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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太子的決然

第八十九章太子的決然  太子一想到這里,就猛地咳嗽起來。

  沉悶的咳嗽之聲,就好像是大鼓一樣,一下接著一下,敲擊著太子的心肺,每一下都好像要將太子的心肺從身體之上摘下來一樣。

  “殿下。”外面立即有人說道。

  太子深吸幾口氣,終于將咳嗽給壓了下去,努力平靜呼吸,說道:“沒事。”但是剛剛說了這兩個字,卻又猛地咳嗽了兩下。終于咳出一口黃色的濃痰,這才算是有了一個了結。

  這是太子的老毛病了。

  按現代的年紀算,太子還算年輕,才四十多歲。

  但是按這個時代的年紀算,太子已經不算年輕了,南洋的氣候,讓太子這個北方人嚴重不適應,潮濕多雨的環境,各種熱帶病,折磨了很大一批北方人,包括太子在內。

  而太子比起朱祁鎮有所不如。

  別的不說,就在自制力上就差多了。

  朱祁鎮幾十年如一日,鍛煉身體,雖然繁重的工作,讓他在六十歲之后,有些不能勝任的,但是太子卻沒有這種堅持,特別在交趾鎮守的時候,就貪戀南洋美人,聲色犬馬,什么都玩過。

  年輕的時候,并不覺得什么,但是中年卻早上門來。

  在緬甸主持大戰的時候,更是大傷心神,身體也越來越不好了。

  雖然朱祁鎮在京師有過一次病危,其實也不過是昏迷一天多而已。太子的身體情況未必比朱祁鎮好上多少。

  只是太子一直在隱瞞而已。

  太子很擔心,如果這樣下去,等待他的是永遠只是儲君,永遠不可能回京了。這是太子所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太子深吸一口氣,說道:“傳汪直。”

  汪直不久就到了。

  太子說道:“你的封賞不久就到了,你如果對爪哇侯這個名號不滿意,我或許能讓禮部改一下,如果定下來了,可就不大好改了。”

  汪直靦腆的一笑,說道:“有勞殿下掛念,爪哇這個名號并不錯,就不用改了。”

  汪直當初第一次封伯,被封為爪哇伯,讓汪直覺得不大滿意。畢竟雖然爵位一般都是地名,但都是中國舊地,多有雅稱。爪哇這個名頭一點都不好聽。所以來求太子,希望能夠改一個名字。

  但是封爵之事,最鄭重不過了。

  幾乎是國家最重視的幾種禮儀活動,與謚號一樣,一旦定下來了,很少能夠改動的。

  當時太子就勸慰汪直,讓他等,等他什么時候封侯了,可以換一個好聽一點的名字。

  說起來,也是數年之前的事情了。

  而今的汪直已經脫去了稚嫩了,也沒有當初的意氣了,根本不在乎什么好名字壞名字,再者,汪直也將爪哇這個名字,打出了名聲了。人人都知道南洋之中有一員猛將,就是爪哇伯,而今放棄了,汪直反而有一點舍不得。

  太子聽了哈哈一笑,說道:“也好,不過一般來說,封爵之后,朝廷都賜第賜田,多在兩京,你上一次封伯,并不回京,我讓太孫幫忙處理了,而今你也不回京處置家事嗎?”

  并非大明的勛貴們都是北京或者南京的人,但是在封爵之后,幾乎朝廷一般都會讓這些勛貴在京師安家,這既是獎賞,也是限制。

  獎賞就不用說了。

  大明北京城里面,是如何寸土寸金的,這里就不在贅述了,一座符合勛貴等級的府邸,即便不提這個府邸本身,單單是地皮,就要值個幾萬兩了。再加上北京附近的土地。

  在古代,可沒有耕地與建筑用地的劃分。

  在北京附近土地,很可能卷入城市擴張之中,到時候這些勛貴的收益只會更高。

  限制也不用說了。

  朝廷控制這些大將的親眷,也要讓大將在外領兵作戰的事情,不能分心。

  汪直上一次封爵,并沒有怎么回京處置家業,太子就讓太孫安排人,代替汪直處理。

  汪直說道:“臣不愿意離開殿下身邊,等殿下回京之后,臣再做處置不遲。又不會飛了。”

  太子輕輕一笑,語氣卻變得沉重起來,說道:“如果孤,永遠都回不去了。你怎么辦?”

