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占城之戰 董興近乎脅迫一般將盤羅茶全帶在身邊,又整合占城軍隊,將占城所有的男人全部登記在冊,服從大明官軍的征召。
這立即引起了反對。
無他,正因為婆羅門教之中,人是分三流九等的。婆羅門,剎帝利,吠舍,首陀羅,如何能在同一支軍隊服役。
甚至很多都不該做軍隊這樣的事情。
因為戰斗是吠舍的事情。
但是董興哪里在乎這個,他只在乎自己的刀,城外安南軍隊陸陸續續的到達。看上去有十萬之眾,董興心中壓力之大,也就可想而知了。
這兵痞惹急了,從來不和人講道理,一來這道理也講不通,畢竟董興完全無法理解,為什么敵人打到城下了,有些人還不能登城防守。
于是乎,董興還沒有殺安南軍隊,先殺了占城之中的人,一殺就是好幾千人。
其實如此不是海路斷絕,董興也未必會做的如此絕。
頓時舉城震驚,不敢有一絲返抗董興。
如此一來占城城中的所有人力物力才能為董興所用。
只是此刻黎思誠也到了占城城下。
在占城城下,黎思誠一時間也有一絲絲迷醉之感。
原因無他,打占城打的太順利了。
一路上黎思誠并沒有做什么,而是事事聽從丁列的指揮。
但是即便如此,也給丁列免除了很多后顧之憂,當然了,雖然大家都知道這個仗應該是丁列打的,功勞卻都掛在黎思誠身上。
一時間黎思誠的威望如日中天,一時間直追后黎太祖太宗了。
這讓黎思誠有一瞬間在做夢一般。
他登基不過兩年,卻做到了很多列祖列宗沒有做到的成就,比如力據北寇,大敗占城,甚至再打幾個月的時間,就能將占城王給擒拿在手了。
這是結束兩國數百年恩怨的大功勞。
只是黎思誠意氣風發的時候,丁列卻潑來一盆冷水了。
在黎思誠剛剛到了占城城下的時候,丁列就來求見了。見了黎思誠之后,立即跪倒第一句話就是請罪,說道“臣怠誤戰機,請殿下恕罪。”
黎思誠一時間不理解,立即說道“丁公何處此言?”
丁列說道“殿下,這一仗打打到這里,已經算敗了。”
黎思誠更是不能理解是說道“這是從何說起?”
丁列說道“因為臣已經探明,北寇有近兩萬人入了占城,而且從入城的車轍來看,他們帶了大批量火器。”
“有這兩萬人,占城難以攻克,只要我軍大兵一撤,北寇就能以占城為根基,大舉北上。”
“臣”
一時間丁列說不下去了。
黎思誠瞬間明白了。
黎思誠為什么傾力南征,不是為了打占城,不是為了獲取財富,也不是為了從占城之中割地,而是要改變安南的戰略態勢。
拔掉大明在南方的一個立足點。
畢竟而今安南整個北方防線總體上來說,還是比較穩固的。
唯一的戰略漏洞就是南方了。
南方多為平原,雖然沿海平原比較狹長,只需一兩座城池就能卡死,但是每增加一個戰略方向,對安南的消耗都是極大的。
從戰略上來看,安南打占城,不在于取得多少次戰術的勝利,而是要讓占城臣服。
其實在大明決定不派兵之前,占城內外就已經憂心忡忡,很多人都動搖了,占城各大貴族放棄支援占城,其中就有很多黎思誠做的手段。
但是有了大明直接的援助,就會立即變得不一樣了。
畢竟大明雖然多少年沒有介入南洋地區了,但是大明在南洋地區也是一直有存在感的,這種存在感就是舊港,海商,南洋衛一起構成的。
這三者之間構成一個貿易網絡,連接南洋各國。
這種影響力在關鍵時刻都會影響著很多人的決策,包括了占城貴族。
黎思誠深知不知道,當這個小城傳開,占城其他貴族到底會不會秉承原來的想法了。
黎思誠說道“丁公,這不是你的錯,我大越國小民弱,怪不得丁公。”
丁列這一系列戰事打的,雖然有恃強凌弱的感覺。但是任誰也不能否定丁列的軍事才華。
只是一個將領有時候就受限于自己國家的國力。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說起來,二戰時期德國的一些高級將領是不如英美同時期的將領嗎?不是,決定戰爭勝負的是國家的強弱。
“殿下,事已如此。”吳士漣說道“以臣之見,莫過封一占城王具占城舊地,如此一來兩王相爭,也能為我大越爭取一點時間。”
黎思誠說道“那么占城就不打了?只要打下占城,一切都可以回復到原來的規劃上。”
丁列說道“臣無能,臣已經數次觀看占城防務,主持占城防務的明軍將領乃是一員老將,臣沒有看出多少破綻來。”
“想要打下占城,非死上數萬將士不可。”
“而今卻是萬萬不行的。”
慈不掌兵義不掌財,丁列說不行,并非死不得數萬將士,而是安南的國力如此,幾乎每一個將士都是十分寶貴的財富,特別是與大明之戰的戰事,正陰云密布,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落下雷霆。
這個時候,安南實在是損傷不了如此元氣。
吳士漣說道“我軍不是有數萬占城俘虜嗎?冊封一占城王,令他主持占城戰事即可。”
黎思誠聽了,也知道吳士漣的辦法,看似是變通之法,但是說到底,也是敷衍的辦法。
占城軍的實力,本來就不強。
而今又是敗兵俘虜重組,能不能打得過原來的占城軍,就是兩可之見。讓他們攻明軍鎮守的城池,想想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如此了。
黎思誠要的并不是勝利,而是一個體面的退場了。
戰事打到這一步,安南大軍可以退場了。畢竟廣寧海戰的結果,也已經傳來了,京師地區空虛的很。
大軍孤懸于南,又要頓兵于堅城之下,實在不是什么好兆頭。
黎思誠說道“就這樣辦。”
他有一些意興闌珊。
“殿下,還有一件事情要做。”吳士漣說道。
“什么事情?”黎思誠說道。
吳士漣大聲說道“借此大勝,祭祀天地,即皇帝位。”
黎思誠聽了,渾身一震,立即說道“吳先生這合適嗎?”
如果說后黎一朝列代國主沒有想過稱帝的想法是不對的,但是想稱帝是稱帝,如果要稱帝的話,他們就要面對一個陰影。
這個陰影不是別的,就是大明。
稱帝就意味著脫離與大明的藩屬關系。稱帝很可能招到大明討伐。
黎思誠在歷史上也是稱帝的,是后黎一朝第一個稱帝的國主。
當然了,他也僅僅是關上門來自稱而已。對大明還是原來的一套。
不過大明未必不知道黎思誠稱帝的事實,只是儒家士大夫們不愿意為了這區區名分小事,而動刀兵。
自然是裝著不知道而已。
雙方就達成了一個默契。
就是我知道你知道但是裝著不知道。與我知道你知道但是我要裝著你不知道的事實。
而此刻,吳士漣建議卻不一樣,卻是在軍中登基,這樣的大事,是萬萬不可能瞞得過明軍的,幾乎是狠狠的一巴掌打在大明的臉殺上。
所以黎思誠第一個問題,就是這一件事情合適嗎?
吳士漣說道“殿下,沒有比現在更合適的時候了,北寇大軍壓境,人心惶惶,非如此,不能鎮國運,定人心。讓北寇知道我大越不容小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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