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后在黑耳城邊緣的獸人最先醒了過來,他們擦了擦臉上已經凝固住的血液,看著四周同樣迷茫的同伴,從地上緩緩地爬了起來。
并不是說他們睡上一覺就沒有任何事情了,事實上,吞金獸的吼叫聲傷害的是他們意識!這種傷害無聲無形,以至于剛剛蘇醒的獸人還以為自己是突然摔倒,磕壞了腦子。
在幾天之前,實力強大的黑耳王遭受到了吞金獸的正面攻擊,雖然很快就蘇醒了過來,但后來還是由于傷勢發作,直接讓他昏迷了好幾天。
吞金獸的威力可見一斑,更別提現在的吞金獸已經完成了第三次的凈化了!
城主府邸中,那些被震暈的獸人整整過了一天才漸漸蘇醒過來。
他們被整整齊齊地捆綁在石殿中,又過大概有幾個時辰的時間,幾乎所有獸人都蘇醒了。
他們發現了自己身上厚厚的鐵鏈時,展現出了迷茫而又恐懼的神色,當他們看到圓桌后面坐著的龐大的黑影時,心臟差點直接跳出了胸膛!
黑耳王!
圓桌之后的是黑耳王。
在他們的視線中,黑耳王沒有任何的舉動,即使有人躁動不安地拖動身體,讓鐵鏈發出叮叮當當的亂想,黑耳王依舊目不斜視,直直地注視著外面,似乎正在等待著什么。
終于,一個在獸人看起來像是鼠族一樣矮小的身影走了進來,當他們看著那蒙面黑巾時,昨天的場景才在腦海中緩緩浮現。
天啟者!
是天啟者的神威。
只是一瞬間,他就擊敗了所有獸人!
在場獸人可謂是黑耳城中最權勢最高的那一批人,與權勢相匹配的,是絕對的實力!
在獸人中,如果沒有實力,就不會得到其他人的信服,自然就不能得到相應的權力。
他們自付自己的實力已經站在了黑耳城金字塔的頂端,可是呢…
“天啟者。”
不知道是誰,先是喊出了這三個字,然后在鐵鏈的叮當作響中,掙扎著跪了下去。
很多人的眼神都變了,他們不想承認這個事實,但是現在不由得他們不承認!
“天啟者。”
越來越多的獸人跪了下去,看著石殿兩側跪倒的獸人,朱天微微一笑,坐在了圓桌之前,黑耳王的對面。
昨天,朱天站在石殿的角落里,默默地注視著圓桌周圍意氣風發的各族獸人,今天,朱天坐在圓桌之旁,用冰冷的目光掃視著所有獸人。
被朱天眼瞳掃到的獸人不敢與其對視,紛紛低下了自己的頭顱,嘴里所喊的“天啟者”的語氣也帶著一絲的心虛。
朱天想殺了這群沒有人性的家伙嗎?當然想,如果給他機會,他不禁會殺了這群獸人,黑耳城內的一半獸人他都想給弄死。不是朱天暴戾,實在是他深知這些家伙已經脫離了人性的范疇,完全生活在一片殘忍、剝削、互相吞噬的黑暗領域之內。
皮克不想殺他們,可能心里有那么一絲想法,將他們從黑暗領域中解救出來,這無疑是佛陀圣母思想,與朱天的理念完全違背。但,畢竟才是身體的主導者,在某些方面,朱天會尊重皮克的想法。
雖然不認同,但他還是暫時將內心嗜殺之意隱藏了下來。
此時此刻,在石殿中所有獸人的恐懼目光中,黑耳王緩緩站了起來。
他要干什么?
復仇嗎?
暗中,實力強大的兩名狼族長老默默運起血脈之力,然后,他失敗了…
是毒藥的力量!
該死的狐族!
狐族自身沒有什么武技天賦,在藥劑方面的天賦卻是首屈一指。幾乎沒有狐族獸人可以覺醒狂化的技能,所以他們就發明了一種毀掉別人天賦技能的陰狠毒藥!
當黑耳王站起來的時候,恐怖的威壓散播開來,冥冥中,所有獸人都忍不住提起力量與之對抗。這個時候,他們才統統發現,身體已經失去了所有力氣的事實。
很多獸人還以為這是天啟者的懲罰,只有感應敏銳的兩名狼族長老在粗重喘氣的同時,快速分辨出了血液中蘊含著劇烈的毒素!
黑耳王動了,在所有因緊張顫抖的獸人的眼中,黑耳王向者“天啟者”走了過去。
然后,直直的跪了下去!
“主人!”黑耳王恭敬說道,“黑耳城中大部分的勢力已經屈服,少部分反抗勢力被我扔進了地牢。”
聽到這里,跪在石殿兩側的獸人才知道他們的反叛大計徹底宣告終結。
在一眾震驚的目光中,朱天笑了,然后用著平靜的聲音說道:
“干的不錯,黑耳狗狗。”
黑耳王…是天啟者面前的一只狗?
只有血脈最是低賤的狼族才會出現返祖現象,生出實力弱小的狗類獸人,所以在獸人的眼中,狗是一種侮辱的代名詞。
其實不管是在哪里,狗用在人身上都是侮辱的代名詞,朱天當然不會稱黑耳為王,所以他次才會想用這個稍顯可愛的稱呼。
“他們殺了你的族人,”朱天指著石殿兩側的上百名獸人說道,“你恨他們嗎?”
