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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七章我自一刀守長安(中)

  齊鳳甲沉默了會兒,接著又跳到了城墻之上,雙腿伸出了城外,繼續往自己嘴里灌著酒。

  袁星辰有帶呆滯的看著這位齊夫子,但凡是個正常人,聽到有血光兵戈之禍,必然會絞盡腦汁的想發設法找到避禍之策。

  可他還好,聽完之后只是笑了笑,便繼續回到城頭喝著酒。

  “齊夫子,您…”

  袁星辰還在為齊夫子著急,齊夫子似乎絲毫不關心這即將到來的大禍。

  齊鳳甲提著酒壺,轉過頭看了袁星辰一眼,朝著他招了招手道:“小星辰,上來!”

  袁星辰嘆了一口氣,雖然他不會喝酒,可他得勸齊夫子啊。于是,他笨拙的往上一躍,想爬上城墻。袁星辰雖然又長大了一些,可自幼體弱多病的他,居然無法爬上這正常成年人稍微用力就能爬上去的城墻。

  齊鳳甲看著袁星辰,手一揮,袁星辰便騰空而起,如同飛起來一般,隨后穩穩落下,坐在了齊鳳甲的身旁。

  “你啊,該好好的鍛煉一下身體了。你們袁氏一脈的觀星之術,逆天,但也著實的傷身體。身體啊,是做事兒的本錢。那荀法也是,如今才當了沒幾年的尚書令,就老是咳嗽。圣朝的改革才完成了一半,身子就不行了。如今他才摸到知天命的門檻,但看起來,和那些古稀之年的長壽老頭差不多了。”

  齊鳳甲淡淡的說道,絲毫沒有關心自己即將面臨的的大劫。

  袁星辰笑了笑,如今雖然他已經達到了匯溪境,可一直沒有御物,每天都在觀看漫天星辰的運行規律。在他看來,這些星星的足跡,可比那些所謂的御物飛行有趣得多了。

  他啊,雖然有匯溪境的修為,那若是真打起來,也不會用。弄不好,連凡俗都打不過。

  “可我這一生,就是為星辰而生的。”袁星辰小聲的呢喃了一句,隨后雙手撐著下巴看向了夜空。

  齊鳳甲深深的看了一眼袁星辰,知道勸不了他。一陣風吹來,袁星辰抱著自己的雙臂,有些冷。

  “喝了酒,就不冷了。”齊鳳甲把酒壺遞了過去。

  袁星辰有些為難的看著齊鳳甲,他不會喝酒。他記得爺爺對他說過,作為欽天監的官員,絕對要讓自己的腦袋保持清醒,這是作為欽天監官員最基本的素養。

  可有些事兒,別人越禁止,自己便越好奇。

  袁星辰好幾次想偷偷試一試這傳說這能解人萬千愁的東西,可都被爺爺給發現了。

  爺爺告訴他,若是喝了酒,會讓觀星之術下滑。故此,袁星辰雖然好奇,但卻一直不敢喝酒。

  “不行,爺爺說過,這東西會影響觀星之術。”袁星辰老老實實的說道。

  齊鳳甲聽到這話,往地上啐了一口。

  “你聽那老東西的?”雖然齊鳳甲罵自家爺爺為老東西,可袁星辰并不覺得隨是冒犯。畢竟,這位齊夫子當年叫他的夫子師傅也是一口一個“老東西”。

  “我和你說啊,不管是袁家的觀星之術,還是我們儒家修行的浩然正氣,或者徐長安修行的功法。其根本都是調動自己體內的力量,或者利用天地的力量。這凡俗釀造出來的玩意,若是真能影響修為,那還得了。那就不是我們保護著他們了,而是他們保護我們。”

  袁星辰聽到這話,點了點頭說道:“有理!”

  隨即,一下子就把齊鳳甲手里的酒壺給接了過去,隨后朝著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大口。

  酒入喉,雖然潤,但也辣。

  特別是對于袁星辰這種第一次喝酒的孩子來講,才入口,便覺得辣;接著,便覺得嗆。緊接著,袁星辰一口酒全都吐了出來,不停的咳嗽。

  “齊夫子,這東西這么難喝,為什么還有那么多人喝?”

