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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有些變化的故事

  徐長安還沒發現柴新桐是嘴那么碎的一個人。

  一路上喋喋不休,不是在問徐長安是不是太師的私生子,就是在抱怨那個老頭太重。

  徐長安背著王小明,挎著一個明黃色的包裹。布包里裝的是趙家家主的骨灰,那個老頭早就猜到了自己的結局,早早的就為自己準備了一個上好瓷器的骨灰龕和一個明黃色的包裹。

  柴新桐背著駝背老人走幾步便停一下,走幾步便停一下,然后歪著腦袋看看徐長安。

  徐長安背王小明和拿骨灰龕是柴新桐的主意,照他的想法,王小明年紀尚輕,骨頭架子重,怎么著都應該比老人重,加上徐長安許諾拿著骨灰龕,他才不情不愿的背上了駝背。

  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駝背雖然比王小明矮,可是王小明比駝背輕。他忘記了,王小明很瘦弱,瘦弱得和貧苦人家的女孩一樣。

  “你看看你,好好的太師少爺不當,跑來這窮鄉僻壤背人。”

  這句話一路上柴新桐不知道說過了多少遍,也許是夜色太黑,他沒有看到徐長安冷冷的眼神。

  徐長安停住了腳步。

  雖然他沒見過他的父親,可通過太師所知,他父親是一個很厲害的人;雖然他不敢確定趙家家主口中的白袍將軍是不是自己的父親,可他敢肯定,他的父親做的也不會少。

  柴新桐背著駝背老人,走出了幾十米這才發現徐長安沒有跟上來。

  此時月色正濃,月亮也被烏云遮住了臉。風急月黑,兩邊樹木的樹葉簌簌響個不停,一副敵人來襲的模樣。

  “有人來了?”柴新桐也十分機警。

  月亮終于從烏云中掙脫了出來,他在月光下看到一雙冷冷的眸子反著寒光。

  “你開什么玩笑都行,別拿我父親亂說。”

  徐長安的聲音似乎比這深秋還冷,柴新桐打了個寒顫。

  趙家一如往常,從外來看來并沒有什么不一樣。

  趙二公子氣勢洶洶的出了德春樓,沮喪的回到了趙家。才出門的時候他打算要帶上幾百人來給德春樓好看,重新確立自己凌安府紈绔子弟的身份。

  他的思維很奇怪,明明是徐長安,王小明不拿他當一回事,他卻打算來尋德春樓的晦氣。

  可他剛出門,遇見了一個人,遇見了一個讓他改變想法的人。

  魏子安雖然是個紈绔子弟,可不得不說是個講義氣的紈绔子弟。魏子安一臉傷痕,渾身臟兮兮的站在了路邊。

  從二樓跳下來,他又沒有習過武,更沒有看清楚落下的地方,一跳便跳進了平日丟垃圾的深坑里。

  他也不是沒有錢,可他始終覺得自己應該拉一把那個兄弟,別讓他把德春樓的樊老板得罪的太狠,所以一直在門口等著,顧不得滿身小傷痕和渾身的臭味。

  趙二公子冷著臉聽完了魏子安的講述,臉色驟然一遍,急忙對著魏子安稱謝,帶著桂生等人朝著趙家走去。

  他打定了主意,回到趙家便要一下子跪在父親的面前磕頭認錯,父親向來疼他,應該不會太過于責怪他。

  趙家看上去和往日并無不同,大廳門口有幾個丫鬟候著,家丁組成的巡邏小隊不時的從門前經過。

  他歪著頭看了一下,父親并沒有在,松了一口氣,急忙讓桂生他們走開。他知道,他父親從來不喜歡桂生他們。

  沒在大廳,那就應該在書房或者臥室。

  他狠狠的掐了自己幾下,疼出了生眼淚。慢慢的走到書房窗口,他看到了一個人影,想必就是他的父親。

  每當他犯了錯,哭著一下子撲到父親跟前哭訴,總能蒙混過關。

  他按照往日的作風,他看也沒看,一把推開門,淚眼婆娑的一下子跪在了那個人的面前。

  “沒有出息!站起來說話。”他抬起了頭,看到十幾年來深居簡出,只見過四五面的母親。

  自打父親傳立了趙家,把他們從貧民窟接回來之后,母親似乎變了一個人,每日都吃齋念佛,基本不參與趙家的事。就算父親找了幾個小妾故意氣她,她也毫不在意。

  趙二公子站了起來,低著頭,典型的一副犯了錯的模樣。

  “不管你今日闖了什么貨,以后你都要學會自己面對。”這是那個多年來淡泊一切的女人說出來的第一句話。

  “母親,我…”趙二公子才張開嘴,便被他母親給打斷了。

  她本就是個堅強的女人,要不然也不會幫趙老爺留下這么一個親生兒子。

  “你和你父親的事,很多我也不清楚。只是我想提醒你一點,咱們家差別人的東西,你要給拿回來。即便想私吞,也不能留給那個野種。”

  “母親,我…”趙二公子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似乎聽不懂他母親說的話。

  他母親走上前去,踢了他一腳,趙二公子立刻歪倒在地。頓時鼻涕一把,眼淚一把。還沾了不少的灰在臉上。

  趙夫人冷冷的看著這位趙二公子,自己的崽自己最清楚不過,趙二公子哭泣的聲音也小了些。

  “你和你爹一樣的聰明,會演,不過有些事連你爹都不知道,你還在我面前演?”

