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火咀向鐵諾說明了情況。說陳興找到三塊拼圖,打算跟他們合作。
“太好了!”鐵諾面露喜色,“這樣我們就有四塊了,人數上能占據很大優勢。”他再次握住陳興的手,“陳團長,謝謝你!”
被上一世的團長感激,還被稱作團長,雖然感覺有些怪異,卻也十分舒服。直到這時,陳興才真正感覺到,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小隊長,而是能和當年的老大平起平坐的人物了。
這不是他小人得志,而是在他的心目中,鐵諾的背影一直很高大。能和敬重的人并肩,是一種無法形容的驕傲。
看到陳興愣愣的,鐵諾還以為自己沒說清楚情況,于是向后招了下手,讓沈光明過來和陳興解釋。
“陳團長,事情是這樣的…”
沈光明朝陳興微微頷首,說明了目前的情況。四個戰團的團長已經商量好,哪方找到的鑰匙多,哪方就能派出更多的人進去探索。每個戰團派出的基礎人數是五個,每多一把鑰匙就多兩個名額。目前四個戰團各找到一塊,加上這三塊,就只差一塊了。
“不是十二塊嗎?”阿喬木在旁邊聽著,忍不住插嘴問道。
“目前我們還沒有見過內圈的拼圖,所以我推斷,只需要外圈的八塊就能開啟大門。”沈光明說道。他的態度謙和有禮,敘述不急不緩、條理清晰,很容易讓人信服。
隨后,陳興提出要去現場看看,沈光明欣然同意,帶著他前往高塔。
片刻之后,在火咀等人的圍護下,兩人來到了高塔的大門前。
那是一個高聳的雙扇木門,頂部和雙刃劍的劍尖一樣,有七八米高,卻很窄小,只能容納三個人并排通過。沈光明給它起了個很形象的名字——劍門。
門體用“井”字形的鐵條固定,上面釘著大顆的柳釘。“井”字的中間是塊鐵凹槽,里面可以嵌入十二塊拼圖。
眾人剛一靠近,劍門就綻放出金色的光芒,似乎激活了某種防衛力量。左右看去,高塔的外墻覆蓋著一層淡金色,仿佛流動的黃金,幻彩迷離。
陳興拿出三塊拼圖,對比了一下凹槽,確實可以放進去。
“大學士,又有什么新發現了?”
正準備離開,身后忽然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用眼角的余光看去,骷髏團的楊酷正帶著人走上階梯,歪眉斜眼,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陳興不動聲色地挪過一步,讓出了舞臺。楊酷的兩只小眼睛盯著沈光明,目標明顯不是他。
和地球上一樣,這里的底層也喜歡用“大學生”“研究生”等稱呼來調侃讀書人。具體的格式就是“學歷加調侃”,比如陳興就喜歡說葉陽白柳,“你不是研究生嗎,怎么還分不清好壞?”“大學者,在研究什么呢,也給我看看?”
又比如,陳興在穿越前,有個叫“迪哥”的研究生朋友。迪哥的老婆很兇,而迪哥又有點兒文人的酸腐,不愿意受壓迫,做家務事磨磨蹭蹭。迪哥老婆就經常罵他,“你不是研究生嗎,怎么連做飯都不會?”“你不是研究生嗎,怎么連拖地都拖不好?”
有的時候,迪哥會找他訴苦,“我是學食品工業的,和做飯有毛關系啊!”“我又不是學家政的,能拖地已經不錯了!”
一想到迪哥的事情,陳興就想笑,但現在笑肯定不合時宜,所以他強忍住了。
只見沈光明背過雙手,淡淡地說道,“沈某只是過來看看,如果什么新發現,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內告知你們的團長。”
沈光明的回答有禮有節,聲音卻透著拒人千里的冷漠。楊酷訕訕一笑,離開了。
回去的時候,陳興沒話找話地攀談起來,“你去過白塔?”
在這個世界里,“大學士”泛指白塔學者,受訓的地方是中部荒野象牙城的白塔學院。
“混過幾年。”沈光明口氣隨意地說道。
“厲害啊。”陳興贊嘆道。白塔學院的哲學、歷史、物理、化學都是世界第一的,培養的每一個學生都是頂尖人才,深受各地統治階級和集團公司的歡迎。權貴們都喜歡招募白塔學者作為幕僚,并引以為傲。只是白塔學者醉心于學術,很少出來行走。
“厲害什么,沒畢業就被開除了。”沈光明自嘲道,只是笑容很陽光,看不出有什么負面情緒。
陳興原本還想問沈光明為什么會被流放到這里,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因為這種個人私隱只有團隊首領才會問。沈光明是聰明人,問得太多反而容易引起警惕。
由于沈光明的存在,原本熟悉的雷光團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讓他看不透、摸不清。
沒想到底層出身的鐵諾,淪落到這般絕死之地,卻還能得到白塔學者的支持,實在令人唏噓感慨。
回到營帳后,鐵諾邀請陳興和阿喬木共進晚餐。陳興卻之不恭,一起吃了頓行軍餐。席間,鐵諾對阿喬木引魔靈進營地的事情只字不提。這就是為什么鐵諾能做老大,火咀只能做老二的原因。
火咀性格豪爽、講義氣、愛憎分明,卻不會轉彎,容易撿了芝麻丟西瓜。有時候為了大局,是要懂得取舍的。真正的團隊領袖,就是在保持團隊精神的前提下,帶領團隊獲得最大利益。
不過話又說回來,陳興雖然敬重鐵諾,卻不想成為鐵諾那樣的人。因為那樣的人,太累了…
吃完晚餐,鐵諾安排了一個較大的帳篷給陳興和阿喬木休息,并派了一個勤務兵服務他們。這個勤務兵就是之前要求火咀加薪的那個小年輕,性格有些靦腆,又有些許跳脫。
按照約定,每十二個小時四個戰團的團長會進行一次例會,下一個例會在八小時后,到時候陳興也會去參加。
由于阿喬木剛睡醒,陳興也沒什么睡意,于是聊起了天。阿喬木性格內向,不怎么愛說話,所以陳興的主要聊天對象是那個勤務兵。
“你是哪里人?”
