風靡全世界,成為續靈能護甲和蓄能射擊之后最多人學習和使用的技能。”
聽到拉姆斯登的話,陳興的眼圈有些發紅。鐵諾的付出,總算沒有白白浪費。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拉姆斯登輕輕地摁了下陳興的肩膀,“好好加油吧,孩子。”
忽然之間,他又咦了一聲,“我感覺到,你身上有股邪惡的氣息。”
守護者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擔憂。陳興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擰開扣子,露出肩膀上焦黑的烙印。
由于拉姆斯登的手接觸到他的肩膀,所以感受到了暴食君主的氣息。
“深淵烙印…”拉姆斯登面露同情,“可憐的孩子,你到底經歷了什么?”
“我的敵人,還是由我自己來了結吧。”陳興注視著拉姆斯登,目光堅定地說道。
正如佛永琪所說,守護者是世界的守護者。如果還有選擇,就不要輕易麻煩人家。進入這個世界的只是暴食君主的分身,頂多和小王級相當,沒必要驚動守護者。
“好孩子…”拉姆斯登用力地點了點頭,眼中透著贊許的光芒。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長杖,再次看向陳興,“但是…”
“你的境界已經被你的敵人鎖死。”
“桎梏之下,你無法變強,也無法擊敗你的敵人。”
“我…”陳興想要爭辯,卻有種無法辯駁的無力感。
身上帶著烙印,就無法溝通時空暗流。無法溝通時空暗流,就無法晉升實力,也就失去了親手解決敵人的機會。
拉姆斯登抬起長杖,金色星沙匯聚成聳立天地的黃金大門。
“跟我來吧,孩子。”
陳興跟著拉姆斯登走進黃金大門。眼前一亮,一座巨大的白色教堂出現在視線中。
仰頭望去,十字尖頂高聳入云。林立的十字鐵架如同衛兵的長戟,莊嚴靜謐,氣勢凌天,彩色玻璃窗反射著午后的陽光,幻彩迷離,神圣縹緲。
雖然陳興沒有來過這里,但也從明信片上見過。
這里是圣光教廷的總部——米斯大教堂。
拉姆斯登走上階梯,用杖頭敲了敲緊閉的雙扇大門。
“嘎吱…”
門開出一條縫隙,一個僧侶模樣的男人探出頭開。
“在下拉姆斯登,求見教宗大人。”
“您請稍等。”僧侶還禮,快步離開。
等待的時候,陳興不由得想起圣光教會的歷史。
大災變前,圣光教會也和紅土大陸上其它宗教一樣,在現代科技的沖擊下,逐漸式微。據說最困難的時期,教宗淪落到要去直播售賣祝福幣和驅魔圣水,新禪宗的方丈也有替人把脈算命的經歷。
可大災變后,靈能復蘇,注重精神修行的神職人員比一般人更容易感知到靈能。
世上的第一批的進化者,就是出自各大宗教,而最先總結和傳播修行體系的,也是各大宗教。雖然歷經數百年的發展,人類的進化體系已經基本完善,從神秘學領域逐漸過渡到科學領域,神職人員和教徒比起普通人已經沒有明顯的優勢,但底層理論還是有很多宗教的影子。
圣光教會的上代教皇“庇護者密修斯”是紅土世界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國王級強者,其圣天使軍團舉世無敵,威名赫赫。
為了確保圣光教會的地位,庇護者密修斯選擇了自我犧牲。他利用秘法將他的“神圣領域”轉移到“圣杯”之中。
只需要三位修行圣光教會秘法的小王級強者,就能啟動神圣領域,召喚圣天使軍團降臨。
思緒之間,一名頭戴高冠,身著紅袍的老人出門迎接拉姆斯登。
從裝束上看,應該是圣光教會的現任教皇。
“老朋友,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教皇握著拉姆斯登的手說道。
“說來慚愧,從去年到現在,也沒能抽出時間來看望老朋友。”拉姆斯登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我都是事務繁忙之人,你就算抽出時間來,我也未必有時間見你。”
“哈哈哈…”
兩位老朋友互相拍著手背,其樂融融。
隨后陳興跟著兩人走進米斯大教堂。
內部宏偉開闊,充滿古樸華麗的氣息。拱形的頂部吊著上百盞水晶吊燈,陽光透過大塊的彩色碎花玻璃灑在地上,猶如萬花筒中的景象。
大面的壁畫繪制著神國的景象,圣潔的天使、虔誠的侍女、無所不能的真神。
“我這次來,是為了這位年輕人。”
在拉姆斯登的示意下,陳興展示了肩膀上的焦糊的印記。
教皇戴上老花鏡,仔細端詳了一會兒,轉頭望向拉姆斯登,面露凝重,“封印深淵烙印,需要圣潔之血。”
“有勞教宗大人了。”拉姆斯登欠身行禮。
教皇點了點頭,招呼剛才開門的僧侶過來,耳語了幾句,后者就從后面離開了。
陳興心中有些感動,剛才兩人的對話如果用最直白的語言翻譯過來,那就是:
“哥么,這事兒能做,但是代價不小。”
“你只管做,我兜著。”
眼前的兩位,都是當世舉足輕重之人。為了他這樣一個小人物服務,實在是受寵若驚。
但陳興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鐵諾,而不是破軍之矢。
沒過多久,一個金發碧眼的白袍女生走進了教堂。
她神色端莊,目光柔和,仿佛一塊美玉,溫潤晶瑩,既讓人產生距離感,又不會有生硬冰冷的感覺。
“這位是貞德七十九世。”
圣女貞德,從名字就能看出,這位金發美女是圣光教會的現任圣女。
封印儀式由圣女主持。只見她從侍女手中拿過尖刀,劃破手心。鮮血順著手心流到指尖,在焦糊的印記上繪制起圣光教會的十字架。
“哈利路亞…”
“是禰讓我們獲得了新生。”
“哈利路亞…”
“禰十字架上流出的寶血,遮蓋了我們的一切罪行。”
“使我們能夠脫離邪惡的掌控,擁抱天國。”
“哈利路亞…
她檀口微張,默念著圣詞。乳白色的光芒包裹烙印,繃緊的神經逐漸放松下來。
不知不覺中,陳興睡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千燭大廳外面的花園,躺在藤椅上。
夕陽照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影子。拉姆斯登似乎已經離開,只留下了桌上用茶杯壓著的紙條。
“愿人類榮光與你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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