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白袍、白發。
寬大的袍子隨風而動,為這位老人平添了幾分瀟灑和不羈。
中皇朝著對面微微的抬起了手,口中喊了一句“劍起”,頓時大地一陣震動,一柄如同柳葉一般的細劍破土而出,直沖天際,仿佛要攪碎這風雪一般。
就在此時,風雪中隱隱出現四道人影。
為首一人,光頭駝背,長眉垂至地上,這便是玄靈真人,度過了九次天劫的半步搖星境;
后面三位皆站在了玄靈真人的身后,左手邊的一位,干瘦異常,比起南奸來說都要瘦上不少,但他卻腰桿挺直,中皇曾一度懷疑南奸和這人便是同一種族,但有些做派,看起來又不像。這人穿著灰衣,臉上白凈,雙手經常放于胸前,像一個猢猻一般手放在胸前。
他叫山河,屬于山臊一族,山臊本體人臉猴身,雙眸有綠光,口咧如同臉盆,齒長三寸,獠牙如惡鬼。(出自《神異經》)
性情兇惡,常喜歡夜晚襲擊對手,分而食之。
本來山臊一族最喜歡生活在叢林之中,但在上古人妖大戰中,較強的山臊都被一同封印了,只有少部分跑入了這極西之地的雪山之中。
如今,他們一族也逐漸強大起來,這當然是因為山河,他可是度過了四次天劫的半步搖星境。
而在玄靈真人右手邊的一位,則如同一個公子哥,身材挺拔,乍一看氣質也不錯,若是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這是從長安出來的才子;但若是細細看去,他的一雙眸子中全是兇光。
穿著一襲白袍,白袍上有亮色光點,宛如梅花鹿身上的點一般。
他叫夫吾光,屬于夫諸一族,其狀如白露而四角,善控水,見夫諸則大水發。(出自《山海經.中山經》)
夫諸一族,長相并不兇惡,只是臉上多了一些麻子,但他卻是實打實的兇獸,他們天生便有控水的能力,以前也是生活在如今的圣朝區域,同樣是在人妖大戰敗北后,來到了此地。
夫吾光比起山河來說,更要強上一分,如今的他已經度過了五次天劫。
畢竟不是誰都像玄靈龜一族一般,應對天劫有天賦優勢。
至于還剩下一位,也是穿著白衣,或許是因為在雪山的緣故,這兒的妖族大多都喜歡白色,而且白色也能更好的隱藏自己的身形。
他叫凌空,屬于冰蠶一族。不管是玄靈龜或者夫諸,還是這山臊,甚至中皇的本體一族,都是來自于其它地方,只有他們冰蠶一族才是這十萬雪山的原住民。
他和夫吾光可不一樣,夫吾光的美男子是靠衣服撐起來的,而且夫吾光皮膚枯黃,也只是比較懂得人族才子的打扮罷了。
但凌空不一樣,膚若凝脂用在他的身上一點兒也不夸張,甚至這個詞還顯得有些配不上他。
朱唇,貝齒,長發,折扇。
比起中皇來說,少了幾分氣勢,卻是多了一抹明媚。
凌空身材高挑,站在了玄靈真人的背后,比起玄靈真人來說高了兩個頭,男生女相。
若是他到了長安,恐怕要讓各大樓的女子爭風吃醋,即便是散盡家財也要讓他當入幕之賓。
即便是經過了洗髓的徐長安,在半山 腰的山洞中看到了這凌空的模樣,本不在意外表的他,也忍不住自行慚愧。
“小白臉罷了!”李道一酸溜溜的說道,要是他有這張臉,他何必騙錢去啊,那些有錢的女人都會往自己身上貼,拿了錢可以救好多人了,反正他這人只騙錢不偏色,那些女人還能嫁個好人家,最多夫家會說他們傻。
即便自己拿了錢跑了,被那些女人找上門來,就憑長著凌空這張臉,也是那些女人不識好歹。
想到這兒,李道一心里就像吃了夏天還沒有熟的李子一般,又苦又澀。
灰總管眼中隱隱露出擔憂,他心里其實擔心極了,可卻不能表露得太明顯。
李道一和徐長安都發現了他的不安,李道一知道這個時候自然不能說喪氣話,便大大咧咧的說道:“別擔心,這小白臉看起來就不咋樣,咱中皇啊,一劍就能把他挑了。”
灰總管看了李道一一眼,只能小聲的說道:“別看他男生女相,長得柔弱,但他度過了七次天劫。”
聽到這話,李道一頓時深吸了一口氣。
但看到了風雪中中皇臨危不懼的樣子,心里頭又燃起了一絲希望,便問道:“那前輩呢?”
