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越發的大了,這極西之地以外也漸漸進入了寒冬。
就連向來燥熱的幽州,也會冷不防的吹來一陣寒風。
大多妖族都趕往了雪山之中,這一年圣朝的冬季,顯得特別安靜。
長安落了第一場雪,給這原本熱鬧的城市披上了一件白色的襖子,幾只鳥兒打著盹,毛茸茸的小腦袋一點一點的,仿佛要從樹枝上摔下來。
一個小孩子“咿呀咿呀”的聲音傳了過來,這幾只鳥兒被驚醒,急忙展開雙翅,腳一蹬,抖落樹上的幾點雪花,飛出了墻。
小孩子顫巍巍的跑出了屋子,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中,在雪地上撒潑打滾,“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穿著布衣的婦人看到這一幕,便放聲大吼:“齊鳳甲,你看看你女兒,你取的什么破名字!”婦人顧自叫著,而在地上的小女孩則仍然專心致志的玩著雪。
話音剛落,齊鳳甲便從房頂上甩了下來,正好落在小女孩的身旁,在雪地中砸出了一個坑。他的臉有些紅,不知道是喝酒還是因為這冬天太冷。
“夫人,又怎么了?”齊鳳甲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兒,笑了笑,伸出手指輕輕的碰了碰小女孩的微紅的臉蛋兒,沒想到原本專心致志玩雪的小女孩立馬轉過了頭,看著自己的父親,露出了笑。
齊鳳甲看到這一幕,心都化了,微微張開嘴,但沒想到這小女孩手里捏著一個雪球,一道紫光一閃,那雪球直接丟入了齊鳳甲的嘴里。
婦人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你們兩父女啊!”
齊鳳甲抱著女兒走入了房內,立馬有下人端上了熱水還有干凈的棉襖,齊鳳甲才把女兒遞給那些老媽子,那些老媽子一聲驚呼便暈了過去,而自己女兒身上則是出現了一陣紫光,彈開了那些老媽子之后,便跳到地上,繼續跑到雪地中。
婦人看到這一幕,也是無可奈何。
“你看看,你取的什么破名字,見雪見雪,看見雪就和瘋了一樣。”齊見雪雖然才半歲,不知道是因為天資的緣故,或者是因為老圣皇把長安大陣給她一半的緣故,亦或是二者都有的緣故,半歲的齊見雪已然能跑能跳,雖然看起來還有些跌跌撞撞的。更令人驚訝的是,每當她不愿意或者受到危險的時候,身上總有一道紫光出現,護住她周全。
這是好事,可也是壞事。
好事就是作為父母的齊鳳甲還有他夫人可以放心的讓齊見雪去折騰,但壞事就是若是惹得齊見雪不開心,這紫光也會攻擊二人。
“你啊,還夫子廟的代夫子,你要好好教教你女兒孝道,作為她娘的我說她兩句,她一不高興,連她娘都彈開。”
齊鳳甲聽到這話,急忙抱住了自己的妻子。
“她沒傷到你吧?等待會,打她屁股!”聽到要打自己的女兒,婦人立馬拉住了齊鳳甲:“別!”
齊鳳甲笑了笑,將夫人攬入了懷中。
大雪依舊,良久,婦人從齊鳳甲的懷中掙脫而出。
“你啊,以后少喝點酒,都當爹的人了,我和女兒,都要你保護啊!”
她看著自己的丈夫,但沒想到,向來無法無天,瀟灑自在的齊鳳甲眼眶紅紅的,有眼淚的眼眶中打轉。
“你怎么…”她下意識的問道,可話還沒有問完,她便知道了。
“你又擔心小師弟了嗎?”
這個偌大的漢子點了點頭,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一壺酒,灌了一口,看著窗子外的大雪道:“我們現在吃好的,喝好的,地位崇高,就連小圣皇見了我都得恭恭敬敬的。但我還是喜歡以前的日子,我們在城外,雖然不富有,但師弟會幫忙劈柴,我能和鄰居摔跤,小師弟也會隔三差五的來看看我們,給我們送一些吃的…”
齊鳳甲又灌了一口酒道:“明天,妖族便會圍住蓬山,也不知道小師弟能不能頂住。”
婦人聽到這話,神色黯然,最終只能咬咬牙拍著自己丈夫的肩頭道:“要不你去,快去快回,把小師弟帶回來。”
齊鳳甲看著自己的夫人,在她額頭親吻了一下,把她攬在了懷里,輕聲說道:“我哪也去不了,小師弟重要,你和見雪也重要。長安,也同樣重要。”
說著,齊鳳甲擦了擦眼睛,笑著抱著自己夫人的雙臂說道:“行了,現在時間不早了,我要去一趟皇宮。這些日子,小圣皇看不到我他不會心安的。而且,軒轅熾寫了信,去青蓮劍宗,就看青蓮劍宗能不能幫上忙了。”
齊鳳甲說著,便走出了門,齊見雪看得自己父親要走,大哭一聲,便跌跌撞撞的朝著齊鳳甲跑去。
齊鳳甲抱起了齊見雪,轉頭看了一眼自家夫人,突然說道:“今日,我們一起去見見小圣皇吧,也讓他放心。”
才走出齊府,荀法和楚士廉便早就立在了門口。
“怎么,你們也怕我跑了?我齊鳳甲雖然是性情中人,可也拎得清。”
說完之后,便讓齊見雪坐在了自己肩頭上,拉著自己的夫人一同朝著皇宮趕去。
這些日子,軒轅仁德夜不能寐,他所用的重臣,都和徐長安有關;他所依仗的強者,是徐長安的師兄。若是徐長安遭受一般的危難,他就是舉國之力都要去救徐長安。但如今,徐長安被圍蓬山,他實在沒辦法。
他真的擔心,自己那一夜醒來,得知夫子廟的代夫子跑了,自己擬定的吏部尚書還有六部的尚書令也跑了,那這么大個國家,他該怎么辦?他該靠誰?
