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內。
傭兵和木棍黨的人已經走出了醫館,這里只剩下了朱天還有剛買完早餐回來的賴德。
剛剛,賴德買完早餐回來的時候,走到了醫館所在的大街,看著門口外站著的一兩百號人,竟然鼓足了勇氣擠了進來。
進來后,他等著朱天把那份羊奶和燒麥吃完,問道:“什么時候回和平小鎮?”
事實上,朱天的腿已經有了見好的趨勢,在前幾天的時候,老醫師還會拆開木板,用那雙枯瘦的雙手捏一遍朱天的骨頭。這已經好幾天了,老醫師再也沒有拆開過朱天腿上的木板。
傷經動骨一百天,這個道理似乎并不適用于這個世界,朱天現在就有著拆開左腿上固定著的木板的沖動。
聽著賴德提起和平小鎮,朱天看了他一眼,嘻嘻笑道:“你似乎在擔心著什么?我猜你是想多莉了。”
賴德也吃完了最后一個燒麥,他把油紙揉成了一團。“沒有,”他說,“我在擔心著皮克…他已經很多天沒有蘇醒過了。”
“你可以通過魔晶石和他說話。”朱天道,“如果他要身體的控制權的話,我會義無反顧的交給他。我并不怎么留戀這個世界。要是有哪天我真的和皮克爭奪起身體,請你記住——你可能永遠看不到皮克了。這些話是看在你每天都換著樣給我買可口的早餐,我才會告訴你的。”
“喔。”賴德頗顯無聊地應答著。
“你不要這一副心事重重的好不好,讓人看了很不爽!”朱天不耐煩道。
“怎么?要不我把艾瑪叫出來,你或許很喜歡和她說話。”賴德聳了聳肩,語氣里帶著某種暗示的意味。
朱天瞇起了眼睛,隔著一張桌子看他。“你原來在擔心這件事情。”朱天呵呵笑道:“你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或許,你也應該覺得這個世界越來越有趣了,一想到你來自另一個世界,我就不寒而栗。”
“你在害怕嗎?害怕我把皮克吃了?或許你現在需要一下來自媽媽的安慰,如果我會唱搖籃曲的話,我一定會唱給你聽的。”
“你唱的歌不聽也罷,馬戲團應該需要你。”賴德反諷。
“哦?有趣,你還聽過我唱歌啊?”他哼唱了一番。“你聽我唱過這個嗎?”他問。
“沒聽過,不過現在你哼哼的讓我心煩。”
朱天沒有理會他的糟糕臉色,像是想起什么了一樣,自顧自說道:“這算是另一個世界的抒情音樂,叫做‘傳奇’。如果你知道歌詞,你就會明白那種天真爛漫、優美又哀怨的感覺。我睡過的第一個女孩經常在ktv唱這首歌,我怎么也忘不掉那種空靈浪漫的感覺。好吧,別問我ktv是什么…”朱天把視線投進窗外。這是個陽光明媚的中午,金色的太陽照射著一切,熱情燥熱滿是生機。“我遇見她那晚和此時的場景差不多。”他輕聲說著,“我無父無母,跟著一個黑暗勢力的老大活到了十六歲。有一天我的腿被另一伙黑暗勢力的人敲得腫起好高,就是因為一個鄉下的女孩。當時我和我的老大路過鄉下,聽到一聲尖叫,就見她從一處田野中跑來,后面跟著三個男人,我老大拿出刀對付他們,我則站在女孩身前保護她。她只大我兩歲,黑頭發,皮膚白白的,那張水嫩的臉教人看了就心疼。最起碼,那一刻我的心被融化了。雖然她是鄉下女孩,又一副稚嫩的樣子,或許有一個星期都沒有洗過澡了…但我就是愛上了她。那三個男人已經幾乎把她的衣服撕成粉末了,白花花的身體若隱若現,我立刻脫掉身上的皮衣,把她裹在了里面,老大則靠著一把小刀把那三個人趕回了田野,雖然他們趁機用木棍敲了一下我的腿,但我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你應該從來未感受到過那種英雄救美的感覺。后來,我們把她送回了家,她是個農夫的女兒,自她母親發燒去世后就只剩下她和父親相依為命,應該是他父親出去做農活的時候,那些流氓才有機會…唉,我也不怎么了解當時的情況。”
“當時老大一心要回去叫人抓那幾個流氓,那時,我覺得老大真是對我太好了,我認為是老大覺得那群人傷害了我,要為我報仇。我在女孩的家里修養了兩天,在她父親出去做農活的時候,我會把她帶進小鎮里的ktv唱歌,老大則在鄉下抓那幾個流氓。”