“龍涎河紅龍公國的。”勤務兵雙手擰在一起,顯得有些緊張。
“哎喲,還是老鄉啊,我也是紅龍公國的,龍石鎮那邊的。”陳興說道。
“我是大山嶺那邊的,木兮鎮,聽說過嗎?”勤務兵眼睛一亮,帶著幾分興奮問道。
“去過,‘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你們鎮長是個祖籍東大陸的云游詩人。因為詩寫好,得到了公國王后的賞識,被破格提拔為鎮長。”陳興根據上一世的記憶,說出了木兮鎮名字的由來和鎮長的過往。
“哎喲,真是老鄉啊!”勤務兵用力一跺腳,顯得激動無比,“大哥,去過桃木林嗎?”
“兩棵桃樹而已,也敢說是樹林。”陳興不屑地說道。木兮鎮的鎮長有著非常濃烈的文人酸腐,在鎮長府的后花園里種了兩棵桃樹,就對下面的人說,“雙木為林,以后這里就叫桃木林。”
自古以來,文人和武夫就互相看不起,所以木兮鎮的趣聞一直是傭兵們茶余飯后的消遣。每次說起,都有一幫兵痞笑得前仰后翻。
“那腐儒就是這樣的,有時候還跑到噴水池邊上彈琴,說要提高大伙的文化素養。但大伙都聽不懂,還不如送把白菜來得實在點兒。”勤務兵樂呵呵地說道。
“怎么樣,家里的人都還好吧?”“都還好,能吃能睡。”“有沒有討老婆啊?”“還沒呢,不過有女朋友,她叫小瑩,比我小一歲…”
“班花啊,可以啊!”陳興作出一副吃驚的樣子,旁邊的阿喬木不易覺察地翻了下白眼。
“我還帶著她的照片呢。”說到自己的女朋友,勤務兵的目光變得驕傲無比,手忙腳亂地拿出項鏈,打開圓形的吊墜給陳興看。
照片中的女孩小巧精致,臉上帶著甜美的笑容,有個七八分的模樣。光看臉蛋的話,雖然比不上蘇雪菲,但比起旁邊的阿喬木還是有些優勢的。這種清純可愛的類型,對于情竇初開的小男生特別有殺傷力,因為這個階段的男生還懵懵懂懂,沒有體會過韻味和身材的重要性,以為女人就是拿來看的。
但如果放在陳興這里,估計這種小女生他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嗯,長得不錯,很漂亮。”陳興說道。
“小瑩是我們班里最漂亮的,連鄰班的男生都跑來追她,但她只喜歡我…”勤務兵得意地說道。
不一會兒,陳興就拉近了他和勤務兵之間的關系,然后開始旁敲側擊地打聽沈光明的事情。
“我加入的時間不長,以前的事情都不知道,但我聽火咀老大說過,沈參謀和鐵諾團長是一起過來的,他們應該很早就認識了。”勤務兵說道。
“聽說沈參謀是大學士,怎么會淪落到這里來?”陳興又問道。白城學者的地位非常高,僅次于快速治療師,就算犯了重罪,也很少被流放。大部分都關押在監獄里,以便于利用。
“不知道呢…”勤務兵搖了搖頭,“沈參謀很少和我們接觸,大部分時候都在大本營里,聽說身體不是很好。”
“這樣啊…”陳興沉吟了一句,然后扯開話題,拉回關于對方女朋友的正軌上。又聊了一會兒,陳興就把勤務兵打發走了。
勤務兵走后,阿喬木起身搭了下陳興的肩膀,說道,“我怎么覺得,你也有些好奇。”
“這個沈光明不簡單,如果我們想要在接下來的行動中獲得利益,就要多點兒了解…”陳興壓低聲音,意有所指地說道,“我們潛在的對手。”
“嗯哼”阿喬木發出一聲輕佻的鼻音,“怪不得老沙民們總說,狐貍最不喜歡的就是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