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斯坦尼捂住自己斷裂的手指,驚駭之下從腰間取出來一把玄鐵重刀,眼見又是一道光刃從遠方襲來,他扭轉腰身,狼狽地在地上打了一個滾,身邊的獅子大副見狀,立即跑下高臺,躲進了船艙。
看著眼前斷指間噴射出來的紅綠色血液,曼斯坦尼陡然狂化!身高猛然拔到了四米,肌肉爆炸般的撐破了上衣。
曼斯坦尼憤然起身,手中彎刀忽然綻放出來赤紅色火焰,向著面前斬去,“你窺探我們多長時間了,”曼斯坦尼不斷揮舞著火焰之刀砍著面前的空氣,“魔族,我知道你在暗處躲著!”他從高臺跳到甲板上,烈火彎刀鏗鏘一聲將甲板斬出來一道黑色的痕跡,他又跳到船頭去追逐那無形的事物。
在暗處躲著的是魔族嗎?當然不是,那是朱天的精神力觸角,更何況,朱天不是魔族。
無形的黑色觸角躲避著那火焰彎刀,朱天有點不可思議的發現這野豬族獸人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精神力一樣,那彎刀上的火焰對他精神力也有著一定的威脅。
朱天緩緩將精神力收回,曼斯坦尼也就停止了瘋狂的舉動,他急促呼吸間,讓自己的血液慢慢冷卻下來,隨即他真正認識到自己的敵人是誰了,也就收起了狂化的情緒,但舉右手吼道:
“走!離開這里!那些錢財寶藏都不要了!離開!別再駛向岸邊了!停下來!”
蜈蚣的鐵腿早已經停了下來,但是這艘鋼鐵巨船卻在巨大的重力勢能推動下,依舊再朝前移動著。不管曼斯坦尼怎么吶喊,這艘鋼鐵巨船都是在向前移動,眼前離岸邊越來越近了!
曼斯坦尼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赫然將右手伸到了自己的眼前,“見鬼!我的戒指呢!”那戒指上有著強大的巫師之力,是他從一個大型城市用重金找到一名亡靈之塔的大巫師打造出來的,想要控制這艘無帆之船,必須依靠那枚帶著巫術的戒指。
他開始跑回高臺尋找,但一無所獲。
“比洛蒙!”他大喊獅子族大副的名字,“你他媽把老子的戒指拿哪里去了!?”
獅子族大副從船艙中探出腦袋,他隨是這艘船上的二號人物,但也只有二段覺醒的實力,他疑惑說:“曼斯坦尼船長,我把戒指還給你了!哦!不對,是剛剛你自己去控制室將戒指拿走的。”
“放屁,我什么時候拿走的戒指?”眼見這艘船離岸邊越來越近,情急之下,曼斯坦尼狂怒說道:“比洛蒙!快把戒指給我交出來!”他揪住了獅子族大副的脖子,大手隨時都能將這可憐的船長大副的脖子扭斷。
“你的手指斷了!”獅子族大副辯駁說:“剛剛明明戴在你的手指上!”
“哦!確實如此!媽的,我怎么忘記了?!”曼斯坦尼一拍腦門,開始低頭尋找,“那我的手指呢?我的魔力戒指哪里去了!?”
獅子族大副哪里知道他的戒指哪里去了,當那光刃出現的一剎那,他的內心就涌起了深刻的死亡危機,跑還來不及呢。
“剛剛你就在我的身邊,”隨著船體的移動,曼斯坦尼越來越急躁,他大罵說:“你他媽把我戒指拿到哪里去了?”