所以,他只能每天都看一看齊鳳甲和荀法等人,這樣才放心。
南海。
晴空萬里,微風不燥,前些日子下過雨,加上海水中一些小家伙不聽話老是興風作浪的,導致空氣中帶著一股子腥潮味。
而在深海處,幾個老頭子圍著一條體型巨大的魚,身上有光柱和大魚連在了一起。
這大魚突然睜開了眼睛,這些光柱越發的璀璨,幾個老頭子臉色一變,才想往后退,沒想到這大魚卻率先朝著海面沖去,頓時掀起了驚天巨浪,一道紫光沖破天際,就算是遠在北蠻,都能看得到。
大魚出海,落在了島上,卻是化作了一個女子模樣。
面容精致,仿佛是被雕刻過一般,一雙藍色的眸子,深邃得如同最深處的大海。
她穿著一襲紫衣,立在了島上,任由風吹動衣袂。
敖姨穿著一襲藍裙,看向了立在島上最高處的女子,她皺起了眉頭,沒想到海皇少主會在今日蘇醒。
“莫非她知道徐長安明日要被眾妖所攻?”
敖島主走到了她的身旁,對于這個女兒,他心中的芥蒂早已消除。
“你去問問少主?”
敖姨點了點頭,走到了汪紫涵的身前,汪紫涵看著敖姨一臉的迷茫,隨后撓了撓腦袋說道:“我感覺你很熟悉,但不知道你是誰。”
敖姨頓時一愣,想到了當初父親對自己所言。
汪紫涵可能會忘記一些事情。
敖姨急忙解釋,好在汪紫涵相信她不會傷害自己。
女人與女人總是能很快的熟稔起來,不一會,敖姨和汪紫涵便如同一對小姐妹一般。
“你還記得徐長安嗎?”敖姨冷不防的問道。
只見汪紫涵搖了搖頭,“徐長安,誰啊?”
“人族一個天賦不錯的劍修罷了!”敖姨不知道該怎么和她解釋,只能這樣說了一句。
“哦!”
蓬山。
徐長安鼻青臉腫的倒在了地上,而那東道也不好受,身上出現了幾道口子,算不上嚴重,但自己陪練一位小宗師,居然受了傷,讓他面子上有些過不去。
至于那西頑童,走出去過一次,把小白帶了進來,居然相互拜了師傅;他教小白斗蛐蛐,小白教他玩牌九。
徐長安才爬起來,從地上拔起了別人看不到劍身的含光,正準備嘗試不同劍訣配合無距的效果,卻沒想到,灰總管走了進來。
他來到了東道的身旁,恭敬的說道:“東道大人,主人請您去山上一敘。”
東道點了點頭,朝著徐長安笑了笑,將自己的長劍背在了背上,便消失了。
灰總管看著徐長安,突然說道:“大戰將起,你去見見你朋友們。”
說完之后,便也不見。
看到眾人倒也沒什么稀奇的,他們去采藥的經歷也乏善可陳,不過還是仔仔細細的和灰總管說了,只不過最后一夜李道一和那女人會面所講卻沒有告訴他們。此番徐長安出來,李道一先是看看他有沒有事兒,隨后便撇下眾人,拉著徐長安把這事兒告訴了他。
“你的意思是,她和我知一師父有一段桃花劫?”徐長安瞪大了眼睛。
李道一撓撓腦袋,“說不好也是緣分啊!”
“和尚的桃花,那都是劫!”徐長安急忙說道,李道一想了想,也點點頭,確實是這么個理兒。
“誒,不對!”徐長安立馬慌張了起來。
“怎么不對?”
“我知一師傅怎么會來到此地的?”
在蓬山百里外,北媚趕了回來。
即便是看到眾妖,她也沒多大的興致,倒是有幾頭大妖打量了她幾眼,被她教訓了一頓。
“此番,五炙和崖祁總的帶來了二十多位開天境,五十多位大宗師,好幾百的宗師。再等等紅紫嫣和開安陽的人到來,估計也有二十多位開天,再加上這雪山之中的開天境,能有近百位開天境。他中皇即便再強,也不能一對一百吧!”
南奸看著蓬山,陰惻惻的笑道。
北媚站在了他的身旁,心亂如麻,她環顧了一圈,突然指著一個方向道:“那些小妖怎么回事?”
南奸不在意的說道:“一個和尚帶來的,不知道要干啥,不過他有朱厭一族的人作保,保證不搗亂,所以就隨他了。”南奸也是有些意外,但經過自己查探,這和尚好像真不是來幫蓬山的,而且實力也不搶,倒不如直接賣給朱厭一個面子。
北媚聽到這話,頓時臉色變得煞白,比這白雪還白。
“什么?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