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數千里,但對于姬秋陽此等人來說,也不過是幾天的路程而已。若是學了逍遙游,神魄離體,那千里的距離,也不過是轉瞬即至。
這是徐長安第一次來到鐵劍山。
雖然已經入了深秋,但這鐵劍山如同放在爐子上的鐵,穿著鞋子站著都會燙腳。
而那些黑壯的漢子則是穿著大褂,露出精壯的胳膊,挑著水或者是鐵礦石。他們揮汗如雨,也不相互搭訕,只是悶著頭往上走。
這些黑壯的漢子看到三人也沒有驚訝,甚至他們已經習慣了有人上山。
最多就是有人會多看一眼穿著有些厚的衣服的徐長安。鄭大焽在還沒上山的時候,便買了一身新的道袍,他將舊道袍的袖子給裁了,穿上了自己改的大褂,還順便買了兩個斗笠。
小白軟綿綿的趴在了姬秋陽的肩膀上,姬秋陽從長安出來便是穿著單薄的袍子,而且修為到了他這個地步,這點溫度已經影響不到他了。至于徐長安就比較慘了,之前所在的地方陰雨連綿,秋風微寒,所以他早早的換上了秋衣。但怎么都沒想到,這鐵劍山如同在一個大爐子上一般,熱得他額頭上的汗珠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不僅僅如此,最過分的是鄭大焽買道袍和斗笠的時候,都沒提醒他,更沒買他的那一份。而且,用的還是他的銀票。
“小長安,這是鍛煉你的好時機,別那么看著我,不就用了你幾兩銀子么?”
徐長安恨恨的看了他一眼,再也忍不住了,有氣無力的說道:“你那一套道袍加上兩個斗笠就值一百兩銀子么?那是幾兩么!而且還沒有我的!”
鄭大焽聽到這話,臉上笑意更濃,怎么看怎么都有點賤賤的味道。
“小子,這鐵劍山以前是一座活火山,近幾百年才沒有爆發,想必是不會爆發了。而且,此地位置特殊,所以才會怎么熱。別看這兒條件艱苦,每個人都黑得向碳一樣,但若是想打磨自身,這里是最好的去處!”
徐長安一臉的不相信,看著鄭大焽。
“你看看你,臉那么白,沒點男兒氣概,你要學學他們,那胳膊上的肌肉鼓起來,都有你腦袋大了。”
徐長安“哼哼”了兩聲,不想搭理鄭大焽,與其和他廢話,還不如節省點力氣上山。
他不知道姬秋陽為什么非要走上山,不過姬秋陽前輩決定的事兒,肯定有他的道理。
“凝氣屏息,運轉你學過的任意一種法決,待氣息平穩之后,便同時運行另外一門法決。”
姬秋陽的聲音傳了過來,小白趴在了姬秋陽的肩頭之上,鄙夷的看了一眼熱得直升舌頭的徐長安。
“我終于知道那鐵丫頭為什么會像黑炭一樣黑了。”
徐長安小聲的嘟囔道,隨后聽到了姬秋陽的聲音,立馬開始運轉法決。
可這樣做,他反而越來越覺得熱。
才繼續走了一刻鐘,姬秋陽轉過頭,看著他,嘆了一口氣。
“平時聰明得緊,怎么現在這么傻。”說著,朝著徐長安揮了揮手道:“來我身邊!”
看著小白一臉的舒適,徐長安知道姬秋陽的身邊肯定不會太熱,便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才到姬秋陽的身邊,果然,縷縷微風直撲面門,仿佛身處春天的春風 “控制法力流動的速度你還不行,那換一個法子。”
姬秋陽沒有注意到徐長安一臉陶醉的表情,便接著說道。
話音剛落,隨即姬秋陽周圍氣流一變,多股氣流對撞,變成了風。只是這風沒有剛才舒服,一陣一陣的撲到臉頰之上,甚至這風還刮得徐長安的臉有些疼,但這也比剛才在太陽下暴曬好得多。
“行了,好好練,如果學不會,那就別阻擋這熱,不止水能凈物,火也能。”
說完之后,徐長安便被彈了出去,繼續感受熱浪和太陽的侵蝕。
鄭大焽看著徐長安一臉哀怨的樣子,笑道:“小家伙,好好學吧!”說著,便朝著姬秋陽追去。
徐長安嘆了一口氣,沒有辦法,只能讓周身充滿了劍氣,隨后把劍氣調到了左邊,用的是御劍訣。
隨后便小心翼翼的運起青蓮劍訣來,讓青蓮劍訣的劍氣停在身體的右側。待到兩邊的劍氣都停穩之后,便讓兩種劍氣劍氣相撞,而這撞擊的中心,恰好就是他自己。
鄭大焽聽到了爆裂聲急忙回過了頭,看著臉上有血痕,身上破破爛爛的徐長安松了一口氣。
“這傻小子!”看著徐長安的狼狽樣,鄭大焽笑出了聲。
“你這是要自殺么,你怎么不用紅蓮一脈的功法,加上鐵劍山的劍訣或者再用上《渡生》,這樣更加的剛烈,保證不死既殘。”
姬秋陽停了下來,轉頭看了一樣徐長安,面無表情。而小白則是轉過頭,朝著徐長安咧嘴笑了一下。
“臭小子,功法不僅僅有劍氣的形態,讓你吃飯你就只吃飯,不吃菜了么?怎么那么笨!”
