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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節 主人

  煬文泰摔落地面的瞬間彈身而起,衣袍鼓蕩,渾身爆發出耀眼的藍光。“咚”的一聲巨響,在地上留下一個極深的腳印,像顆脫膛的炮彈般直沖過去。

  “小子,一邊去。”

  陳興正想反擊,一根煙桿子橫在了眼前,然后旋轉起來,罡風四起,一個薄如蟬翼的圓形光陣緩緩浮現,其上印著密密麻麻的梵文和法印,大大小小的法/輪運轉其中。腦海中仿佛有佛音響起,如萬人誦唱,莊嚴肅穆,神秘悠遠。

  “哐!”

  煬文泰猛撞在光陣上,被彈了回去,一臉怨毒地看著花北斗。

  而這時,又有三道人影沖向陳興。兩男一女,都穿著寬松的戰斗長袍,體表覆蓋著一層藍光,光譜呈現出深藍色,凝實厚重,顯然是鎮守級的強者。

  三人分別從三個角度同時撲來,陳興身上藍光一閃,出現在十米外。卡西和吳金劍一左一右地合攏過來,雖然他們只有精英級,無法對抗鎮守級的強者,但戰場上靠的不是單打獨斗,他們只需要抵擋和拖延即可。

  陳興端起槍瞄準,凝神聚氣,灌注靈能。葉陽白柳一手持盾,一手持錘,擋在了他身前。

  三名鎮守級強者同時撲空,經過短暫的疑惑后,重新鎖定陳興,正要追過去,兩道人影一左一右地沖來,纏住了他們。

  “區區小蟲也敢來擋!”

  一名煬家強者大喝著,一腳掃開吳金劍。卻在下一秒,眼前藍光一閃,被轟飛出數米外。只見陳興的槍口冒著青煙,然后“咔嚓”的一聲,灼熱的彈殼飛出,重新推入一發新的黑鈦彈。

  “嘭”

  幾秒鐘后,正在和卡西纏斗的那名楊家強者被轟飛。三人對視一眼,中年女性的強者張開雙手,身前出現一堵冰藍的光墻,長寬數米,將三人護在其中。陳興一槍轟去,子彈在光墻上炸開,出現一個臉盆大的裂口。四周的光壁隨即向中間蔓延,重新填補了回去。

  兩名中年男性強者拔出武器,用的都是傭兵常用的戰術短刀,將近二十厘米長,單邊開刃,中間有出血槽,背部是鋸齒。只見他們雙手握了下,一道瑩綠的光芒從刀柄處向上蔓延,觸及刀尖時,整個刀刃都泛起一層綠芒。

  “小心,是魔能武器!”陳興出聲警告。

  魔能武器是鎮守級強者常用的武器,其原理就是在摻入秘銀的武器上鐫刻能量轉換類的符文回路,將靈能轉換為混沌魔能,以此增加殺傷力。由于精英級戰士的靈池較小,經不起過多消耗,靈能主要運用在防御上。而鎮守級強者的靈能相對寬松些,除了支撐靈能護甲外,還有余力用在武器上。

  聽到陳興的警告,卡西和吳金劍立即取下事先準備好的盾牌,進入防御狀態。

  三名鎮守級強者緩緩逼近。趁著這段時間,陳興瘋狂壓縮靈能,星沙一點點地飛入槍膛中的子彈,彈殼逐漸變得湛藍通透。

  中年女性強者向前移動,弧形光墻平推過來,墻體后方的兩個中年男性弓著身體,隨時發動雷霆一擊。卡西兩人節節后退,快要逼近陳興時,突然響起沉重的槍聲。

  “轟!”

  一米多長的藍焰噴射而出,光墻應聲而爆,最靠近爆炸點的那名中年男性強者被炸飛出去,另一名楞了半秒,朝陳興沖去。卡西兩人舉盾迎上去,短刀一下刺穿了卡西的盾牌,手臂上鮮血自冒。

  陳興再次蓄能完畢,將中年男性強者轟飛。差不多同一時間里,葉陽白柳欺身而上,一錘子砸向中年女性強者的肩膀。中年女性強者還沒從靈能防御墻的破碎中恢復過來,就被錘子砸中肩膀。“咔嚓”的一聲,肩膀凹陷進去,肩胛骨直接碎了。