  齊鳳甲微微一笑說道:“多喝,慢慢的喝,就會覺得好喝了。”

  將信將疑的袁星辰在齊夫子的鼓勵的目光下,又輕輕的抿了一口,頓時覺得這酒不那么辣了,甚至還有一股特殊的香味。雖然仍舊難以下咽,但忍一忍還是能夠喝下去。

  “對,就是這樣,多喝。”

  袁星辰看了一眼齊夫子,繼續小口的喝著,漸漸的,這酒便不難喝了。甚至,還十分好喝。同時,袁星辰只覺得臉頰發燙,他躺在了城墻上。若是一般人喝酒了躺在這位置,十九八九會摔下去摔死。可有齊鳳甲在一旁,完全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袁星辰躺著,雙手睜著腦袋,紅臉蛋發燙的他抬頭看向了滿天星辰。

  讓他覺得奇怪的是,此時這星辰在他的眼中居然無比的清楚,甚至他靈光一閃,看到了群星不一樣的可能性。

  “原來…是這樣!”

  喝醉了的袁星辰顫顫巍巍的的站了起來,腳下一滑,一步便踏空了,朝著城外落去。

  幸好齊鳳甲眼疾手快,急忙把他給提了起來。

  提了上來的袁星辰,如同著魔了一般,捂著自己的腦袋說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齊鳳甲皺起了眉頭,但他立馬想起了自己灌醉袁星辰的目的,便直接跳到了城墻內側,一把抓住了袁星辰。

  “你知道什么了?”齊鳳甲小聲的問道。

  “所謂天命,皆是虛幻,皆是虛幻啊!”齊鳳甲聽到這話皺起了眉頭,他擔心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不管是觀星一脈,還是天機閣一脈。他們占卜觀星的前提,便是要相信天命的存在,但袁星辰喝醉后的這句話,明顯就是不相信天命。

  這樣一來,必然會對他造成影響。

  “于無序之中找到出路,看清走向。人命,定能勝天。這才是真諦啊!”

  袁星辰說著,便在地上打滾,原本黑色的袍子此時灰撲撲的,他仿佛才從坑中出來的一般。

  聽到后一句話,齊鳳甲稍微放下了心來。

  齊鳳甲直接把袁星辰給提了起來,此時喝醉的他嘴里不知道嘟囔一些什么。

  齊鳳甲看著袁星辰的樣子,小聲的說道:“星辰,答應我,別將有大敵將至的事兒告訴別人。”

  醉醺醺的袁星辰也不知道此時該說些什么,嘴里只知道答“好”。

  “你這樣不行,我信不過你,得立下天道契約,這是我們的秘密。”齊鳳甲一個勁的引導著袁星辰。

  袁星辰稀里糊涂的喝了一壺酒,稀里糊涂的和齊鳳甲立下了天道誓約。

  看到袁星辰立下天道誓約,齊鳳甲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抹笑意,他急忙把自己的外袍給脫了下來,給袁星辰披上。

  緊接著,他嘆了一口氣。

  強敵到來,他又能怎么辦?

  可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必須得扛起一些事兒來。他要盡力的守護好長安,別讓長安陷入恐慌;而徐長安則是要不停的想辦法戰勝妖族,找到妖族的弱點,隨后擊敗妖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

  而他齊鳳甲的宿命,便是守護。敵人來了,他必須給擋住。

  而且,自己的小師弟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就要和裂天決斗,齊鳳甲不希望因為自己而使徐長安分心。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已經熟睡了這座城市,不知道是對自己還是對這城市說道:“放心吧,沒事。”

  他背起了袁星辰,將他送回了袁府,在袁老幽怨的眼神下,把袁星辰還給了袁老。

  天才蒙蒙亮,齊鳳甲便敲開了徐長安的房門。

  齊鳳甲把一個包裹往徐長安的懷里一扔,徐長安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聽得自家師兄說道:“行了,收拾一下,趕緊去蜀山。”

  徐長安一愣,不明白師兄為什么要趕自己走。

  “你在長安干什么?你都快要對上大敵了,得趕緊修煉,能多一分勝率算一分勝率。”徐長安撓了撓頭說道:“可我在長安也能修煉啊!”