鄭大焽說完之后,便繼續往前走。
而他們前后挑水和挑著鐵礦石的黑壯漢子都捂起了嘴,努力的憋著笑。
徐長安癟了癟嘴,心底暗罵了鄭大焽幾句,雖然鄭大焽沒有惹到他,但徐長安就是想罵他,還不敢罵出聲。
等到在心里把鄭大焽罵得狗血淋頭之后,想到了剛才鄭大焽的話,他便運轉功法,同樣讓兩邊沖忙了法力,但不再是以劍氣的形勢。
不過這樣一來,便要費力得多。對于法決的控制要求有點兒高,但這樣一來,徐長安對于幾種法決有了更深的理解。終于,慢慢的,兩種法決沖撞,形成了溫柔的風,而他也輕松了不少。
徐長安的修為和對法決的掌控力始終是有些低,便落到了后面,不過也算有了很大的收獲。
快要到達山頂的時候,便遠遠的看到一群人站在山頂。
徐長安立馬緊張了起來,他知道姬秋陽的仇人,但不知道姬秋陽來這鐵劍山干什么。而且這一路走來,姬秋陽都十分的輕松,所以徐長安想著也許是來見見故友的。但遠遠的看到山頂之上有一群人,還有有些擔憂。
姬秋陽他們沒有等徐長安,便直接上了山頂。徐長安死死的盯著那兩道身影,生怕他們一眼不合就和對方打起來。
再怎么說,這鐵劍山是那黑炭丫頭的家,是陳桂之的宗門,而且還幫過徐長安。
他怎么都不希望,雙方有任何的沖突。
想到這個,他也顧不得熱不熱了,急忙加快腳步,沖上了山頂。
等他到了山頂的時候 ,才發現自己虛驚一場。
臉上如同刀削斧鑿的嚴肅漢子站在了姬秋陽的身側,微微低著頭,身上破破爛爛的徐長安上來,還悄悄的看了他一眼。
“前輩,請!”
等到徐長安上來,這嚴肅漢子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姬秋陽微微一笑,擺了擺手道:“不用了,我先去劍冢吧。鐵宗主,你讓人招待好這位道長吧。”
說完之后,隨即一指徐長安道:“我帶著這個小家伙一起去,讓小輩見見世面,可否?”
聽到“鐵宗主”這個稱呼,徐長安便盯著這漢子,他也是穿著褂子,一身的疙瘩肉,要不是站在最前方,徐長安根本不會認為這人會是宗主。
不過倒也不是那么難認,黑炭小丫頭的眉眼之中和這漢子倒是有幾分相似,而且兩父女一樣的黑。
“自然可以。”鐵宗主點了點頭。
說著,便揮揮手,讓其余人招呼鄭大焽和小白去了其它地方,而他則帶著兩人朝著后山而去。
辨認出那塊并不出奇的石頭,三人走進了劍冢。
才入劍冢,徐長安便感到了陣陣清涼,恨不得一直呆在這兒。
姬秋陽進入劍冢,看到那塊刻有“劍冢”二字的石碑,便走上前去,抱拳道:“諸位,不管是前輩也好,同輩也罷。多謝諸位手下留情,讓少不更事的我借用長劍。今日,姬秋陽特來還劍!”
說著,便深深鞠了一躬。
隨后,漆黑的劍冢之內突然出現了光點。
“最后一戰,你確定不用?”劍冢之內傳來了蒼老的聲音。
姬秋陽搖了搖頭,隨即說道:“不用,只是切磋而已。”
說完之后,身上泛起了古銅色的光,一道劍影自體內而出。隨即他便將問命朝著劍冢內一拋,那問命發出了一陣輕顫,朝著劍冢內而去。
做完這一切,姬秋陽露出了笑容。隨后,便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才想轉身,只見劍冢內傳來了呼嘯聲,只見問命帶著一群長劍涌出了劍冢,特別是問命,立在了姬秋陽的身旁,輕輕的蹭了蹭他。
“二三十年的緣分,也有散場的時候,你們回去吧。”
他話音剛落,便引起了眾劍齊鳴。
姬秋陽勉強一笑,隨后轉過身,心里有萬般不舍,險些落下淚來。
“恭送劍癡!”
劍冢之內突然傳出了聲音,同時眾劍也不停的顫抖,似乎是在為姬秋陽送行。
等到姬秋陽出了劍冢,問命才帶著眾劍飛了回去。
“剛才的異樣感受到了嗎?”
“下面那東西突然間震動起來,還好問命回來了,不然要鎮壓,又得讓我們這幾把老骨頭散架。”
“應該那小子引發的。”
“封妖劍體引發的震動不應該是這樣的,我反而覺得它有些興奮。”
“算了,別多想,好生守著便是。”
劍冢內傳來了聲音,可惜徐長安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