  中年女性強者發出慘叫,捂著肩膀連續后退。葉陽白柳一擊得手,卻沒有繼續追擊,而是回到了陳興身前。經過卡西身邊時,順手拍了個治療術過去,手上的創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止血、復原。

  兩名中年男性強者見狀,終于意識到這個鐵三角不是他們能攻破的,立即放棄計劃,向左右突圍。

  陳興在三人的保護下,光明正大地站在后排放冷槍。雖然蓄能射擊無法直接擊殺鎮守級強者,但能擊退對方,并持續而有效地造成傷害。被打中的人對他恨之入骨,卻又沒法越過人墻碰到他,苦不堪言。

  半分鐘不到的時間里,煬家的人已經出現頹勢。鐵諾變成三米高的巨人,渾身泛起金屬光澤,在人堆里橫沖直撞,火咀、轟雷等人跟在他身后,將地方的陣型沖得七零八落。

  項彩蝶雙手持刀,左劈右砍,刀鋒上泛著一層幽綠,舞得就像一團青芒。一名女性鎮守級強者被她砍下了手臂,退后的過程中被阿喬木偷襲,一刀捅穿了胸口。

  刀鋒向下切割,她發出巨大的悲鳴,鮮血狂噴而出,漫天的血霧灑向混戰中的人群。

  黑老怪和秦貴各拖著一名鎮守級強者,在對方的謾罵聲中打來打去。兩人臨陣倒戈,也難怪對方唾罵不止。伍次郎和宮本桃帶著幾名手下圍攻一名鎮守級的強者,不時有人被轟飛出來,滿口噴血。

  戰場的另一側,陣型整齊的鋼鐵姐妹殺入龍戰士群中,武器大開大合,殺得煬家戰士心膽俱裂。

  戰場的中間,煬文泰和花北斗打得難分難解。花北斗雖然看起來老邁,動作也有些遲緩和僵硬,但預判極其精準,煬文泰任何一個動作都被看穿,壓制得死死的。

  眼看著自家人接連倒下,煬文泰眼中血絲爆現,再看到陳興躲在后面,安然無恙地放著黑槍,想起兒子尸體的慘狀,情緒瞬間失控。背部硬生生地承受了花北斗的一下重擊,口鼻溢血地沖向陳興。

  “鐵馬冰河!”

  煬文泰咆哮著,沖到陳興近前,身后裂開一道數米長的空間裂縫,雙掌朝前一推。

  霎時間,蔚藍如水的空間中沖出一隊騎兵的虛影。金戈鐵馬,踏碎冰河。蹄下冰渣飛濺,悶聲如雷。

  這是煬家先祖留下的御靈,只要擁有煬家血脈,不需要達到領主級的領域具現,鎮守級就能使用。門閥世家之所以強大,優秀的血脈和財富的積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絕大部分家族都擁有先祖留下的饋贈,能夠越級使用御靈和贗器。在同級別的戰斗中,無往不利。

  風雪從裂縫中吹出,四周的溫度急劇下降。葉陽白柳伸手一抓,大日破魔槍出現在手中,一躍而起,朝煬文泰奮力投出。

  騎兵的虛影逐漸由虛轉實,仿佛鋪天蓋地的雪崩。陳興本來可以瞬移避開,但葉陽白柳還在身邊,不能獨自逃離,只好扔開大黑雕,雙臂并攏護住面門,準備硬抗下來。

  馬蹄聲如滾滾轟雷,地面震動著,細小的砂石紛紛彈跳起來。騎兵隊伍勢如破竹,發出整齊的吶喊。千鈞一發之際,一只金燦燦的巨掌橫空出世,轟在了騎行的隊伍上。

  那巨掌通體黃金,手指又粗又圓,掌面寬厚結實,后面連著同樣粗圓的手臂。仔細看去,那手掌殘破不堪,五根手指中只有三根完整,中指和無名指都只剩下半截。掌面更是千瘡百孔,金漆剝落,露出了里面的木頭,仿佛經歷了無盡歲月的蹉跎,古老而滄桑。

  “轟!”