  “在長安你還修煉?”齊鳳甲的聲音拔高了幾分,隨后接著說道:“你若是再多留半天,你信不信一群官員來請你喝酒,一群諸子百家的的弟子來求你推薦?”

  徐長安一愣,他還真沒想到這方面上來。

  還沒等徐長安反應過來,齊鳳甲便離開了。

  “行了,我去把那小道士給他叫起來。”

  還在熟睡的李道一立馬就被叫了起來,他本來能夠從齊鳳甲的臉上看出點什么來的,可此時天都沒亮,又被齊鳳甲那大嗓門給嚇了一跳,什么心思都沒了,只能收拾著包袱。

  而長生觀的三位,

  就沒有李道一這般好糊弄了。

  芝麻、綠豆和木頭看了一眼有些反常的齊鳳甲,也沒多說,便開始收拾起包袱來。

  他們三人也沒什么包袱,只不過去偷了昨夜吃剩下的半只雞,還有饅頭之類的東西。當他們經過齊鳳甲身旁的時候,木頭突然小聲的說道:“關心則亂,其實夫子您不用擔心,這次的劫難并無大礙。甚至,您還會遇到一位故人。只不過,若是徐長安在此地留得久了,也的確會對他修煉有一些影響。畢竟,他的路和我們的路都不同。”

  木頭一句話就點破了齊鳳甲的小心思,還順便安撫了齊鳳甲一番。

  齊鳳甲看著三人的背影,正想開口,卻沒想到三人率先說道:“齊夫子放心,我們師兄弟三人自然不會把您的事兒告訴徐長安。”

  才過辰時,徐長安等人吃了早點,便直接被齊鳳甲給趕出了長安。

  至此,齊鳳甲才松了一口氣。

  到了午間,齊鳳甲去了一趟袁府,袁老一直冷眼瞧著他不說,就連袁星辰也是斜著眼瞧著他。

  直到方才,袁星辰醒來才發現自己上了齊夫子的當。

  他現在就是一個得知了大秘密的啞巴,無法把這件事和其它人說。

  但袁星辰也明白齊夫子的想法,他不怕對手強大,只怕因為他而影響到徐長安。再退一步講,即便是齊鳳甲被斬殺,只要有長安大陣在,長安依舊沒事。有事兒的,只會是齊鳳甲和徐長安。

  袁星辰知道,這位齊夫子想把所有的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扛。

  袁星辰很想找人幫齊夫子的忙,可現在的他,因為天道誓言的關系,無法把自己看到的事兒說出去。

  老話說“喝酒誤事”,喝酒,真的誤事啊!

  齊鳳甲也不管袁老爺子,直接提起了袁星辰走出了袁府,看著如同生氣的小女孩一般的袁星辰,齊鳳甲揉了揉袁星辰的腦袋。

  “小小年紀就會生悶氣,你放心吧,我肯定不會有事。”袁星辰冷哼一聲,不說話。

  齊鳳甲只得蹲了下來,求饒般的哄道:“行行行,我錯了,你想要我怎么賠償都行。”

  看得齊鳳甲服了軟,袁星辰這才嘆了一口氣說道:“行吧,這次就原諒你了,但我可是有條件的。”

  “說說說!”

  “您得給我準備兩壺好酒,認錯!”

  齊鳳甲聽到這話,立馬笑了,罵了一句“小家伙”,再度揉了揉袁星辰的腦袋。

  裂天原本打算直接派天殘地缺去硬憾長安大陣,可現在的他卻改變了想法。

  之前的他連戰連捷,滅了幾個宗門,有些得意忘形了。

  學習了圍棋之后的裂天冷靜了下來,細細的思考了一下。

  若是人族再度一位如同墨星逸那般的天才,恐怕天殘地缺前輩也討不了好。雖說這種概率極小,之前他也沒太過考慮。可當他細細的了解了齊鳳甲此人之后,便開始小心了起來。

  天殘地缺兩位前輩,雖說是扶月境,可也算不得扶月境中的佼佼者。倘若真的再出來一個墨星逸,勝負還不好說。

  雖然世上只有一個墨星逸,但齊鳳甲有可能成為墨星逸那樣的人。

  裂天出來之后,給人族和敵對的妖族天才們一個評價。

  按照他的劃分,齊鳳甲、李義山、李知一算是一等天才,他們只要順利的成長起來,以后成為扶月境那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而且,他們都擁有越階而戰的能力。