  汪直微微一愣,立即起身行禮說道:“殿下,哪里的話,你是大明太子,天生儲君,誰也不能否定,你想回京,誰也不能攔著,不管是誰,臣為殿下殺出一條血路。”

  汪直這是在表忠心。

  其實汪直很明白,太子是以腹心之臣待他,再加上他姐姐的關系,他與太子之間,是無法分割了。

  太子登基,他或許遲早在內閣坐上一把交椅,如果太子不能登基,廢太子或許還有可能活下來,而廢太子的黨羽,卻是必死無疑的。

  汪直并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一條路走到黑。

  “不管是誰,”其實已經暗指,即便是皇帝本人,他也會為太子殺出一條血路來。也是為他自己殺出一條血路來。

  “好。”太子語氣變得嚴肅起來,說道:“孤要你,先行回去,為孤打前站。同時將船上的人分批帶走。”

  汪直立即答應一聲,說道:“是。”隨即猶豫了一下,說道:“殿下,臣為殿下萬死不辭。只是京師之中大軍云集,臣”、

  船上的人,就是太子秘密隱藏下來的三千私兵,不在大明軍隊賬冊之上。調動也無須朝廷圣旨,兵部附署,只需太子之令就可以了。這數千人,是汪直一手選拔出來的,固然不能說是南洋第一,但也是精銳之中的精銳。

  雖然只有千人,但是真打起仗了,當萬人來用都是可以的。

  只是北京附近,駐軍最少的時候,估計也有一二十萬,這是北京城的特殊環境造成的。別的不說,少于十萬人馬,連北京城的城墻,未必能夠站滿。

  這區區三千人,在北京這個大兵營之中,又能做些什么事情?

  汪直倒是不怕死,但是卻也不想白白犧牲。

  太子微微一笑,說道:“你放心,我自有安排。”

  太子怎么安排,沒有給汪直說,汪直也不敢問了。

  汪直說道:“臣遵命。”

  其實要說太子有萬全的計劃,倒也是沒有的。

  太子知道這一件事情,是萬分機密,萬萬不能有一點點泄露,整個計劃都是太子一個人細細折磨,慢慢成形的,這個計劃用到誰,才通知誰,其余的一個不準備通知。之前這個計劃,不過是一個計劃而已。

  只是今日,太子終于下令了決心。不再將希望屈居于朱祁鎮的想法了。他要主動出擊。

  雖然太子知道這其中有不知道多少難題,需要他慢慢解決。但對于汪直這個問題,他還真有安排。

  在北京發動,是決計不可能的。

  太子太了解錦衣衛與東廠了,他與錦衣衛與東廠的人,既有合作,也有競爭。

  這是太子與皇帝之間的關系決定的。

  在太子剛剛從北京出來,各處歷練的時候。朱祁鎮就將當地的錦衣衛交給了太子,讓太子通過錦衣衛這一雙眼睛,觀察一個不一樣的大明。凡是不能只看表明現象。而在太子在南洋羽翼豐滿之后,當地錦衣衛與東廠的任務,卻變成了監視太子。

  太子很多事情都要瞞過錦衣衛做。

  這些年打交道下來。

  太子對錦衣衛與東廠的分布有很深的了解,太明白北京城是什么地方了。

  汪直僅僅擔心的是北京京營的戰斗力,卻忽略了這里是東廠錦衣衛大本營嗎,可以說在這里順便一個擺攤的人,很可能就是錦衣衛的暗樁。眼線。

  即便沒有京營大軍,在北京搞事的難度之大,也是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是皇帝未必一直在北京。

  而今就是一個機會。

  皇帝出巡在外,身邊只有兩萬騎兵,各地的錦衣衛千戶所,可不如北京的南北鎮撫司那么有能力。甚至這不是人員的能力,純粹是人員的密度的問題,錦衣衛數萬人,幾乎有一半人都在北京。

  各地錦衣衛哪里有這個人手了。

  不過,太子還需要一個機會。

  一個能回去,哪怕短暫回去的機會。對于這一點,太子有些覺得頭疼,如果他猜想沒有錯誤的話,皇帝是很難讓他回去的,那么是暫時回去。

  這個問題,與汪直商議卻沒有什么用處。

  汪直打仗不錯,但是對于朝廷內部那些勾心斗角,卻是完全跟不上節拍的。

  就在太子打發了汪直,心中慢慢揣摩該怎么辦的,楊廷和就來拜訪他,帶來一個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的消息。

  楊廷和說道:“殿下,剛剛平江侯陳銳傳來消息,和碩特汗國大軍東進,似乎要進軍,吉大港。平江侯那邊兵馬不敷用,請殿下派兵支援。”

  “什么?”太子皺眉,說道:“這是怎么回事?”

  之前打仗的時候,太子將平江侯陳銳的兵馬抽調了一部分,剩下多是水師兵。但是這個和碩特汗國,倒是是一個什么東西,而今實力如何,出兵多少?這一次想要攻打的吉大港還是其他的?

  太子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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