  來勢洶洶的騎兵被巨掌轟飛,人影和馬匹在空中翻滾,逐漸化作雪霧消弭。

  雄渾浩蕩的一擊過后,巨掌連同著手臂化作漫天金粉,隨風而散。

  轉眼看去,煬文泰被黑色的長槍貫穿,釘在地上。雙眼瞪得大大的,望著天空,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陳興端起槍,匯聚靈能,結束了煬文泰的生命。

  家主被殺,煬家部隊的士氣降到冰點,一潰而散。他們被重重包圍,毫無組織地向四面八方潰散。原本集中突圍還有一線生機,現在只有死路一條。

  “不留俘虜!”

  陳興發出命令。今天的事情注定只能血腥收場。煬家精英覆滅,家族守護靈遺失,從門閥世家的名單上劃去也只是時間問題。

  至于法律,這里是無信號區,實力就是法律。只要沒有留下煬家的指正人,沒有人會同情被扒光牙齒的老虎。他們已經毫無價值了,只會淪為肥肉,等待著被其他家族吞噬。

  屠殺只持續了半個小時不到,煬家的人就成了一具具支離破碎的尸體。

  將隨身物品搜刮走,陳興讓人用工程機甲挖了個大坑,全部填埋進去。之后蟻穴會派白蟻來運,補充糧倉。

  一場事關蘭花鎮未來的戰爭就這樣結束了。陳興拿出兩萬金幣,開了一場盛大的慶功宴。蘭花、烤鴨、美人三鎮的高級食材和酒水都被掃蕩一空,全都運到了水站。

  這場慶功宴持續七天七夜,無醉不休。

  慶功宴期間,陳興帶著人來到副鎮長的辦公室。

  “你,你想干什么!”吳承謙對煬家全軍覆沒的消息已有耳聞,雖然他不清楚具體情況,但煬家的部隊銷聲匿跡,水站卻開起了宴會,結果傻子都能猜到,“我,我是公國議會派遣的地方官員,你,你不要亂來。”

  他臉色發白,聲音顫抖,自從那天去了水站叫囂,他賄賂的眼線就再也沒聯系過他。盡管他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但始終沒太往心里去,畢竟陳興只是普通人,怎么可能對抗門閥世家?卻不知,陳興回來以后,就全面封鎖了水站,連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更別說給第三方報信了。

  大貓上前揪起吳承謙,扔在辦公室的角落里。陳興笑著坐了下來——當然是坐在副鎮長的位置上,敲了敲辦公桌,說道,“放心,我不會殺你。”

  他這句話不是謊話,而是真話。殺掉吳承謙的結果就是公國議會再派一個人過來。天下烏鴉一般黑,沒有哪幾個是好伺候的。雖然吳承謙做了很多惡心事,但勝在知根知底,不需要重新建立威嚴。

  看陳興的表情不像假話,吳承謙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點,知道他投鼠忌器,立即神氣起來,挺直腰板,冷哼道,“我是公國的地方官員,蘭花鎮的副鎮長,你帶著人闖進我的辦公室,是想造反嗎!”

  “我隨時都可以向議會…”“轟!”

  吳承謙的聲音戛然而止,厚重的橡木辦公桌被砸得四分五裂。為了加強視覺效果,陳興用上了三重奏。

  “你是一條狗…”在對方恐懼的目光中,陳興慢悠悠地說道,“如果你想活命的話。”

  吳承謙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連續變幻了數次。陳興好整以暇地等著,沒有開口催促。

  許久過后,吳承謙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望著天花板,閉了閉眼睛,然后就撲倒在了地上,扭著因為酒色過度而虛胖的身體,爬到陳興腳下,親吻他的靴子。

  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滿是橫肉的臉上綻放出最燦爛的笑容。

  “老大,從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一條狗,你讓我咬誰我就咬誰。”

  “行了。”陳興皺了皺眉頭,“我需要的是配合、是效率、是忠誠,不是笑得像個蠢貨。”

  “是是是…”吳承謙迅速收起笑容,點著頭說道。

  “我現在給你一個任務。”陳興頓了頓,“告訴所有人,誰才是這里的主人。”

  “包括治安隊和城守軍嗎?”吳承謙久經官場,也是大風大浪里過來的,很快就進入了角色,臉色凝重地問道。

  “所有人。”陳興重復道。

  “明白了。”吳承謙點頭回答。

  “告訴他們,愿意來我水站喝酒的,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不愿意的…”陳興看了吳承謙一樣,沒有說完后面的話,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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