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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夜闌人無影(上)

  夜闌人無影(上)

  徐長安半晌才緩過神來。

  這一幕,不僅讓他有些出乎意料,甚至可以說是措手不及。

  李道一和藍宇走到徐長安面前,把他扶進了屋子里。

  藍宇從懷中拿出了一方錦帕,徐長安接了過來,卻一直看著董攀離去的方向,沉默不語。

  不知道過了多久,月兒掛上了枝頭,月光溢滿了蓮花池,映出一片璀璨的光。

  “走吧!”李道一淡淡的說了一句。

  若是這件事之前,徐長安第一反應肯定是進屋,可現在卻是不同了。

  徐長安突然朝著董攀離去的方向鞠了一躬。.jújíáy.m

  藍宇和李道一面色有些復雜,他們一直提防的人卻在緊要的關頭救了徐長安。

  “去哪?”

  徐長安突然問道。

  李道一“嗯?”了一聲,這才知道徐長安所問之事。

  三人進了屋子,徐長安悶頭坐在椅子之中。

  他輕咳了兩聲,低下頭,打開了面具,這才拿著那方錦帕擦著自己的臉。錦帕落到地上,宛如地板之上開了一朵猩紅的花。

  “得走!”兩人靜靜的看著他做完這一切,卻等到了這么一句話。

  藍宇聽到這話,也認同的點了點頭,畢竟剛才的情形就是一個笨蛋都看得出來。

  有人會栽花,當然也有人要折花。

  徐長安自嘲自己引不來那么多栽花和折花的人,真要論起來,自己頂多算一朵在大地上自由生長的野菊。

  可惜啊,有人連野菊花都容不下。

  雖然不知道那人是誰,可徐長安卻是打定了主意。

  此地不宜久留!

  這不僅僅是為了他,更是為了董攀。

  他知道,只有他離開了,這青蓮宗內算得上朋友的他才安全。

  李道一聽到這話,立馬點了點頭。雖然說,這幾天浪費了不少的機會,可現在走,倒也不晚。

  “那今晚吧!”

  “宜早不宜遲。”藍宇也接著說道。

  他倒是有些無所謂,進來便一直坐著,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

  最多到時候他顯露身份,只要徐長安愿意和他走,他拖延到家里人來也不是什么難事。

  徐長安看向了李道一,李道一看了一眼藍宇,兩人目光交匯,相互看了一眼之后便同時朝著徐長安點了點頭。

  徐長安聽罷,立馬敲了敲門,一個小侍女走了過來,徐長安朝她要了紙筆,隨后便坐了下來,不知道在寫畫些什么。

  等裴長空知道這事趕到的時候,試劍已經結束。

  他看著遠天紅霞,隨后從腰帶處解下一個酒壺,灌了一口。

  “少喝些,不利于思考。”身后聲音傳來,寧致遠提著青蓮,走到了他的身旁。

  “這事兒用得著思考么,你母親沒回內宗。”

  寧致遠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答話。

  自己的舅舅和母親,就像左手和右手一樣,不管哪只手受傷,都是自己疼。

  “這李心吟真是糊涂,他們紅蓮一脈自己的東西,自己還想毀了。”

  說著,皺起了眉頭,再度灌了一大口,晚風吹來,把他的白袍吹得緊緊的貼住身子。他沒什么感覺,站在他身后寧致遠縮了縮脖子。

  “你說他們會走么?”寧致遠不想談自己的母親,更不想在這個時候談論有關青蓮宗的任何事。

  裴長空聽到這話愣住了,這一點他倒還真沒想過。

  畢竟,他一直以長輩的身份默默的照顧著徐長安,倘若兩人相認,他倒是覺得徐長安不會走。即便要走,他也要等六宗大比過后才會放他走。

  可現在不一樣了,從徐長安他們的角度出發,這青蓮劍宗便是虎口,而他們則是三只小羊。

  裴長空嘆了一口氣,只得悠悠的說道:“隨他們了,若是走,便助他安然離開;若是留,便護他周全。”

  寧致遠低著頭“嗯”了一聲。

  裴長空察覺到自己外甥情緒的低落,他放下酒葫蘆,重新挎在了腰間,走到了寧致遠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件事我來處理。”