灰總管搖了搖頭。
李道一想了想,從懷里摸出了一個龜殼,里面放著三枚古錢,便轉身回到了洞里。
灰總管看了他一眼,正想詢問他,卻被徐長安給攔住了。
“有些時候,知道一個定數,也并非不好。”
灰總管點了點頭,雖說我命由我不由天,但這句話都只是說說而已,從古至今,又有幾人能夠逃脫樊籠,掙脫這人世俗世的束縛。
這如同細柳的長劍如同一條銀色的蛟龍,被中皇捏了一個劍訣,便朝著夫吾光和山河飛去。
四人之中,這兩人最弱。
二人見狀,也顧不得什么高手風范,更不會像之前的五炙和崖祁一般傻,他們能活這么久,這點還是拎得清的,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便同時出手,抵擋這如同細柳一般的長劍。
山河體表閃出一陣灰色的光芒,手上多了一雙利爪;而夫吾光則是手拿一球,上面光芒流轉,這漫天的大雪都為他所用。他們夫諸一族原本就擅長控制水,如今雖然沒有水,但有雪,控制起來要難一些,威力自然也不如水,但也比在全是黃沙的地方強太多。
二人一人拿著利爪抵抗長劍,而另一人則是時不時的筑起了一座雪墻來抵抗這猶如銀色蛟龍的長劍。
看得二人和那柄長劍站得難分難舍,中皇把目光看向了玄靈真人和凌空。
玄靈真人雖然度過了九次天劫,但他攻擊力不強,只是防御力逆天,而且玄靈龜一族,在防御力上的天賦著實不敢多說,但要論起速度,即便是半步搖星境的玄靈真人和同級高手相比,那也是龜速。
故此,最為棘手的不是這玄靈真人,打不了他,那我不讓他纏住就行了。最讓中皇棘手的則是這凌空,雖然才度過了七次天劫,但也是不容小覷一個對手。
冰蠶一族,長七寸,黑色,有鱗有角,以霜雪覆之,然后做繭,長一尺,其色五彩。冰蠶也叫天蠶,其性至寒,且至毒。(出自《拾遺錄》)
在這壞境中,本就對冰蠶有利,而且他的毒就算是 中皇都得小心翼翼的對待。
若是單對單,中皇可不懼,但如今他的本命劍去應對夫吾光和山河,自己則是還要赤手空拳的對上這凌空和玄靈真人,這讓他心里都有些沒底了。
一對四,還得護住眾人和昨夜去往蓬山的小妖,著實有些困難。
但中皇就是這般驕傲的人,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攬,不肯把困難說與他人。
中皇化作了一道光,他只能保持這等速度,讓玄靈真人追不上,先速戰速決拿下凌空,那這一關便可過!
當然,還有兩個選擇。
就是拿回長劍,他也能擊敗二人,但就是不知道這夫吾光和山河會不會直奔蓬山,畢竟蓬山才是重中之重;還有一個法子,他一對四,引發天劫。
他們五人的天劫,他可不敢隨意接,這四人倒是能夠解決了,但自己也必然沒了戰力,這蓬山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而且,這些日子南奸的“義名”傳遍了整片極西之地,中皇也不難推測出,這五霸中想救出血妖老祖的便是這南奸,更何況,今日南奸不在場,定然是在暗處看著,只要有機會,他便能夠潛入蓬山。
中皇不僅需要勝利,還需要在自己沒受多大傷的情況下勝利。
否則的話,和輸了沒什么兩樣。
故此,他只能選擇速戰速決,先攻向凌空。
凌空的本命武器是一雙白色的手套,這是他自己吐絲所織。中皇撲向了凌空,二者一出手便是風云變色,天上烏云漫卷,雪也愈發的大起來,仿佛這天劫隨時會落下。
二人拳對拳,拳拳相碰,中皇退了半步,凌空退了三步,但二者周圍的山脈全都炸開。
許多小妖急忙往外逃,但還是逃脫不了被掩埋的命運。不止小妖,就連開天境大妖也是抱頭鼠竄。
眼看著玄靈真人追來了,中皇皺起了眉頭,便一拳轟了過去。
凌空嘴角有鮮血,手也微微顫抖,他知道,若是單對單,自己比不上中皇,但他沒有躲開這一拳,反而仍舊是以拳相接。
他露出了笑容,在中皇靠近他的一剎那,笑著說道:“只要玄靈真人纏上你,我們四人便有機會重傷你,隨后殺了那徐長安!”
這一拳,凌空一直往后退,但雙手卻化拳為掌,緊緊的抱住了中皇的手,只要等玄靈真人上來,便可以找機會重傷中皇。
玄靈真人也知道自身的缺點和優勢,也看出了凌空的想法,便直接撲向了中皇。
只要纏住中皇,結果顯而易見。
他的龜殼,就算是搖星境也需要費一番手腳。
看著自己離中皇越來越近,玄靈真人臉上露出了微笑。
蓬山之中,李道一搖了一卦,他搖得極慢,仿佛這龜殼有千斤之重一般。
當三枚銅錢落地,他看了一眼之中,急忙大喊:“徐長安,你去參戰,天不要你亡!”
說完之后,他臉色煞白,噴出了一口鮮血,一道天雷從天而降,透過了蓬山,劈在了他的身上,同時他身上也出現了一道紫光。
徐長安見狀,也顧不得李道一,提起了焚,直沖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