  甚至,這三人當中,裂天把齊鳳甲看得最為重要。甚至,裂天還一度想把齊鳳甲提到特等天才的行列中來。

  但怎么想,都覺得齊鳳甲離墨星逸的高度還有一段距離,這才把他排到了一等天才中去。

  至于徐長安,因為裂天知道徐長安的底細,并且知道徐長安身上沒有熒惑之力,故此便把僅有封妖劍體的徐長安排到了二等天才。但又鑒于徐長安在進入匯溪境時得到的能力一直沒有展現出來,應該屬于比較雞肋的那部分能力。要不是徐長安表現的戰力太強,單憑天賦的話,裂天甚至還想把徐長安往下一等排。

  剩下的人,他就沒有往下排了,只是大致的了解了一下。

  畢竟,他給自己排的是特等天才。普天之下,

  能被他稱為特等天才的除了他自己外,也只有墨星逸了。

  在修煉一途上,身為特等天才的他,又怎么會看得起一等之下的天才。

  要不是因為徐長安天資不夠,不然一等天才之下,他都懶得看。

  可以這么說,齊鳳甲,引起了裂天足夠的重視。

  “天殘地缺,兩位前輩。”

  正在沉思的裂天突然喊道,這兩位前輩聽得自家少主的呼喊,急忙站在了裂天的身前。

  “二位,在下不是不信任你們的實力。雖說如今因為封印的緣故,扶月境高手不能出來。但我們行事,還是小心為上。此番我行事,可能會有些過于小心,但對二位前輩沒有絲毫的不敬之處,所以先請二位海涵。”

  裂天做事,滴水不漏。

  聽得裂天率先這么說了,天殘地缺自然不會有任何的意見,急忙說道:“請少主吩咐,屬下二人若不是得主人救助,恐怕早就死了,哪能沉睡至今。”

  裂天笑著點了點頭,他最怕他們五個人的團隊內部都出現異心,若是如此,那便是他領導不力。

  天殘地缺這般說了,他才說道:“兩位前輩此番去長安,還是先禮后兵。先下戰書,將那齊鳳甲給約出來,我聽說那長安大陣的攻擊范圍只能到長安城外十里處。所以,此番二位下戰書,一定要距離長安城十里遠。雖說那齊鳳甲只是巔峰搖星境,而且是才進入搖星境不久的巔峰搖星境。但我們此番行事,還是小心為上。”

  裂天把原因說得清楚了,天殘地缺自然沒有意見。

  “搖星境之后,修為的增長只和吸收天地靈氣的速度還有對天地規則的領悟有關。這齊鳳甲能夠在短時間內提升到搖星境,自然不可小覷。少主您放心,我二人絕對不會輕敵。若是能將那齊鳳甲斬殺,面子、傲氣又算得了什么!”

  裂天最怕的就是他們二人輕敵,聽到這話,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算命的說齊鳳甲有一劫。”在滿雪山深淵處的黑袍老頭子突然說道。

  同樣穿著黑袍,正在用黑色竹劍練劍的小夫子這一劍正準備挑起一滴水珠,但聽到這話之后,竹劍劍鋒掠過水滴,一滴水珠,頓時分裂成十幾滴水珠。

  “一塌糊涂!”黑袍小老頭用嘶啞的聲音罵道。

  小夫子急忙收回了黑色的竹劍,低著頭準備挨罵。

  自打認這位前輩為師傅之后,他對小夫子便越發的嚴厲了起來。

  以前最多是罵小夫子兩句,但現在若是稍有不稱心的,便會拿起黑色得藤條打在他身上。而且,還不許小夫子用修為護體。

  雖然說最近小夫子被罵得較多,可他這段時間的進步也是顯著了。

  有了他老人家的督促,小夫子也不聲不響的達到了巔峰開天境,距離搖星境只有一步之遙。

  果真,師傅提著黑色的藤條走了過來。

  小夫子不敢作聲,他知道,只要師傅打他一頓就好了。

  “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心若亂了,則長劍不穩!我雖然不是修煉劍法的,但和劍山老人那老東西待的時間也不短,指導你的劍法,也綽綽有余了!”

