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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節 惡少

  正當陳興和葉陽清燕在帳篷里曖昧不清的時候,65號地下求生所f區的地面上,烈日當空,穿著破舊衣服的工人們汗流浹背,揮舞著鏟子,拉著斗車,挖土運泥。

  他們神色各異,卻都是負面的,或是怨恨,或是無奈,或是疲憊。一邊勞作,一邊抱怨。

  “煬家的人真不是東西!”一個年輕流民罵道。

  “那個城守軍的吳浩更壞,狼狽為奸。”另一個年輕流民停下手里的工作,附和道。

  “噓,別說了,你們想害死大伙嗎?”一個老流民豎起手指,緊張地說道。

  “壓著工錢就算了,連面包都是發霉的,當我們是豬嗎!”一個中年流民扔下鏟子,情緒激動地說道。

  “對,他們就是在喂豬!”又一個流民扔下鏟子,大罵道。

  “老子不干了!”“去!”“這群畜生!”流民們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仿佛星火點燃了稻桿,一發不可收拾。他們紛紛扔下勞動工具,爬出土坑,朝工地外走去。

  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在工地四周巡邏,看見流民們出來,立即圍了上去。

  “站住!”為首的軍官喝道。

  “軍爺,我們不干了。”“對,沒有工錢,不干了。”“給我們發霉的面包吃,太缺德了。”面對荷槍實彈的士兵,流民們不敢硬闖,七嘴八舌地議論道。

  “先回去干活,有什么事情,讓你們工頭過來說話!”為首的軍官皺著眉頭,厲聲說道。

  “我們沒有工頭!”“我們是自由民,不是奴隸,想走就走!”“回家啰!”流民們堵在大門口,不肯散去。

  “怎么回事兒!”雙方正僵持著,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呵斥。聲音兇厲無比,現場立刻安靜下來。

  流民們面面相覷,都不知道什么人來了。緊接著,士兵們左右分開,一名衣著華貴,臉色陰沉的少年從后方走來。

  窄眉,三角眼,生得一副惡相。他的身后跟著一名精瘦的老者,背著雙手,目光陰桀桀的,看得人心里發怵。老者的后面是一名年輕軍官,穿著長筒皮靴,佩戴著蘭花鎮城守軍的臂章,精神抖擻,意氣風發。

  這三人,正是煬家二少爺煬智勇和他的仆人,以及蘭花鎮城守軍中尉吳浩。

  只見煬智勇走到近前,凌厲的目光一掃而過。沒有人敢和他對視,全都低下了頭。

  “有誰想走,出來。”他沉聲說道。

  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威勢,流民們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更別說站出來了。

  煬智勇瞇著三角眼,環視了一圈,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一群賤民…”接著目露兇光,喝罵道,“還不快滾回去干活!”

  這時,終于有人忍無可忍,顫抖著聲音,爭辯道,“我們是自由民,不是賤民…”

  “找死!”

  煬智勇一聲暴喝,渾身燃起火焰,一拳轟出。

  “洶!”

  一條火龍順著他的手臂沖出去,擊穿了說話的流民的身體。那流民瞬間燒成了火球,火龍余威不減,又將后面的流民燒得半身焦糊。

  熱風迎面撲來,灰燼徐徐上升,仿佛身處煉獄之中。

  惡少連殺兩人,流民們驚恐萬狀,紛紛逃回工地,撿起工具跳入土坑,繼續挖土,生怕下一個遭殃的是自己。

  “真是一群賤民!”看著四散而逃的流民,煬智勇面露輕蔑,評價道,“膽小如鼠,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活該一輩子被別人踩在腳下!”

  卻不知,他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流民們手無寸鐵,反抗也只能是送命,沒有一絲一毫的機會。只是他生在有權有勢的家庭,從小養尊處優,前有惡仆后有靠山,哪里知道人間的疾苦。總以為欺凌弱小就是強大的表現,殘酷無情就是權力的象征,其實愚不可及。若是易地而處,只怕他現在已經嚇得尿褲子了。

  “所以說他們是荒原里的老鼠,又臟又臭又賤。”吳浩附和道。

  精瘦老人仰起頭,倨傲地看了吳浩一眼,那目光就像在看一只臭蟲,然后一甩手,朝自家少爺說道,“二少爺,出門在外,少做無意義的殺孽。”

  “流民沒有權利,殺了就殺了。”煬智勇滿不在乎地說道。

  “你把他們殺光了,誰來替我們干活?”老者耐心地問道。

  “殺光了再去找,荒原里多得是,就像蟑螂一樣,怎么殺都殺不干凈。”煬智勇理直氣壯地說道。

  老者見狀,背過雙手,沒再說什么。

  與此同時,在蘭花鎮鎮長府二樓的書房里,夏德·辛克萊正站在窗邊,雙手扶著窗沿,看著外面的小池塘。

  水面平靜,一條小木船拴在岸邊,不時有微風吹過,帶起陣陣漣漪。

  “唉…”鎮長忽然長嘆一聲,顯得十分惆悵。

  “鎮長大人,有什么不順心的事兒嗎?”助理小伍關心地問道。

  “他們在殺我的子民。”鎮長說道。

  “那是流民。”小伍糾正道。

  “流民也是我的子民!”鎮長的胡子翹了起來,這是快要發火的標志。

  “你的下屬也殺過。”小伍提醒道。

  “那是為了管理,可他們…”鎮長怒意升騰,“卻是為了殺而殺!”

  “可兩者之間,并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小伍朝鎮長躬身行禮,說道,“鎮長大人,您只是個邊緣鎮的男爵,盡力就好,別太難為自己了。”

  “是嗎,我很難為自己嗎?”鎮長皺著眉頭,疑惑道。

  “是的,您正在難自己。”小伍說道。

  “那…”鎮長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那就開瓶酒吧。”

  “呃…”上司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小伍措手不及,整個人都呆滯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到酒櫥里取酒。

  傍晚時分,陳興將葉陽清燕帶回了地下水站,并親自下廚,準備晚餐。

  看見原本劍拔弩張的兩人,此刻竟然有說有笑,聊得火熱,葉陽白柳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還以為自己發燒了,產生了幻覺。狐疑之下,她專門跑到廚房質問陳興。

  陳興正綁著圍裙,用勺子撈剛炸好的雞塊。

  “你到底對我妹妹干了什么?”她寒著臉問道。

  “我什么都沒干。”陳興認真地回答,然后又補充了一句,“你三叔公就在外面,我能干什么?”

  或許是覺察到話中的歧義,葉陽白柳臉色一紅,推了他一下,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問你,你對她說了什么?”

  “我跟她說,我們是好朋友,不是敵人。”陳興用抹布擦了擦手,說道。

  葉陽白柳看著他,一臉不相信,“你肯定有東西瞞著我。”

  “回頭再說吧,正忙著呢。”陳興知道瞞不住她,但一時半會兒又解釋不清楚,只能另外找時間了。

  “你給我老實點兒!”葉陽白柳瞪了他一眼,警告之意流于言表。

  “她是你妹妹,我還能怎么樣?”陳興攤開雙手,苦著臉說道,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葉陽白柳在他臉上觀察了一會兒,沒看出什么來,扔下一句“那就好”,轉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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