“恨!”黑耳王冷冷吐露出了一個字。
朱天則是繼續問道:“你想殺他們嗎?”
“想!”黑耳王再次說出了一個讓所有獸人顫抖的字。
“可是我身為天啟者,并不想讓你殺他們,他們是我的子民,是我虔誠信奉者,是我的萬千追隨者之一。”
“那就不殺!”黑耳王回答。
聽到這里,眾多獸人仿佛感覺到剛勒緊脖子上的繩索又消失了。
沉寂了好長一段時間,仿佛是經歷了深思熟慮之后,朱天又緩緩說道:
“可是他們犯下了大錯,不僅屠殺了你們的獸人,還褻瀆了他們的信仰,不是嗎?”
“是的。”黑耳王沉聲答道,“他們褻瀆了信仰!”
倏地,一名虎族獸人忽然懺悔喊道:
“我們虎族生生世世都信奉天啟者!從未敢質疑自己的信仰,昨天的事情,是我們一時糊涂啊!并不是有意去冒犯天啟者!自被打入深淵以來,天啟者就消失了,一千年來,已經歷經了無數時代,而我們,這些黑暗中誕生的卑劣獸人從未見過天啟者的真容,請天啟者給我們一個恕罪的機會!”
書友們之前用的小書亭已經掛了,現在基本上都在用換源神器。
虎族獸人說完,其他獸人見狀立即也做出了懺悔的表情,甚至有幾名獸人止不住地掉下了虔誠的眼淚。
朱天內心在發笑,如果不是狐族獸人在先前就表現出來虔誠的態度,他實在是不敢相信在殘忍獸人中,也會有信仰的存在。
他不知道究竟是恐懼在支配著這些獸人還是真的因為信仰,所以他決定做一個簡單的嘗試。
“你們要懺悔?”他冷冷地望向了那些哭天抹淚的獸人。他剛問完,頓時就得到了一陣地懺悔之聲。“誰覺得自己有罪!?”朱天又換了一個問法。
頓時,又是烏泱泱的一片悔過之聲。
朱天干脆不問了,伸手指著一名野豬獸人 說道:“你!跟我出來!”
朱天率先走了出去,黑耳王跟在他的身后,那名被朱天選中的野豬獸人被兩名沖進來的狐族獸人抓了出去。
叮叮當當的鎖鏈聲響起,野豬獸人跪在了朱天的面前。
“你有什么想要懺悔的嗎?”朱天化身成為一名神父,笑著問道,“把你的罪責說出來!”
野豬獸人穿著光鮮亮麗的、由上百種不同動物皮毛拼接而成的精致皮甲,他的兩只長出嘴巴的十寸之長的巨大獠牙挑到了鼻翼之上,黑色毛從他鼻孔中蔓延出來,兩片發霉饅頭一樣的臉上到處都是坑洞和粗厚的毛孔,看著天啟者站在面前,他的赤紅色眼睛露出了恐懼。
“我的罪責…”野豬獸人想了很久在悶聲說道,“我殺害了我的父母,因為他們將我遺棄在了黑耳城外…”
“…我沒有問理由,我只是問你的罪責!把你所犯的殺孽都說出來!”朱天冷冷地打斷了他。
野豬獸人一時語塞,又等著兩只充滿了愚蠢的大眼睛好久,才悶聲說道:
“殺孽…我奸污了我手下的女人,他們的女人都會被送進我的府邸,如果有人反抗,我就會殺了他們。還有狐族,狐族女人長得都很美,我讓她們侍奉我,有些人聽話過得很好,有些人不聽話,就也被我殺了。四年之前,我跟隨黑耳王滅了一千里之外的一個小型城市,我們殺了那座小型城市的所有鼠族獸人,奴役男人去魔晶石礦山上采礦,將女人抓回來賣掉了,后來奴隸實在太多了,我們就殺掉了老弱…還有,我有點想不起來了…”
“昨天你殺了多少人?”朱天冷冷提醒他,“石殿中至少又一千具獅族獸人的尸體!”
“二十人?三十人?我有點數不清…”野豬獸人做出了為難的表情。
聽到這里,朱天知道這名野豬獸人說的很有可能這是冰山一角,他緩緩笑了,說出了一句野豬獸人聽不懂的話:
“皮克,你覺得這樣的家伙該殺嗎?”
不得不說,朱天這一招直戳皮克的內心!讓野豬獸人一條一條的將罪責自己敘說出來,他倒是想要看看皮克聽到這些還會做出什么選擇!
皮克在沉默,沉默好長時間,幾乎是過了一個世紀,就在野豬獸人的雙腿在堅硬的地板上已經跪得沒有知覺的時候,皮克才緩緩對著野豬獸人說道:
“暴力是不對的,殺戮是不對的,你愿意改正嗎?”
聞言,野豬獸人頭上了兩抹鬢毛飛舞起來,他的腦袋狠狠地磕在了地上。
“我愿意遵循天啟者的教誨!永不殺戮!”
野豬獸人的頭顱沒有抬起來,血液卻是在地板上蔓延開來了,可見他剛剛磕的那一下用了多大的力氣。
“如果我不在你身邊呢?”皮克看著面前龐大的身軀,平靜說道,“你還會記得你說的話嗎?”
野豬獸人愣了一下,抬起腦袋和皮克對視了一眼,他虔誠說道:
“如果天啟者不在我的身邊,我也永不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