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中午,日上三竿,敖島主這才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他看向了女兒房間的方向,有一絲慚愧。敖島主想了想朝著女兒的房間走去,可到了女兒閨房的門口,伸向門口的手突然頓住了。
雖然是自己錯了,但他還是邁不出心里那道坎。
自打徐寧卿搶走自己大女兒后,自己便和女兒們關系一直不好,如今要他去向自己女兒道歉認錯,他實在是說不出口。
敖島主頹然的放下了自己的手,看著這扇門,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最后頭也不回的走了。
而此時敖姨的房間里空無一人,即便敖島主敲門進去,也不會有人回應。
敖姨此時來到了顧聲笙的房間,她滿臉笑容的挽著顧聲笙的手,顯得頗為的熟稔。
顧聲笙對這位敖姨有些熟悉,在她的記憶中這位敖姨雖然只是有一點兒熟悉,可也比整座島強。
所有人都告訴她,她是自幼在龍島長大,這是她的故鄉;可她卻沒有故鄉的感覺,反而覺得這兒有些陌生,這兒的大多數人都讓她感到不適應。
也只有面前的敖姨,讓她勉勉強強感覺到了親切感。
“聲笙啊,這次你回來,也沒問你發生了什么,聽說你是和人族的忠義侯徐長安一起出去的,你們經歷了什么?”
敖姨看著顧聲笙,拉著她的手問道。
問這話的時候,她看了一眼阿圓,還看到了正被阿圓拉著一條腿轉圈的小白。
沒想到啊,這白虎大人有一天也會被拉著戲耍,而且還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
她本想問問關于阿圓和小白的事兒,卻被顧聲笙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只見顧聲笙挽了挽鬢間的秀發,眼中多了一抹哀愁,淡淡的說道:“沒什么,只不過意外和他一起去了一個秘境,得到了一些好處。”
對于這位敖姨,在龍島中她為數不多感到親切的人,顧聲笙沒有絲毫的隱瞞,從懷里拿出了一塊鐵放在桌子上。
“這是天神怒,據說在打造劍胎的材料中排行第二,而且是唯二能夠打造玉府的材料。”
顧聲笙作為鯤鵬血脈的傳承者,對于這破海玉府境的存在自然知曉。
敖姨看到這塊鐵,先是一愣,隨后不可置信的從桌子上拿起了那塊鐵,深吸了一口氣。
她細細的端詳了好久,終于確定這便是傳說中的天神怒,便將此物放回了顧聲笙的手里說道:“記住,好生收著,除了我和那個頑固的老家伙之外,別讓任何人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你應該能懂。”
她口中“頑固的老家伙”自然便是她的父親敖島主,雖然她和父親鬧不開心,但至少知道父親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顧聲笙點了點頭,自打她回來,這天神怒還是第一次拿出來。
“對了,這東西你自己得到的?還有誰知道?”
顧聲笙看著敖姨,最終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是徐長安給我的,從那個秘境出來的所有人都知道。”
敖姨聽到這話,頓時一驚。
“哦?這等貴重的東西他說送就送了?”