  說著,便大步離開。

  徐長安畫了一些人,人的身上畫著一些線條。

  李道一看了一眼,便轉過身去,藍宇則是絲毫不在意。

  如今的功法,除了剛才徐長安所施展的紅蓮,其余的功法,在他藍大少的眼里,都不值一提。

  徐長安畫好之后,便將這些畫收在了懷里,走出了門。

  他想小婢女問了董攀的住所,便直接走了,小侍女想喊可卻沒有喊出來,只能無奈的甩甩手,朝著更深的院子跑去。

  徐長安找到了董攀的住所,他貓著腰,小心翼翼的,就像做賊一樣。

  他看得四下無人,便推門進去,小心翼翼的放下了一沓紙,便離開了。

  徐長安回到三人原本所住的院子,藍宇和李道一早就把行囊收拾好了,小白跳在了李道一的肩膀之上,安靜的趴著。

  李道一先出門,趁那些小婢女不注意便將其打暈。

  出黑手,巧取豪奪,這是李道一的拿手好戲,也是他行走江湖的第二絕技,第一絕技當然是他那天生黝黑的厚臉皮。

  李道一趕緊利落的把幾個小婢女打暈,三個人便賊頭賊腦的準備掏出這青蓮劍宗的外宗莊園。

  有李道一在,自然不會存在迷路之類的問題。他們一脈雖然以看向為主,可也會看一點兒所謂的“風水”,找個方向,只要不是太復雜的,對于他們來說都是小菜一碟。

  這些都是必修課,不然天機閣怎么放心自己的弟子出門行走江湖。

  三人才動身的時候,李心吟其實就發現了。

  她親眼看著李道一打暈了所有的小婢女。

  她想阻止,但是她不能。

  她的面前站著一個人,長發披肩,一只手拿著酒葫蘆不停的往嘴里灌,另外一只手提著一柄長劍。

  在月光照耀下,顯得格外璀璨的長劍。

  這是他們暫時的代宗主。

  裴長空提著劍,看了一眼李心吟,便笑著走進了房門。

  李心吟心里嘆了一口氣,只得跟著他走。

  “現在你走不了。”裴長空話不多,可對于幫助徐長安他們來說,這一句便夠。

  他灌了一口酒,兩根手指提著那個酒葫蘆,悠然的說道:“我實在想不通,你祖宗的東西,甚至是心血,你為什么要毀了它?”

  李心吟低著頭,沒回話,她也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裴長空看了她一眼,發出了一聲輕笑,也不言語,顧自喝著酒。

  反正只要李心吟不動,他都可以安然的喝酒。

  李道一在臨走之前,想了想,找到了一個院子,他如法炮制,打暈了所有的婢女,隨后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一堆柴禾,他將柴禾碼好,點燃,隨后從身后的包袱中摸出一柄拂塵,拂塵一揚,頓時一陣風刮來,火借風勢,頓時火光大漲。

  他捂著嘴笑了一聲,想了想把小婢女們移到了接近蓮花池的地方,然后便捏著嗓子大聲的叫道:“著火啦!”說罷,便躬著腰跑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房間內一直有兩個人看著他。

  一個人喝著酒,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另外一人,則是咬牙切齒,偏偏拿他無可奈何。

  火慢慢的大了起來,不少弟子提著水前來滅火。

  這時候,裴長空才輕笑道:“現在,你應該沒心思去追他們了吧?”

  李心吟冷哼一聲,仍然沒有動作。

  裴長空晃了晃酒葫蘆,那個葫蘆中已經沒了聲音,他伸了個懶腰,明昊被他收入了體內,這才站起身來。

  “差不多得了!”

  此時,門上映出了火光,甚至有火苗子鉆進了屋子內。

  裴長空一步踏出了屋子,接著立于屋頂之上。

  月光之下,一長發披肩的白衣人靜靜的立著。

  他中食二指并在一起,朝著那院子中的蓮花池一挑,蓮花池中的水居然憑空而起,直落火光處。

  所有的弟子,皆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

  裴長空仰頭一聲長笑,轉眼便消失在月光之下。

  徐長安他們平安的走了出去,他們都有些驚訝為什么會這么順利。走出青蓮劍宗的外宗,居然會這么的輕松,一路之上,沒遇到任何阻攔。

  不過,此時的他們,卻是沒工夫想這些了。

  因為,他們的面前多了一個女人。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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