  今天師傅罕見的沒把藤條落在他的身上,小夫子長吁了一口氣。但同時,一顆心又為師兄懸了起來。

  “這一次,就算了。若是待會還練不好,別怪老子的藤條。”

  這位魔道師傅說完便離開了,而小夫子則要繼續練劍。

  今日他連的是對長劍和魔氣的控制力,他需要挑起一滴水,隨后用長劍將其高高挑起。水滴一分為二之后,需要完全落在劍身之上。隨后又是一劍過去,需要有四顆水滴排在劍身之上。

  這聽起來簡單,一般用劍的小宗師都能做到。

  可小夫子今日的功課卻沒那么簡單,這只是一個開始。他需要劈十次,也就是十次之后,長劍上要有一千零二十四顆水滴排列在竹劍劍身之上。

  每多劈一次,難度便成倍數的增長。

  若是能練到這等地步,那就說明他對魔氣還有長劍的控制力達到了出師的地步。

  小夫子繼續練著,失敗很正常,可方才他失敗是因為他第一步就失敗了,自然會引得師傅生氣。

  “若是不成功,那就別休息。”

  魔道師傅說完之后,轉身回到了黑暗中的那個石凳子處。

  小夫子繼續一劍接著一劍的練著,劈九次他很早之前就能做到了,可這第十次怎么都完成不了。

  過了三四個時辰,魔道師傅都已經睡了一覺起來了,小夫子仍舊在練著。

  就連他自己都不清自己這是劈了多少次第十劍了,這一次,他屏息凝神,心無外物。五百一十二滴水滴被他從黑色竹劍之上高高拋起,隨后一劍過后,竹劍又突兀的出現在水滴之下,一千零二十四滴水滴,穩穩當當的落在了黑色竹劍的劍身之上。

  “若是那算命的黑袍先生沒有算錯的話,此番有兩位扶月境的高手去挑戰齊鳳甲。”

  小夫子聽到這話,手頓時一抖,被分得極小的水珠,有一滴落了下來。

  魔道師傅看了一眼手足無措的小夫子,抬起了茶杯來輕輕的抿了一口說道:“就你這實力,也救不了他。你,還是好好練劍。繼續。”

  小夫子深吸了一口氣,只能繼續練劍。

  直到有一縷陽光,偷偷的溜了進來,小夫子伸出了手,想握住這一縷陽光。或許是長時間練劍的緣故,他的手突然疼了一下。

  “我們魔道中人,都是見不得光的蛾子。你居然想擁抱陽光,可不可笑。”魔道師傅佝僂著腰,咳嗽了兩聲,淡淡的說道。

  小夫子知道,魔道師傅并不是說他不能接觸陽光。只是,淪為了魔道的他,已經沒有了齊鳳甲師兄,還有徐長安師弟并肩而立的資格。

  小夫子沒有回答魔道師傅的話,繼續一劍接著一劍的劈著一滴水珠。慢慢的,他都沒有發覺,在他每一次揮劍的時候,身上的魔氣也會隨著分開。

  就連他也不知道練了多久,終于又一次將一千零二十四滴水珠穩穩當當的停在了長劍之上。

  “據說,徐長安挑戰裂天,這和送死沒什么區別啊!”小夫子聽到這話,險些又把水珠抖落在地。但他立馬穩住了,他知道,這是師傅在考驗他的心境。

  足足過了二十多個呼吸的時間,魔道師傅的聲音才再度響起。

  “行了,算你成功一次。”

  小夫子聽到這話,急忙放下長劍,喘著粗氣。

  “師傅,我能不能?”

  小夫子話沒有說完,魔道師傅便冷笑一聲,直接說道:“你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水平,就憑你也想去救他們?”

