嗩吶一出,天下安寧 徐長安終于踏上了長安的土地。
有了小夫子的保駕護航,一路之上再也沒遇到什么危險。
不過兩人都沒進長安,在城外就離開了徐長安。
徐長安帶著小沅,走進了這座圣朝的經濟、政治、文化中心的城市,這座巍峨大城。
兩人站在城腳,顯得自己渺小無比。
“徐大哥,這兒就是你的故鄉么?”
徐長安看了一眼被大城所震撼到的小沅,笑了笑。
“這不是我的故鄉,只是有幾個故人在這兒。”對于徐長安來說,渭城才算是他的故鄉,他在那兒長大,在那兒生存,在那兒留下了歡聲笑語。不管長安多么繁華,但故鄉便只有一個,那就是渭城。
“有故人的地方不算故鄉么?”小沅似懂非懂的問道。
徐長安一愣,想到了在長安的朋友們,柴薪桐的庇寒司日益壯大、薛潘那個家伙不知道去禁軍做得怎么樣了,還有他離開的時候春望不是大著肚子么,孩子出生了沒有;陳天華,他爹本來就是戶部的尚書,他名下的那些樓,應該打理的不錯吧;還有姜明,他去找韓燕兒,也不知道回來沒?
徐長安想到這些人,嘴角便勾起了一絲微笑。
“徐大哥,你笑什么?”
“沒。”徐長安回了一句,便帶著小沅跨入了長安城。
才進長安,便有兩頂轎子放在了城門口。
“小侯爺,大皇子殿下請您進城一敘!”
話音剛落,便又有兩頂轎子前來。
“小侯爺,郭敬暉大人請您去府上一敘!”
這兩個人徐長安稍微有些意外,不過大皇子到也想得通,畢竟現在庇寒司風頭正盛,若是拉攏了徐長安,那么相當于拉攏了半個庇寒司。畢竟徐長安和柴薪桐的交情大家都看在了眼里,若是交情不深厚,誰會甘愿冒死去劫法場?
“我不是與軒轅熾有所…”徐長安話還沒說完,那大皇子派來之人便立馬說道:“我家主子說了,以往的種種都是小誤會,不值一提…”話還沒說完,徐長安便發出了一陣冷笑,顯然是不相信這種說法。
若是斷指之仇都是小誤會,那這軒轅熾心胸可不是一般的開闊,但徐長安不相信軒轅熾,若是這種仇恨無緣無故的就能放下,他也不會是能掌管鐵浮屠,能夠威震南方的大皇子了。
“那郭大人找我何事?”
徐長安沒有理會大皇子的人,問向了郭敬暉派來的人。
“回小侯爺的話,大人派我來就是想接您去聊聊天,如今您的侯爺府工部正在抓緊時間修繕,大人怕您悶,所以請您去府上小住幾日。”
徐長安看著郭敬暉派來的人,沒有說話。
“真熱鬧啊!”
緊接著又有一隊人馬前來,同樣抬著兩頂轎子。不過他們都穿著一襲紫衣,為首之人,赫然就是兩個月前在安海城見到的程白衣。
“師兄,師父特定讓我來接你回家。”程白衣笑面盈盈,看著徐長安。
“在下不配當你的師兄。”徐長安說完之后,便直接掠過了他,看向了他的身后。
只見一個白衣人,背著竹簍,走向了這里。
這城門原本因為徐長安的到來,百姓們早已遠遠躲開。
白衣人朝著徐長安走來,他的身后出現了一個笑面盈盈的小胖子,還有獨眼的帶刀侍衛,還有一個穿著綠衣服的婦人,手里抱著一個孩子。
郭敬暉的隨從看到這幾個人來了,便率先走到徐長安的面前說道:“小侯爺,這幾位前來,小的就不為難侯爺了。”
對方說得客客氣氣,徐長安便也回了一句。
“勞煩了,多謝郭大人關心,等過些日子,在下一定登門拜謝。”徐長安說完之后,那幾個隨從便走了。
“看來師兄也不會回竹林了,以后有時間多去竹林看看師父他老人家。”
徐長安聽到這話,心里有些反感,但還是強忍著說道:“以后我極少時間出城,若是師父相見,我一定會在歡喜樓擺兩大桌好好招待師父。”
程白衣聽到這話,冷哼了一聲便離去。
至于大皇子的人馬,徐長安才走過去,那侍衛便主動走向了徐長安。
他先朝著徐長安一拜,隨后說道:“剛才是小人自作主張,我家主子不是這么說的。”
“哦?”徐長安一副饒有趣味的模樣。
“我家主子說了,一碼歸一碼,仇他會報,不過不是現在,現在應當以大局為重。況且,他如今也沒了那點兒心思爭奪什么權位,只是遇到一點兒小麻煩,需要小侯爺幫忙,若是小侯爺愿意的話,可以去東宮找他。”
徐長安聽到這話,放聲一笑。
“對嘛,這才像軒轅熾說的話!你回去告訴他,我有時間一定會去一趟的。”
那隨從有些不解,但聽到這話,還是帶著人走了,還一邊小聲的嘀咕著:“兩人當真古怪。”
看著他們都走了,徐長安這才看向了面前的這幾個人。
此時,正值中午。
百姓們看到那些華貴的轎子和侍衛都走了之后,整座城門便都熱鬧了起來。
柴薪桐率先走了上來,狠狠的擁抱了一下徐長安。
“我他媽當初真的以為你死了呢!”