  趙二公子聽到這話,抬起了頭,雙眼通紅,仍然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別人家的東西,你們想不想拿回來?拿回來是還給別人還是自己拿著,那是下一階段的事。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把那東西從那個野種的手里拿回來。”

  趙二公子聽到這話,立馬抹了抹眼淚,也不抽泣了,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塵。身上的氣質陡然一變,此刻反而給人一種溫文爾雅卻又有些陰鷙的感覺。

  “母親教訓的是。”他的聲音不咸不淡,中正平和。

  “我一直裝傻充楞,就等著有一天那個野種會回來,我找個機會拿回屬于我們趙家的東西。”說道“野種”二字,趙二公子的聲音突然間冷了下來。

  他母親冷哼一聲:“想要拿那東西,也不怕燙手。不過這也怪不了你父親,當年找不到我們母子兩,那個野種和他相依為命,才讓他挺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時光。”

  趙二公子低著頭,沉默不語,不知道是贊同母親說的話,還是無聲的反抗。

  “對了,我來是告訴你,以后這個趙家得你來當了。”

  趙二公子猛地抬起了頭問道:“母親這是何意?”神情中有不解更有一絲歡喜。

  趙母長嘆了一聲:“你那爹雖然收了一個白眼狼,嘴上不承認自己錯了,可心卻是向著你。你要記住,以后不管怎么樣,你這個爹你要時刻記在心里。”趙母的語氣很平淡。

  趙二公子越聽越不對味,立馬問道:“父親他怎么了?”雙手抓住了趙母的雙手,趙母吃痛,叫出聲來。

  趙二公子感到了自己的失態,慢慢放開了趙母的雙臂,低下了頭,小聲的說道:“母親,對不起。”

  趙母笑了笑,撫摸著他的頭欣慰的說道:“傻孩子,你這個樣子,我怎么舍得怪你。”

  “你記住,這個機會,是你爹用命換來的。他只有用生命才能讓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相信一個真假參半的故事,所以你要好好珍惜。”

  趙二公子點了點頭,立馬問道:“什么機會?”顯得有些急促,不知道是不是他心里想的那個機會。

  “你不是暗地里查你那個未曾見過面的義兄么,你還裝傻?”

  趙二公子低下了頭。

  “真是什么都瞞不過母親,不過那打開將冢需要王小明,可他已經算是修行者了,我們在別人眼里,就是一只螞蟻。”

  趙母冷哼一聲:“整個凌安府難道就他一個修行者么?”

  “可夫子廟那個家伙更加的高傲…”

  趙母看著他,失望的搖了搖頭。

  他眼睛突然一亮。“母親說的莫非是徐長安?”

  趙母點了點頭。“我雖然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最近凌安府新來的那個修行者今天去了德春樓,而且還和夫子廟有些關系…”

  “記住,你要好好表現,進了將冢老老實實跟著人家,找個機會,把那個機緣握在手里。”

  接著趙母長嘆了一聲:“至于那個野種手里的東西,一定要拿回來,至于怎么處置,要看你。不過我始終覺得,有些東西,沒那個福分,就不要強求了。”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趙二公子點了點頭,握緊了拳頭,恭敬的目送著自己母親回去。

  “可若我偏要強求呢?!”

  趙母還是穿著樸素干凈的衣服,對著面前的觀音像,認真的念經。

  徐長安提著那個明黃色的包袱,輕盈的潛入了趙府。

  他穿過大堂,直接往后院奔去。

  那個守信的老人唯一的遺愿就是要把他的骨灰送給他的結發妻子,那個一直不肯原諒他,躲在后堂念經修佛的結發妻子。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徐長安雖然沒有經歷過很多,也沒有過感人至深的感情,可他還是被老人給感動了。

  一個守信而又深情的老人。

  他推開了門,那個女人平靜的站起身來,給徐長安到了一杯茶,安安靜靜的接過了那個骨灰龕。

  雖然沒有驚天動地的哭泣,可徐長安感覺到了,自己都被一種悲傷的情緒感染。

  他不知所措,只能說一句:“節哀。”

  “謝謝。”

  回答很簡單,徐長安覺得應該給這個女人一些時間,和自己丈夫獨處的時間。

  他沒有停留,茶杯都沒碰一下,那個女人也沒問自己丈夫的死因,一切都顯得平靜而又詭異。

  他踏出了門檻,想了想,背對著那個女人說道:“有一件事,需要貴公子參與,若確定了時間,會有人前來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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