  小夫子慚愧的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再說了,時萬里是我的徒弟,可徐長安不是我的徒孫;至于那什么齊鳳甲,和本座八桿子打不到的關系,我憑什么救他們,又憑什么同意你去救他們?”

  “行了,你若是成功十次,這次的訓練就算結束。若是沒有成功十次,那就一直練下去。”

  小夫子不敢反駁這位魔道師傅,他實力強大不說,自己的這條命也是他救的。

  他只能繼續練劍,他也不知道自己劈了多少次,自己劈了多少劍,若是當真數下來,恐怕這幾天,他劈了得有幾十萬劍。

  小夫子雖然僥幸的成功了兩三次,可繼續成功十次目標還有一半多的距離。

  在小夫子練劍的一天前,齊鳳甲便開始磨刀了。

  磨刀干什么呢?屠夫磨刀自然是為了殺豬,劊子手磨刀自然是為了砍頭,而刀客磨刀,自然也是為了殺人或者殺妖。

  大水牛又被他別在了腰間,他依舊如同之前的日子一般,繼續拿著壺,坐在了城頭喝酒。

  突然,一黑一白兩道光芒從遠處而來,在長安城腳下停了下來。

  “希望你能答應此次的決斗,不管你答不答應,三日之后,我們都會在羅村等著你。”

  來的是兩人,

  修為都不弱,至少齊鳳甲都感應不出來他們真正的修為。這二人,目光猶如鷹隼,人如枯樹般干瘦,就連皮膚也是褐色。遠遠看去,這穿著黑袍還有白袍的兩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棵被刷了白漆和黑漆的樹。

  最為奇特的是,這二人中穿著白袍的人沒了一只手,而穿著黑袍之人沒了一只腳。

二人說完,身穿白袍之人袖子一揮,便有一道白光激射而出,最終  釘在了“長安”二字中“安”字頂部的那一點之上。做好這一切之后,二人便轉身離去。

  齊鳳甲手一揮,便把釘在城墻上的東西給取了下來,只見是一個白色的信封,打開信封,則是一封戰書!

  上面沒什么稀奇的內容,就是聽說齊鳳甲是長安守護者,人族的天才。但他們兄弟二人認為,人族天才不過爾爾,希望齊鳳甲和他們一戰。而且,也在信中明說了他們就是扶月境。

  齊鳳甲看到這信皺起了眉頭,這封印不是還在么?可這扶月境是從哪兒來的?

  而且對方把戰斗地點約在了羅村,這羅村齊鳳甲自然知道在哪兒。而且,這羅村不在長安大陣的保護之下。

  看來對方是不想讓自己借助長安的大陣的力量,這才把地點約定在了羅村。

  齊鳳甲本不想接,若他是孑然一身,心中沒有妻女,肩頭上沒有擔負著長安的話,他是真的想試一試扶月境有多強。

  可現在不行,有了責任的人始終不能向以前一般自由。

  “接吧!”

  身后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齊鳳甲回過頭一看,又是用欽天監令牌偷偷跑上城頭來的袁星辰。

  他臉紅紅的,手里還提著兩壺酒,帶著渾身的酒氣跑了上來。

  齊鳳甲頓時啞然失笑,看來自己還在無意之中培養了一個小酒鬼!

  袁星辰把一壺酒遞給了齊鳳甲,齊鳳甲直接拿過酒壺,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再這樣,以后你爺爺看見我得撿石頭打我,不待見我。”

  “說得就像我爺爺待見過您一般,再說了,你可是游蕩江湖的浪子,討厭您的人多了去了,喜歡您的人也多了去了,難道還在乎我爺爺那老頭子?”

  齊鳳甲哈哈一笑,和袁星辰碰了一下酒壺。

  他沒想到,在這長安城中,居然還多了一個小酒友。

  “對了,你為什么說讓我接,是不是看出什么來了?”喝了一口酒的齊鳳甲問道。

  “其實那天我喝醉的時候,發現漫天星辰都不一樣了。而且,世上的事兒不都是非彼即此的。就像天道和日月星辰再強大,人也有選擇的余地。所以,我看到了另一種結局。”

  齊鳳甲聽到這話,灌了一口酒。

  袁星辰有些奇怪,歪著腦袋問道:“你怎么不問問我是結局是怎么樣的呢?”