“要是你真的死了,我就是拼上命,也要請幾個開天境把他們給滅咯!”
說著,雙眼泛紅,已有淚花。
接著,薛潘也走上前來,徐長安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錯,壯實了不少,眼神也犀利了不少,要是我才來長安的時候,你這個樣子,我估計得被你們兩揍得跪地求饒。”說著,他連同陳天華也一起摟住。
“對了,世子。這一年來,你那幾座樓可不得了啊。”陳天華掙脫開了徐長安的懷抱,眼中發著光的說道。
“我原本還以為你侯爺的爵位會被削了,樓也會被查封,沒想到圣皇陛下什么都沒說。經過了這一年多一點的時間,您現在的身家可不低。”
徐長安看著他一副財迷的樣子,笑著再度把他們摟在了一起。
“辛苦了!”
聽到這話,薛潘鼻子一酸。
當初說好一起劫法場,沒想到徐長安直接把他打暈了,保全了他。
若是當初他跟著去,即便自己能逃得一命,但他的父親母親該怎么辦?刑部尚書之子劫法場,這話若是傳了出去,他父親該怎么辦?他當時還未出生的孩子該怎么辦?
“不辛苦,小侯爺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徐長安聽到薛潘這么說,立馬直起身子來,看著他正色道:“說些什么胡話呢!我們是兄弟!”
說著,薛潘這個大男人的眼淚便流了下來。
“行了,行了。一群大男人見面,哭哭啼啼的什么樣子!”春望見狀,臉上也是帶著笑容說道,隨即把懷中的嬰兒往前一遞道:“說點高興的,生了個女孩兒,快六個月了。好多大官的親屬踏破門檻的要當她的干爹,但我家那口子和老爺子都不同意,甚至就連小皇子都給拒絕了。兩大老爺們,非要等著你回來,只有你才能做孩子的干爹。你不僅救了我們一家人,還幫小姐報了仇。”
春望原本充滿笑容的臉上,也掛上了淚珠。
徐長安小心翼翼的接過她手中的孩子,似乎是知道換了一個人,那熟睡的孩子被驚醒了,睜開了朦朧的雙眼,原本看見陌生人會放聲大哭的孩子,看到徐長安居然露出了牙齦,張開小嘴笑了。
徐長安看得她這副模樣,心里也歡喜得緊。
“男孩女孩?”
“是位大千金!”
“老大,以后你和這位姑娘生個大胖小子,把他家的千金拐跑。你要是不行,以后我生一個去!”陳天華突然說道,眼睛瞟向了徐長安和小沅。
氣氛突然有些尷尬,小沅的臉也通紅。
春望見狀,急忙走到小沅的身旁,拉著她的手問道:“別理他們,一群臭男人,你們來餓了沒有?回去先吃點飯。”
春望如此說道,眾人這才回到了歡喜樓。
小沅沒見過如此奢華樓,還有路上遇到的不管是達官還是貴人,看到他們一行人都紛紛作揖問好。一路下來,致使她看向徐長安的眼中多了幾分畏懼。
“別怕,這些人都是窮苦過來的,除了那個小胖子。”
陳天華聽到這話,眼睛一瞪道:“說誰呢?”有了菜肴再佳肴春望的介紹,小沅也逐漸放低了戒備。
飯局之上,徐長安和柴薪桐聊著天,其余人也熱熱鬧鬧的。
當然,徐長安也一直抱著薛潘和春望的孩子,這孩子在徐長安懷里很是乖巧,名字叫做安若,薛安若。這個名字是薛正武老爺子給的,這位刑部的尚書大人一輩子風風雨雨走過來,好不容易坐到了高位,差點因為自己的兒子沒了。所以多的不求,便只希望兩口子以后能夠居安思危,希望小孫女以后遇到什么事都不慌不忙,安之若素。于是,便有了這么一個名字。
徐長安身為孩子的干爹,自然要取一個徐姓之名。
說起來也怪,這個孩子平日里除了春望還有薛正武老兩口子,其它人碰一下就哭,就連薛潘都是,這個女兒似乎對他并不感冒。
但到了徐長安的懷里,便一直樂呵。累了,便在他懷里睡。若是春望想接過去,便放聲大哭。
抱著孩子的徐長安,似乎就連背上的長劍都溫柔了幾分。
剛才徐長安和柴薪桐正聊著天,春望想抱過薛安若,手才一碰到自己女兒,她便放聲大哭,引得眾人大笑,都說這孩子是徐長安的。
徐長安趁此機會,想了想,便取了一個名字:“剛才這聲音不錯,將來一定是金聲玉振之材。”
徐長安喝了點酒,臉色微紅,繼續說道:“我與諸位相識,何其有幸,奈何甚晚。但凡與有才學有義氣的兄弟相識,都恨不得早上幾輩子。金聲玉振,相逢恨晚,這孩子就叫徐聲晚吧!”