獅子族大副是真正的無語了。
當狂怒的曼斯坦尼扭斷他脖子的時候,這颶風號戰船上的二號人物是一臉的生無可戀。
曼斯坦尼殺死了獅子族大副,轉瞬間跳上船頭,看見海岸已經盡在咫尺了,他一狠心,猛然躍下死亡黑海。
朱天站在岸邊,就那么冷漠地看著那艘鋼鐵巨船緩緩駛來。
數米之高的巨大黑色海浪在為鋼鐵巨船加速,轟然間,這艘龐然大物就在扎在了朱天的面前,在岸邊拋錨了。
有幾個慌不擇路的水手已經從船艙底部跑了上來,站在圍欄后面驚慌地向著海邊望了望,他們沒有看到敵人的船只,也沒有看到任何的敵人。
“嘿!我在這里。”朱天站在鋼鐵巨船的巨大陰影之下,對著上面大喊:“你們的船長呢?”
要不說他們只配在船底劃槳呢?當他們看見朱天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即就發出了哄然大笑。
“哈!那是一個狂戰士!只是一個人類狂戰士而已!”
“原來我們的敵人是他?”
“嘿!狂戰士!你剛來偷取我們的財富寶藏,難道不想活了嗎?”
“說那么多做什么,快點把他捉上來,燒水吃肉了!”
“是啊!吃了他!他的肉看起來就好吃!燉湯!燉湯!”
“吃了他!吃了他!”
“吃了他!”
水手聽到喧鬧聲,都是來到了甲板上,殊不知他們的船長大人曼斯坦尼已經跳海跑路了。
朱天仰頭看著那個甲板上,叫嚷得最嗨的那個蛙族獸人,隨手一道光刃切去了他的腦袋。
“吃了他!”蛙族獸人的腦袋掉落在朱天的面前,猶自喃喃說著:“吃了他…”
事情發生的太過迅速,還有很多人沒有看見那恐怖的場景,依舊在甲板上吶喊,甚至已經有獸人去找繩索,準備蕩下去了。
只有那些站在最前面的獸人看見了那蛙族的慘死,他們噤若寒蟬地站在那里,有的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終于,有一名河馬族獸人喊道:“那不是狂戰士!那是惡魔!是惡魔啊!”
已經有蛙族獸人攀爬繩索,爬到了一半,聽見惡魔兩個字的時候,頓時又開始向上爬了回去。
最開始沿著繩索跳下戰船的蛙族獸人看見了自己同伴的頭顱,立刻轉頭,雙腿用力,又是黏在了船壁上,開始沿著繩索快速向上爬。
所以,場面又是回歸到了起初的狀態。
朱天在下面望,他們在上面望。
“你們船長呢?”朱天又是問道。剛剛他用精神力觸角和那野豬族船長有了短暫的交鋒,誰知那家伙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竟然可以將烈火融到彎刀之上,他感覺到那烈火彎刀對精神力觸角的威脅,就將精神力收了回來,反正看這艘船的架勢,想要掉頭已是不可能的了,誰知他這時候再去用精神力去查探,就找不到那個野豬族船長了。
“是啊!我們的船長哪里去了?”大家也問出了這樣的疑惑,長時間的海上生涯讓他們看起來有些疲勞,可能是海風吹多了,有幾名蛙族獸人看起來癡癡傻傻的。
“我剛剛看見船長大人在游泳!”
“難道船長大人又是找到黑金礦脈了嗎?”
“那他也不必親自下去游泳啊!只需要派我們下去就好。”
“那船長大人為什么去游泳了呢?”
“可能是水里比較涼快吧,我看船長大人熱的很。”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啊!”
“是啊,我覺得也有道理,佩服佩服。”
“那我們現在怎么辦?那個惡魔在找船長。”
“告訴他船長不在,我們趕緊出海。”
“船長大人不在,我們怎么出海?只有船長大人才能讓這艘船掉頭。”
大家正在你一言我一語的激烈討論著,誰都沒有注意到已經等得不耐煩的朱天已經走上了甲板。
關于這些家伙的討論朱天是沒有什么興趣的,他走進了一處船艙內,腳步在濕滑的地板上吱吱作響。
走到最里面,他嗅著這屋子里難聞的味道,就瞇起了眼睛。
“出來吧。”他對著腐朽的空氣幽幽說道。
沒有人回答他,船艙外面依舊在響著那些獸人的激勵辯論。
“麋鹿族,”他說:“我身邊就有一個麋鹿族小女孩,她叫小艾瑪。”
依舊沒有人回答他。
朱天緩緩探出了一口氣,就自顧自說道:
“她和我經歷過很多危險,值得慶幸的是,目前為止我把她保護得很好。”
“她是盲人,看不見東西,走路會拉著我的衣服。”
“我們走過了很遠很遠的路,高山雪原、冰川大海,真的很遠啊!”
