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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身后留得百世名,不如生前一碗湯

身后留得百世名,不如生前一碗湯  一聲輕喝,紅色劍芒將黑袍人的掌風給擋開了。

  一襲青衫,銀白色的面具,手持黑色的巨劍。隨后一道紫芒也隨之而來,一年輕道士,手持拂塵,明眸皓齒,挺胸而立,一襲道袍隨風微搖,頗有仙風道骨之感。

  來者自然是徐長安和李道一。

  徐長安不會不管荀法,即便他不是法儒一脈,只是一個尋常人遭此冤屈,他徐長安也不會坐視不管。更何況,此人還是為百姓安居樂業做出巨大貢獻的法儒一脈。

  讀書人這事兒,說不清楚。

  若是堅持到最后有了一個好的結果,世人都會伸起大拇指,稱贊他有氣節;可若最后的結果令人惋惜,世人提到他,便都會搖頭不已,憤然的說一句“迂腐!”

  徐長安不愿成全他的氣節。

  男兒生于天地,當留有用之軀為萬民造福,是為第一等事,若是為了區區的氣節而損失以為法儒大家,一位可能為千萬百姓帶來新氣象的儒者,得不償失。

  從古至今,但凡成大事者,從來沒有順風順水一說。所有的功業都是經過了無數的挫折之后才建立起來的,就算是當今圣皇,最早也只是憑借入贅才獲得了一些班底,從而推翻了之前的姬氏王朝。

  若是連這小小的委屈都受不了,怎么能夠成就一番功業。jújíáy.m

  徐長安和李道一其實一直看著這里的情況,他們就是想要借助這件事,讓這位法儒放下心中的那點驕傲,或者說是骨氣。

  要成人上之人,必先做人下之人。

  若是脅迫他去長安,他心中自己的那點堅持和驕傲隨意展露出來,只怕即便有夫子廟和晉王府也保不了他多久。

  徐長安年紀雖然沒有荀法大,學問也不如荀法。可他在長安經歷的風波,見過的人心,卻是荀法從未見過的。

  所以,在這方面,徐長安做荀法的老師綽綽有余。

  這也是為什么他們要等到這個時候才出現的原因,不是顯得自己多么關鍵,而是要荀法有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學會變通!

  若是敵人太強大,可以先行躲避,等自己強大起來;若是冤屈暫時洗刷不了,那便換個方法,時間會給你其它的機會。

  以死明志,是最蠢的方法。

  就算最后沉冤得雪,可死都死了,留給后人的,除了一聲輕嘆,再無其他。

  徐長安深深的看了一眼荀法,荀法也抬起頭看了一眼徐長安。徐長安心里稍許安慰,對視的一眼,他知道,荀法變了。

  若是妻子為了他險些喪命,他還不有所改變,那么他荀法也不值得徐長安救了。

  徐長安將黑衣人逼在了峽谷之中,將荀法和何書蝶擋在了身后。

  “魔道弟子?”

  徐長安淡淡問道。

  那幾個黑袍人沒有回答,相互看了一眼,便同時出手攻向徐長安和李道一。幾人都是匯溪境,頓時眾人纏做一團,黑色光芒與青紫色兩道光芒相互交纏。最終,黑色光芒脫離而出,重重的撞在了峽谷旁的山壁之上。

  那幾個黑袍人最終落了下來,靠在了地上,氣若游絲。

  他們人數雖然眾多,可徐長安以天河之姿入的匯溪,加上一個基本只表現出逃跑和糾纏能力的李道一,收拾他們還是綽綽有余。

  徐長安提著長劍走到了他們面前,劍尖之上還有鮮血滴落。

  “魔道弟子,江湖廟堂不是向來互不干涉的么?你們是何門何派?圣山?還是天淵湖,或者是九幽洞?”

  徐長安盯著他們,緩緩的問道。

  幾個黑袍人相互看了一眼,眼中出現了一絲恐懼。

  這位年輕修行者口中的這些門派,都是一等一的大派,地位堪比正道之中的六大宗門。他們這些人,哪里有機會接觸到那些高高在上的門派?

  “青蓮劍宗?”

  這幾個人沒有回答徐長安的問題,反而是反問道。

  徐長安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剛才,他的確是用了《青蓮劍訣》。

  這幾個黑袍人深吸了一口氣,居然同時伸起手掌,朝著自己腦袋上打去,徐長安和李道一來不及救援,最終紛紛倒在了地上。

  徐長安嘆了一口氣,看著這幾具尸體,隨后走向了荀法。

  荀法抱著自己的妻子,看著氣若游絲的妻子,低著頭小聲的唾泣。

  他看到了一雙腳,目光上移,看到了那副熟悉的銀白色面具。

  “能救么?”他眼中帶著希望,仿佛看見了溺水之人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咬著牙說出了這三個字。

  徐長安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反而是反問道:“若是你決定去伏法,那救了又有什么用?”