“她比我想象的更聰明,什么歌她只聽了一遍就會唱了,我一邊教她唱歌一邊教她喝酒。那年我十六歲,算是成年了。總之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正發現她和我一樣躺在床上。她仿佛什么也不懂,只是很害羞,而我,在害羞的同時也有點害怕,我那時候想著未來怎么對她負責,應該去攢多少錢去她家提親。真不知道哪來的邪念,我開始每天都去找她,聽她唱那首歌,然后每天都把她都帶回到我的出租屋里去…在出租屋內,她還會給我唱歌,就唱那首——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夢想著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見…那時,我產生了一種錯亂的感覺,我感覺時間都靜止在了那里,那種奇異時刻實在讓人忘不掉,我還再想著,時間永遠靜止在那里就好了…”
“你愛上她了?”賴德的語氣饒富興趣。
“我們還偷偷結婚了,雖然只是形式上的,我們假裝舉辦了一次無人的婚禮,假裝入了洞房,想想很好玩…”朱天又哼起了那首歌,“其實有點可笑,對不對?”
“十六歲就有了自己的女人,真有你的。”
“唉,一個十六歲的男孩能想什么?我連她的父親我都不敢見,卻直接給她帶到了我的出租屋過起了夫妻生活。最后她老爸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來到小鎮找到了我們,我的婚姻到此結束。”他緩緩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宛如一個死人。
“他把那女孩帶走了?”
“是的,然后還附贈了我一個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差點把我殺死。”朱天停頓了一下,呼出了一口氣,接著平靜說道,“他說他不是那女孩的父親。其實,嗯…用這個大陸的話來說,那女孩是個小夜鶯。從那天的鄉下路過偶遇她,到那三個流氓,整件事情都是我老大安排好的。他把我從小養大,希望我成為他最可以信任的打手,然后…他認為我體驗男女之事的時刻到了,便精心策劃了這一切。這是我的第一次,所以他付了雙倍的價錢。”
“后來老大找到了我,為了讓我明白女人并不值得信任,他把我老婆也帶了回來,同時,他還帶回來了那三個流氓。說實話,他們出的價錢很高了,折合成這個世界的貨幣應該算是一個金幣了,花柳街上大半的小夜鶯應該都不值這個價。老大把我按在門外,讓我聽著里面狂歡的聲音,我能聽出來,她很開心,比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更加主動。”陽光刺痛了他的眼,他緩緩閉上眼睛,輕聲說著。“老大隨后讓我進去,并給了我很多錢,他說過了這么多天了,應該給多給人家一些酬勞。”
應該是過了很長時間,他聽見了賴德濃重的呼吸聲。“管我十六歲還是六十歲,有人敢這么對我,我非要和他一起死。”
朱天轉頭面對他。“那我要向光明之神祈禱你并不會有這個機會。”
他被溫暖的陽光照耀著,卻感覺正被寒冰覆蓋,他不再盯著陽光,陽光再美,也難以引起他內心的波動,緩緩地閉上眼睛,渾身卻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但沒過多久朱天竟然睡著了。他夢見了那個世界,這次他坐得高高在上,俯視著一切,手里正拿著一把帶血的刀,看著下面的一地尸體,老大就躺在尸體中央…
“朱天!”皮克的聲音急促而低沉。
朱天立刻清醒。冥冥中,他“看見”了皮克的精神力飄蕩在屋子里。
“朱天,我們錯了!約遜城警備長隆努爾同格雷斯·格伊是一伙的!”
“什么!”朱天明顯一怔,然后從床上坐了起來。“弗蘭克他們聯系到警備屬的人了嗎?”
是的,他們本來的計劃,就是向約遜城的警備屬揭發和平小鎮的格雷斯·格伊鎮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