  “若是知道了結局,那人生就沒勁了。”齊鳳甲說著,又和袁星辰碰了一下酒壺,接著補充了一句:“而且你這小子不會因為我教你喝酒,就想著我死吧?”

  袁星辰那雙明亮的眸子閃著紫色光芒,猶如一只可愛狡黠的小狐貍。

  “不好說,或許我真的希望您死,和我拼酒,醉死的。”

  齊鳳甲聽到這話,頓時放聲大笑。

  “好,那你得多練練。”

  小夫子終于成功的完成了十次,他的手腕都發紫了。

  不過,他卻感覺自己對魔氣的控制更上了一層樓不說,而且這黑竹做的長劍此時和自己融為一體了。

  完成了十次的他,長舒了一口氣。

  他知道,師傅肯定看到自己成功。現在的他,別說成功十次,就憑他現在的控制力,就算是成功上百次也不用耗費太多時間了。

  “師傅?”小夫子喊了一句,沒有人應答。

  “師傅?”小夫子繼續喊了一聲,朝著師傅經常做的石桌椅走去。

  只見石桌椅上放著一封信,還有一枚黑色的玉符。

  當小夫子拿起玉符之后,這玉符便化作了一道黑光鉆入了他的額頭。頓時,他的額頭上多了一道黑芒,如同長了第三只眼睛一般。

  小夫子感應了一下,知道這是師傅給自己保命的手段;隨后,他急忙打開了信封,小夫子見到這信,頓時喜笑顏開。

  這信上沒有夸贊他的話,更沒有什么肺腑之言,只有一個大大的,且暴躁的“滾”字。

  小夫子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師傅都是被口硬心軟,也明白師傅的良苦用心,朝著師傅休息的方向,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這才離開了這深淵。

  湛胥也收到了消息,不單單是徐長安挑戰裂天的消息,就連裂天身旁有兩位扶月境要挑戰齊鳳甲的事兒他也知道了。

  最近在樊城待的也有些悶了,如今相柳一族都還算不錯,和鐵劍山的交易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甚至第一批武器已經到了。

  同時,他也開始學習裂天的法子,開始讓相柳一族的族人學習諸子百家的學說。雖說打仗有柳承郎,可總不能什么事兒都靠柳承郎吧!

  最讓他得意的是,焚城中不少地位不是特別高的妖族當真以為他被裂天殺死了,開始在背后做一些小動作,也讓他派人一并解決了。

  現在,他們相柳一族只需要等機會,等一個可以出兵爭奪天下的機會就行了。

  至于他,則是暗中來到了長安,他想見識一下扶月境怎么出手的。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逝。

  晨光掠過長安城,照在了這羅村。

  齊鳳甲提著大水牛,提著一壺將他喝得微醺的酒到走了過來。

  風掠過羅村,刮起了稻草,可那才鉆出地面,生命力頑強的小草卻能抵擋這些風。

  羅村的旁邊有一條河,三里溪便是通往這兒的,但這兒的水可比三里溪的水大上不少。

  如今的羅村早已空無一人,在他接下戰書的第二天,就找到了晉王,讓晉王把村子里的百姓全都遷走了了。

  看著同樣走過來如約而至的兩人,齊鳳甲將那封戰術從懷里摸索了出來,隨手一丟就將其釘在了地上。

  “行了,我人也來了。你們二人要怎么一個打法?”齊鳳甲喝著酒,滿不在乎的說道。

  “是我單挑你們兩個呢?還是你們兩個單挑我?”齊鳳甲說著,齜起了牙。

  天殘和地缺聽到這話,頓時一愣。在不遠處的小山坡上看著這一幕的裂天也露出了笑容:“不錯不錯,是個有趣的人。”

  面對這不按常理出牌的齊鳳甲,天殘地缺深吸了一口氣,先是穿著白袍少了一條手臂的天殘朝著齊鳳甲說道:“在下天殘,若是打不贏,那只能我們兄弟一起上了。”

  齊鳳甲笑了笑道:“人要臉,樹要皮。沒想到啊,你們不要臉到可以怡然自得了。”