  “你知道的,你若沒了,這個女人絕不會獨活!”徐長安輕聲說道,想起了在通州面對大皇子時的那一襲紫衣。

  荀法低下了頭,臉上帶著一絲悲切,似哭死笑。

  “以前,我總以為自己的氣節,胸中的學問最為重要,它們也許能夠拯救世人,讓萬民安泰。即便是我含冤而死,以后也必定會受人稱贊,世人銘記,那便是最大的榮耀了。”

  他看著懷中的指甲長而鋒利,蓬頭垢面的妻子,接著說道:“剛才我才明白一個道理,你死后一萬個人偶爾記起你,不如生前有個人用命來捍衛你。人吶,死了便真的死了,什么都沒了。”

  “身后留得百世名,不如生前一碗湯。”

  他看著懷中的妻子,滿臉的溫柔,淡淡的笑道。

  徐長安看到如今的荀法,欣慰的笑了笑,提著劍朝著峽谷往回走去。

  “走吧,回鳳鳴縣,幫你治好你妻子。”

  荀法聞言,猛地抬起頭,抱著妻子快速的跟上了徐長安。

  經過峽谷,他們路過了一頂轎子,徐長安站在了轎子前,荀法走進轎子,掀開了簾子,看到了瑟瑟發抖的侯博厚。

  侯博厚捂著臉,急忙說道:“別…別殺我!我…我可是朝廷命官!”

  荀法盯著他,最終留下了一句話。

  “終有一天,我會親自為自己洗刷冤屈!”

  徐長安有些欣慰,這劑猛藥下去他還擔心荀法有些受不了,沒想到如今荀法行事仍然不失理智。他沒有殺侯博厚,這是正確的。其一,荀法案子“證據確鑿”;其二,若是侯博厚死了,荀法便永遠無法洗刷冤屈了。而且他一死,荀法之前不管是不是有所冤屈,但在這一件事上,他便是犯了律法!

  幾人回到了客棧,老人胡安看到了荀法,低下了頭不敢言語,荀法不是笨蛋,他已經知道胡安為什么當日會做偽證。

  從情感上來說,他無法責怪胡安。

  “家老,沒事。”荀法寬慰道。

  “一切都過去了。”荀法拍了拍老人的肩膀,隨后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可惜,我沒能力幫您找回昊兒!”老人眼神往下,神情有些背上,眼角隱有淚珠,抽泣了一下。

  “我和昊兒的命都是老爺您給的,只要你和夫人沒事,我們就算是死了,也死得其所!”

  荀法沉默不言,老人低著頭。

  終于,門外傳來了聲音,徐長安走了進來。

  荀法立馬看向了徐長安,徐長安沖他點了點頭,荀法便一個箭步沖向了隔壁房間,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女人。

  此時的女人,昏迷不醒。不過那長長的指甲已經不見了,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一如往常。

  他握住了她的手,喜極而泣。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了輕微的聲音:“餓…”

  荀法立馬抹了抹眼淚,驚喜的看向了自己的妻子。

  “我想喝粥。”

  荀法立馬沖出了門,絲毫不顧自己身上的囚服,還好李道一在樓道間攔住了他,他這才意識到了不妥之處。

  李道一不僅叫了一碗粥,還去外面買了幾件衣服回來,之后的時間,便留給了他們夫妻兩。

  翌日,秋風送爽。

  荀法早早的守在了門口,看到徐長安的房間門一開,便猛地沖了過去雙膝下跪。還好徐長安眼疾手快,扶起了他。

  “先生這又是何必?”

  “荀某夫婦全靠仙師救助,乃我夫妻二人再生父母,一跪不足以謝!”荀法執意要下跪,接著說道:“我荀法心胸狹隘,所求清白,死后名聲,險些鑄成大錯!”

  徐長安看著他,強行將他扶了起來。

  “圣賢曾言‘有錯能改,善莫大焉’,且大丈夫行事,能屈能伸,不必看其一時,先生明白就好。”

  荀法看著徐長安,一咬牙,再度往下一拜:“荀某厚顏,尚有一請。”

  “先生請講!”

  “荀某愿往長安,以腹中點墨,愿兼濟天下!”

  徐長安沉默不語,看向荀法的身后,只見他妻子也走了出來,與荀法并肩而立,也欲往下一拜!

  “兩位請起!若不是想先生去長安施展抱負,何必救先生呢!”

  荀法和何書蝶相視一眼,臉上浮現出了笑容。

  荀法走了,帶著他的夫人還有褚良。

  李道一從匣子里拿出了一些銀票給兩人,當做路資。

  不僅如此,徐長安還寫了一封信,讓荀法一同帶走。其中內容,一是向自己的師兄小夫子報平安,其二便是介紹荀法和褚良!

  胡安并沒有跟隨荀法他們一同前去長安,他留在了鳳鳴縣。他堅信,自己的孫子會找到回家的路。

  秋末冬初,六宗大比即將開始,兩人一貓乘著最后的秋風,奔向了封武山!

還有一個小章節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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