就算是好朋友之間往來都不一定會送這東西,畢竟太過于貴重。
敖姨小心翼翼的試探問道:“你們之間…”
她不怕顧聲笙和徐長安在一起,甚至希望顧聲笙恢復原本汪紫涵的記憶,但她怕顧聲笙恢復記憶之后責怪他們龍島。
雖然這主意是他那老頑固老爹出的,為了留住汪紫涵好好的做這個海皇少主。
但敖姨不一樣,她自己身上有了遺憾,她現在便只希望顧聲笙,或者說是汪紫涵別再留遺憾。
顧聲笙聽到這話,嘆了一口氣道:“哎,其實這東西我不該要的。可我還給了他,他不接受。”
敖姨聽到這話,頓時有些激動。
“為什么要還他啊!他可是得到了殞神鐵,現在又得到天神怒,這天神怒拿給你不是正好嗎?”徐長安在雪山發生的事兒她自然知道,而且送徐長安進雪山,還是她擺脫藍老頭做的,結果這老家伙不負責任。
“我和他表白了,他知道我喜歡他…”
在敖姨面前,顧聲笙敞開了所有心扉。至于敖姨,則是驚得直接站了起來,張大了嘴,險些碰翻了之前那些大嬸拿來的梳妝盒。
“但他拒絕了我,他只喜歡那一襲紫衣。就是有讀書人幫他寫的戲文里的汪紫涵,但他說他身邊的大多數人都不記得有那么一個人了。可他還是要等,等那一襲紫衣回來。”
顧聲笙說到這兒,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青色衣裙,嘆了一口氣。
自打回來之后,她便換下了自己一直喜歡的紫衣,換上了這自己不怎么喜歡的青色衣裙。
敖姨松了一口氣,看來顧聲笙還沒有恢復屬于汪紫涵的記憶。
只是現在的她,有些感慨的同時,又有些生氣。
有些人,即便沒了記憶,還是會愛上曾經深愛的人。就像很多人,命運都想讓他們分開,可這人的一生和愛的存在,本身便是要逆命而為。
看著顧聲笙的眼睛亮汪汪的樣子,敖姨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說道:“傻丫頭。”
顧聲笙不明白這傻丫頭說的是她的癡,只以為是敖姨心疼她,便如同敖姨的女兒一般,頭埋進了敖姨的懷里。
敖姨有些無奈,沒想到啊,造化弄人。
她真想直接跑到徐長安的面前,給徐長安兩個大嘴巴子,讓徐長安看看面前的人是誰,他一直等的紫衣是誰,即便失去了記憶,可再次相遇又喜歡上他的又是誰?
但最終,也只能長嘆一聲造化弄人。
她安撫著顧聲笙,如同母親安撫女兒一般溫柔,在她的眼里,由她帶來龍島的汪紫涵也好,顧聲笙也罷,她都看成了自己的女兒。
“對了,敖姨,島主要讓誰來提親,我聽說他是瘸子。”
提到這個話題敖姨便生氣,直接罵道:“那老東西瘋了,一直害怕人族和陸妖的戰斗波及到我們海妖一脈,想盡各種辦法避戰,甚至還拿你的婚約來做為籌碼。”
“不過,那老東西心不壞。放心吧,他不會雖然支配你的婚約,我估計啊,他只是用你的婚約作為誘餌去平衡各方勢力。”
“畢竟說到底,他是為了整個海妖一脈,就那老家伙,別人在海面上戰斗都不想看到,更別說卷入戰斗之中了。”
敖姨難得的替敖島主說了一句話。
“對了,就是你最近身體怎么樣?會不會看到什么幻境之類的?”
敖姨終于想起來,自己是來干什么的了。
只不過,不管是顧聲笙還是汪紫涵都喜歡徐長安那就簡單多了,只要她恢復記憶,憑這個丫頭的倔脾氣,憑徐長安對汪紫涵的癡心。老頭子拗不過他們二人,更何況,不管他怎么嫌棄徐長安,怎么和姓徐的人不對付,他始終是徐長安的外公,他們之間,始終有血濃于水的關系。
顧聲笙聽到這話,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敖姨,但最終還是選擇相信了敖姨,老老實實的說道:“我最近老是做夢,夢到一些奇怪的畫面,興許是最近經歷的事兒有點多。”
顧聲笙說著話的時候,抬起頭來看著敖姨。
自從她自雷暴秘境中選了那本醫書之后,她便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缺失了一部分。此時她選擇告訴敖姨這事兒,便是想從敖姨的臉上看一看反應。
敖姨不自覺的眼皮一跳,急忙說道:“是嗎?可能你們經歷的事兒太多了,所以晚上會做夢也不奇怪。”
說罷,看了一眼顧聲笙之后,眼神便躲了開來,不敢和她對視。
顧聲笙已經知道了答案,笑了笑便松開了敖姨,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說道:“或許吧,我最近真的精神有點兒不太好。”