聽到這個名字,懷里的薛安若似乎很是滿意,笑著沉睡過去。
推杯換盞,這頓飯一直從中午吃到了下午。
眾人的樂事都聊了一個遍,徐長安的酒意便也消散了幾分,開始問起了正事。
“對了,軒轅熾為什么找人來接我?”
柴薪桐沉吟了會兒,放下了筷子,便說道:“這事兒大概和荀法有關吧!”
荀法來到長安,恰好夫子之行暴露,趁此機會,柴薪桐感其才能,便將他招到了庇寒司作為自己的副手。
他為人耿直,薛正武也看上了他,多番推辭不下,而且薛正武還搬出了徐長安,所以他便在刑部也領了一職。
這本來也沒什么,但偏偏住著官員的崇仁坊發生了一件怪事,每天晚上都有琴簫合奏,這本是好事,但有人不愿意了。
不愿意的人便是當初死諫被樊於期差人在街頭打死的范言的哥哥范直。他們一家人本就是言官,雖然住宅朝廷發了,但俸祿并不高,生活過得去,一家人也其樂融融。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大皇子居然看上了范家的女兒范知墨,在長安城中,范知墨也是出了名的才女。
范家想盡快把女兒嫁出去,之前范府的門口門庭若市,全是提親的媒婆,結果到了現在,便落針可聞,沒有人敢再來提親。
軒轅熾想提親,甚至想請陛下下旨。經過了之前長安的混亂之后,雖然圣皇沒有過多的責怪他,可他也不再想著爭奪圣皇之位了,好生的照顧輔佐好自己的弟弟軒轅仁德。他同弟弟同住東宮,但他心里知道,自己只是暫住,最終這東宮要給弟弟。
但他不敢,范知墨之父、范言的哥哥范直放出話來,只要他大皇子敢提親,便做軒轅家的忠魂。
因為這件事,大皇子便一直不敢多說。
不過,兩人總有相見的時候,結果兩人情投意合,縱然為帝王之家,卻因為某些原因,始終不能在一起。
之后,范直便將范知墨禁足,不許她出門。
于是,大皇子每日便到崇仁坊吹簫,和心儀之人訴相思之苦。范知墨聽到這聲音,知道是情郎來了,便也會在家里彈奏一曲,琴簫合璧,當時為一絕。、
范直也是個妙人,他并沒有砸琴,也沒有斥責自己的女兒。
不過,他做了一件更過分的事兒。
每當琴簫和鳴兩人互訴衷腸之時,他便請了一群吹嗩吶的來,只要有琴簫和鳴,便總會伴隨著嗩吶的聲音。這聲音才出現的時候,險些送走了好幾位年邁的大人。
最終,這事兒鬧到了刑部,郭敬暉上報圣皇,圣皇卻多次推脫開來,多次充耳不聞。兒子追求兒媳婦,況且這范家的姑娘,他也滿意,作為父親的他,怎么可能處理這件事。
后來,荀法出了一個主意,便是讓人守在范家周圍。
于是,最近一兩個月,荀法便都帶了一位不良帥守在了范家周圍,只要大皇子來,便會被“請”回東宮。
徐長安聽完這話,也是有些沒想到,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你是不知道,當時宮里有這么一句話。”作為禁軍小統領的薛潘接了一句話。
“互訴衷腸,琴簫和鳴;嗩吶一出,天下安寧!”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笑畢,徐長安突然問道:“荀法是我介紹來的,所以這位大皇子是要我去幫忙求求情?”
(關于大皇子和范知墨,第三卷有詳細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