“所幸,她現在還是健康的、美麗的麋鹿女孩…”
朱天說到這里,他面前的地板忽然抖動了一下。朱天保持安靜,沉默地看著面前陷下去的地板,一個不深不淺的黑洞顯露在他面前。
身子纖細弱小,看起來不比小艾瑪大多少的麋鹿族小女孩縮在地板下面的黑洞中,瞪著一雙比之小艾瑪還要無神的雙眼看著朱天。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
為什么一點光芒都沒有。
朱天用精神力再次檢查了一番她身上的傷勢,深深地嘆出了一口氣,他走過去,對著地板之下的麋鹿族小女孩伸出了一只手。
麋鹿族小女孩就用那雙無神的眼睛看,冷漠地看,沒有任何動作。
朱天有點不忍去看那麻木的眼神了,他見麋鹿小女孩沒有任何動作,他就主動把手伸進了地洞之中。
豁然間!一根鋒利的木刺狠狠扎進了朱天手掌,將其釘在了地板上。
朱天沒有任何反應,他看著手掌上的血,看著小女孩無神的眼。
沒有責罵,更沒有鞭打,四目相對。
一方或是絕望,活是冷漠,一方試圖努力去理解另一方的絕望和冷漠。
朱天緊緊瞇起來的眼睛讓麋鹿小女孩感覺到了壓力,她松了松攥緊木刺的手,隨即,就在朱天那深沉的目光下,她猛地將木刺從朱天的手里拔了出來!
眨眼間,木刺再次降落到了朱天的手掌上數次!
手掌血流不止,血肉模糊。
亡靈之氣緊緊纏繞那濺飛出去的鮮血,使其不飛落到麋鹿小女孩的身上。
總共十一次!
麋鹿小女孩用木刺狠狠地刺了朱天十一次!
朱天沒有躲,任由她刺。
她刺得朱天鮮血直流,刺得自己眼淚直流。她一邊刺,一邊落淚。
有了那些眼淚,她的雙眼看起來就不再那么木訥了。
朱天就那么看著她,看著她哭,看著她釋放。
釋放到了一定程度,麋鹿小女孩就累了、乏了,被朱天一把抓了出來。
麋鹿小女孩知道了他的強大,像是以往那樣…不再反抗。
她嘗試過,失敗是肯定的,沒有辦法的事情。
她認為一切都沒有改變,還會回到以往的生活之中。
仇恨已經在她內心中腐爛了,來到這里第一個月的時候,仇恨之火燒得很旺,但是每天都被人澆上的那盆冷水,不禁摧毀了她的身子,更是摧毀了她的心智。
這里暗無天日,她的心中也暗無天日。
何謂深淵,這里就是…
她在想著,沒有希望了…也不對,唯一的希望…是希望自己快點死掉吧。
身子在腐爛,離死亡也不遠了。
眼前是黑暗,永遠的黑暗。
她這么想著,然后看到一束光降臨到了自己的身上。
純白色的光,圣潔而璀璨。
煌煌然,面前的人,猶如神靈。
曼斯坦尼游啊游,回頭看了看數千米之外的那道紅色光芒,他嘆了一口氣,又是用力游啊游。
他是一頭野豬族獸人,雖然平時昏庸殘暴,但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他在關鍵時刻總能做出最是正確的選擇。
他也慶幸自己最后能從狂化狀態中清醒過來,實際上是那光刃中的力量真的讓他害怕了,陡然的憤怒終究不能持久,最后的逃跑成了必然。
曼斯坦尼游了很長時間,獸人四段覺醒的強大實力支撐著他,終于,他看到了這片海域上了另外一艘掘金者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