敖姨不敢看顧聲笙,不知道怎地,方才顧聲笙說自己看到一些奇怪畫面的時候,本來是要對撮合顧聲笙和徐長安,還有對顧聲笙坦白的她,突然退縮了。
她勉強一笑道:“那應該多休息休息,我讓下面的人弄點山珍來給你吃一下。”
說罷,逃一樣的跑出了門。
出了門的敖姨,又有些后悔了,她來的目的本來就是告訴顧聲笙真相的,結果現在卻…
她只能搖了搖頭,無論怎么樣,要先讓那老頑固別老想著用顧聲笙做籌碼。
說罷,吩咐廚房做一些吃的之后,便離開了此地。
而顧聲笙,在敖姨離開之后,便拿出了那本從雷暴秘境中得到的關于失憶的醫書研究了起來。
碧海藍天,海面上偶爾有兩條調皮的魚兒翻出了浪花。
遠處的椰樹隨風搖擺,看起來也在享受海邊的碧海藍天。
可偏偏此時,有人皺起了眉頭,推著輪椅在船上來往折返,愁容滿面。
徐長安坐在了甲板上,默默的修煉著,對于他來說,跟緊湛胥別讓他和海妖一脈合作便行。至于其它的,不重要。
而湛胥則是面布愁容,沒想到他湛胥聰明一世,會在這兒沒有絲毫的辦法。
那數十位開天境的海妖根本不慌,做好了湛胥不考個狀元郎回來他們不許過的架勢,就在這海面上閑逛。有的時候,他們累了便會恢復原形潛入了海中,與海里面的小魚小蝦嬉鬧玩耍。
對于他們來說,要耗多久都無所謂,只要別讓這個瘸子上龍島就行了。
至于什么相柳少主的身份,他們才不在乎。而且,這群大妖也不怕戰斗,要是當真來了很強的敵人,大不了就往深海里一鉆。
其實他們有點兒不明白,不明白敖島主為什么會怕戰斗波及到海域。
在他們看來,就算是陸妖一脈和人族一起來攻打海域,他們都不怕。
要不是有這些底氣,他們又怎么會敢私自來攔住湛胥。
海水之中突然出現青色的身影,隨著尾巴一甩,大量的海水被揚了起來,在海面上形成了一道彩虹,緊接著一條青龍從海水中沖天而起,可等落下來的時候,便化作了一青衣男子。
這男子面容俊秀,皮膚白皙,額頭中還有一點紅。
他立在了海面上,環顧了一眼四周,那數十位混不吝的大妖立馬精神了起來,紛紛化為了人形,站成了一排站在這男子面前。
諸位大妖紛紛彎腰,輕輕的喊了一聲:“青龍使好!”
那青龍使看了這數十位大妖一眼說道:“諸位前輩,你們都上百歲,有的接近千歲的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人族的狀元郎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人族從有歷史記載到如今,狀元郎不過數百人。”
“你們啊,也別為難湛胥公子了,讓他去龍島只是有要事相商,不一定非要聯姻。”
諸多老妖站在這小青龍的面前,如同犯了錯的孩子一般,低下了頭,不敢言語。
“行了,一個時辰后,我希望這位湛胥少主能夠登上龍島,別讓我失望!”青龍使說完之后,便化作了一條青龍朝著天邊而去。
看到那青龍使離去,這群大妖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們看向了湛胥的大船,紛紛現出了原形,立在了大船前。
只見數十頭海中巨獸,紛紛從海中探起了身子,迎向了這艘大船。
“小子,去龍島可以,敢提親我們老哥幾個讓你出不了這海域。”
這數十頭大妖威脅之后,這才離開此地。
這一場鬧劇,終于在眾多大妖的威脅中結束了。
在一個時辰后,湛胥帶著徐長安一行人,終于踏上了龍島。
而在島上的敖島主看到湛胥帶著徐長安等人上島之后,皺起了眉頭。
他本想驅趕徐長安,可如今這徐長安是湛胥帶著上來的,讓他一時間難以抉擇。
最終,他還是嘆了一口氣,打消了趕走徐長安的念頭。
不管怎么說,遠來是客,他龍島必須要大氣一些,不能讓他人小瞧。
當徐長安一同來到龍島的消息傳出去之后,正在看醫書的顧聲笙心里一顫,險些把那本從雷暴秘境得來的醫書撕成了兩半。
南海中,除了龍島之外,還有一股勢力。
這股勢力,叫做劍神閣。
而閣主,正是徐長安見過的岑雪白,和自己師兄亦敵亦友的岑雪白。
岑雪白一襲黑袍,雪白的銀絲披在了黑袍上,他站在了劍神閣中,呢喃道:“徐長安既然去了龍島,看在齊鳳甲的面上,得照拂一番啊!”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