  天殘地缺被齊鳳甲所譏諷,可兩人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怒氣,反而是天殘淡淡的說道:“其實,樹也可以不要一部分皮。”

  天殘剛說完,雙腿朝地上一踩,一股無形之力便籠罩住了齊鳳甲。

  這二人,已然能夠用對無距的理解,利用空間來禁錮敵人了。

  這等理解,雖說不如墨星逸,但也強過了大部分的扶月境。

  齊鳳甲皺起了眉頭,一瞬之后,身旁束縛他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不遠處的裂天根本沒有看清這一幕是怎么發生的,倒是天殘和地缺看清楚了。

  就在一眨眼的功夫,齊鳳甲完成了拔刀和收刀這兩個動作。在一瞬間完成這兩個動作并不難,可難的是完成這兩個動作的同時,要把他們的手段給破了。

  就算是下境扶月恐怕都不可能這么輕描淡寫的就破了他們的手段。

  “齊先生果然很強。”天殘說了一句,此時他才明白裂天提醒他們的重要性。

  齊鳳甲點了點頭,皺起了眉頭問道:“這就是扶月境嗎?”

  天殘點了點頭道:“沒錯。”

  “哎,稍微有些失望。”

  齊鳳甲說罷,天殘和地缺相互看了一眼,便同時站了出來。

  “既然如此,那我們兄弟二人就一起挑戰齊先生吧!”

  齊鳳甲也不廢話,身形一閃,頓時天空之中出現了一道雷劫,朝著他砸來。很明白,即便是移動一下,齊鳳甲都用出了搖星境的力量。

  當雷劫落下的時候,齊鳳甲的身形早已經來到了天殘地缺的身后,舉起了刀朝著天殘劈頭就是一刀,如同劈柴火一般。

  天殘和地缺還沒有反應過來,幸好天殘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險,急忙伸出了手擋住了這一擊。

  這一刀并沒有想象中的摧枯拉朽,而且齊鳳甲發現自己的大水牛似乎被塞住了。就像劈柴的時候,斧子被柴給夾在中間一般。

  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便是因為力量不過。

  而現在齊鳳甲也是如此,力量不夠。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以前的他,都是遇山開山,無往不利的。就算是烏龜一族的大妖,也經不住他幾刀。

  最為詭異的是,齊鳳甲看向了天殘擋住自己大水牛的那只手,沒有鮮血流出,只有綠色的液體淌了出來,還有些香甜的味道。

  齊鳳甲猛地抽出了刀,

  身形再一閃,用上了無距。

  他的無距不如墨星逸那般隨意和自在,可這兩位扶月境應付起來,也不輕松。

  “扶月境,就這點而水準?”

  齊鳳甲以一敵二,越發的暢快,不時的還發出了兩聲長嘯。

  雖說二人奈何不得齊鳳甲,可齊鳳甲同樣也奈何不了天殘地缺。

  從日頭初上到月光凄冷,三人整整打了一天。

  此時的羅村,已經看不出村莊的模樣,地上全是深坑,別說完整的房屋了,就連完整的草都沒有一株。

  甚至地上出現了幾條大裂,原本的河流都消失了,進入了裂縫之中。

  還好齊鳳甲對敵的時候,順便借了自己女兒的光,用長安大陣護住了長安,這才沒讓此地的震動影響到長安。三人打到興起,甚至搬來了幾座大山,直接朝著對方砸了過去。

  但到目前為止,只能算是平手,或者說,齊鳳甲略微處于下風。

  天殘和地缺看了一眼月亮,似乎不想繼續糾纏下去了,相互看了一眼,頓時顯出了本體。

  齊鳳甲看到這二人的本體也愣住了,只見面前多了兩棵被雷電傷過的大樹!

  植物形成的妖本就不常見,更何況這是雷擊打過的樹木所形成的妖,難怪方才齊鳳甲一刀劈下去如同劈柴一般,甚至他們還不會流血!

  兩棵雷擊木的枝干隨風飄揚,月兒此時正好爬上了枝頭,雷電從天而降,那些樹枝扭動了一會兒,便直直的朝著還在呆滯之中的齊鳳甲抓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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